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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另人失望的第三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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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浪与韦明娟的交往进行的小心翼翼,那时候,男女作风问题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被人指指戳戳,用唾沫星子淹死都不算是事,那时犯了男女作风问题的人,要被处分、开除、还会被人揪出来开批判会,在批判会上被打被骂,被扔破鞋,女的还会被人在脖子上挂上破鞋,四处游行。风浪那时一个月只有十八块多钱的工资,但那时的十八块多已算是相当不错了,王广霞每天累死累活的在地里干活抓工分,一个月最多也就能挣个七八块钱,如果农活不忙时,则还要透支。因此,风浪每个月的十八块多工资,对他的家庭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笔收入。也正因为如此,风浪就养成了他在家中唯我独尊的傲慢性格,对几个孩子和王广霞,哪一点一看不顺眼,就是一顿打骂。这个让他在家中得以如此跋扈的资本,他可不愿意丢掉,为了他的家和他自己,他很珍惜他那份相比于农民,既轻松又多赚钱的工作。再说韦明娟是个姑娘,当然更不愿意事情败露,被人当众批斗、扔东西、骂破鞋,而讲究江湖义气的风浪,也不愿意让韦明娟因他而受到委屈。
  风、韦两人最初的交往只限于谈谈电影,那时候上级常有电影队到农村放免费电影,在精神生活极度贫乏的年代,电影就成了年青人争相追捧的精神食粮。风浪和韦明娟也一样喜欢看电影,那时《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等样板戏正演的如火如荼,农场的那一帮小青年们没事也就几个人一起唱唱。风浪小时候就因唱戏被戏班班主相中过,虽然因母亲反对,最终没能唱成,但却没改变他心中一直以来对唱戏的那份热爱。如今样板戏大大盛行,他理所当然的成了样板戏的发烧友。韦明娟也不例外,也喜欢没事就哼几句。青年队和风浪家离的那么近,风浪又那么喜欢与人结交,自然就和青年队的人都熟悉起来。
  共同的爱好总让人更容易接近,随着对样板戏越来越深入的讨论,风浪和韦明娟两人开始互相被对方所吸引。爱情的到来让人措不及防,虽然那时对男女交往的尺度有极大的强制性约束,但自古以来,无论多么大的强制和约束力,都无法阻止爱情的萌动。有时反而越压迫、越禁止,越会引起当事人的反抗。风浪和韦明娟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就悄悄越界,偷尝了禁果。可偷尝禁果的后果也很快的显现了出来,过了没多久,韦明娟就怀孕了。虽然他们一直交往的小心翼翼,十分隐秘,但他们却无法阻止韦明娟的肚子一天天变大。韦明娟曾尝试过很多办法,她拼命跳过、努力的扭过腰,用衣服紧勒过肚子……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肚子里的孩子非但没有如她希望的那样自动的掉下来,反而还非常坚强的越长越大。
  韦明娟怀孕的时间比王广霞怀第三胎时早了几个月,等王广霞怀上第三胎时,韦明娟的肚子已经非常明显了。最初人们还没有在意,因为韦明娟总穿特别肥大的衣服,她的肚子变大,人们都以为她是突然变胖了。但是随着肚子的越来越大,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她不是胖,而是怀孕了。
  得知风浪和别人有了孩子,王广霞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她倒不是因风浪的出轨而伤心,而是因担心万一风浪坚持和韦明娟的爱情,那她和三个孩子将怎么办?在她的思想中,依然还保持着封建时代那种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观念,对于男人出轨,她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但如果因为出轨而导致离婚,那她和孩子以后就会相当麻烦。好在那时候离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离婚的女人肯定会被人看不起,孩子一定也会因此而被别人欺负。这些思虑让她本已多灾多难的孕期又增加了许多担心和忧郁。
