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后的亲人

　　“你坐蒸汽火车来的吗？”王凤仪的旅行箱很沉也不知道箱子里塞了些什么。
　　“不是，我坐飞艇来的。”
　　想想也是，这个时候大地上的坚冰还没有完全融化，最少要等到六月份的时候火车才能正常通行。
　　“飞艇票一定很贵吧。”林然家就在六楼。
　　“不算很贵，两个金元。”王凤仪道。
　　什么?两个金元还不贵?林然的手一抖，差点将钥匙拧断。
　　要知道林然的养父和养母一年的收入加起来也就是三十金元左右。
　　开门后，林然打开灯将王凤仪的行李放好。全赖那八个巨大的黑烟塔，轨道城的居民才能在每晚六点到八点这个时段用上电能。
　　“还不错”王凤仪点了点头，屋内的环境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客厅打扫得很干净，里面的家具只有一张老旧的沙发和掉漆的桌子。值得一提的是桌子上还放了不少罐头，这些罐头被人摆成了金字塔型。
　　看到这里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为什么