  在韦明娟怀孕了七八个月时,上级知道了这件事,经过一番调查后,却并没有处理风浪,因为他的成份好,又是军属,受当时的潜规则所保护,但韦明娟则不同了,她只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下乡知青,在湖畔农场,除了风浪,没有人能给他撑腰。而面对强大的上级部门,风浪能保住自身都属不易,想要保护住她,谈何容易?但不管怎样,韦明娟在湖畔农场都没有受到太严厉的惩罚,她并没有如当初想像中的那样被人批斗,被拉出去上街游行。上级部门只是为了斩断她和风浪的关系,把她调到了其他的公社,至于调到了哪里,她和她肚里的孩子后来怎样,就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韦明娟被调走后,王广霞总算是松了口气,而风浪迫于压力,也不得不把心暂时转回到了家庭。随着离预产期的越来越近,王广霞的心里就对第三胎想的就越来越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她睡觉时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她家的窗户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吊在绳子上,满脸通红的女孩从窗外钻进来,然后一下扑到她的身上就消失不见了。等她醒来后,就把这个梦告诉了风浪,风浪听了非常高兴,因为他听人说做梦梦到的事情,和现实中都是相反的。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王广霞梦到了一个女孩扑到她怀里,将来生出来的一定会是个男孩。为此他相当的兴奋,因为那时计划生育已经在落实中,生完了这一胎,不管是男孩女孩,以后再想要孩子,就没那么容易了,如果这次能生下来男孩,就免去了以后的许多麻烦。
  风浪在心里坚信了王广霞这一胎一定是男孩后,一下就充满了干劲,对王广霞也好了一些,干活和工作时,也仿佛浑身都是力量。韦明娟的离开给他带来的心理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他等待着那个男孩的降生,如同迷失在寒冷黑夜中的人等在等待着温暖的黎明。
  鲲鲲的残疾让喜欢争强的风浪总感觉在人前有些抬不起头,家里的两个孩子,老大美霞是个女孩就不用说了,老二鲲鲲虽然是个男孩,但一残疾了,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村里每年光棍汉子那么多,那些好胳膊好手的人还娶不上媳妇,凭啥自己的残疾孩子能娶上?如果儿子长大娶不上媳妇,传续不了后代,那这个儿子还有什么用?他现在所有的指望就是让王广霞生出一个健康的男孩,那样好能给他争脸,让他传续后代有望。
  在望眼欲穿的等待中,老三终于呱呱坠地了,但出乎风浪的意料,老三竟然是个女孩!这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听在医院听到医生说生了个女孩后,他拿起衣服就离开了医院。老三是农历九月底出生的,那时阳历已经11月中旬,已立过冬许多天,已经非常的冷。风浪把王广霞母女俩扔在了医院,就跑去了学校上班。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小孩是没有尿不湿、纸尿裤之类的东西可用的,就连可用的尿布也非常少。那时人们的方法倒也简单,找一些沙土晒干了,包在尿布里,给小孩垫在屁股下面,那样小孩拉了尿了,就都可以渗到沙土里,等大人觉得沙土差不多要湿透了的时候,就把那包湿的沙土抽出来,再用干尿布包上些干的沙土换上。虽湖畔农场是淤土地,找不到沙土,但离湖畔农场几里路外的李集公社就是沙土地,农场谁家有了快要出生的孩子时,自然会提前去李集用蛇皮袋子装些沙土带回来。
  孩子刚生下来,风浪就撇下王广霞母女两去上班了,王广霞也顾不得月子里不能下床、不能沾冷这些习俗。孩子的尿布脏了,她不得不拖着虚弱的身体到河边,用冰冷的河水给孩子洗尿布,出院后,家里没柴做饭,王广霞给刚出生才几天的孩子喂了奶后,就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去地里拣被翻起来的庄稼的根。秋收后的庄稼地里,许多被机器翻出来的玉米根裸露在地面上,在北风中,白花花的,耀人的眼。地里北风很大,吹的很冷,但冒着严寒捡玉米根的人却很多,因为那时家家的柴都不够烧,为了能吃上饭,人们就把一切可以烧火的东西都拣回家,王广霞顶着寒冷的北风,把一棵棵的玉米根捡到一起,然后放在她带来的绳子上,就在她带的绳子上已被她捡的玉米根铺满的时候,她就把绳子两头穿在一起拉紧,准备把那捆玉米根背回家里。但产后的她太虚弱了,她没料到她竟然会背不起那一捆玉米根,她背着它们努力起了两次都没起来,就有些着急,在她想使出更大的力气时,因用力过猛,加上在地里被冷风吹的太久,她虚弱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一下晕倒在了田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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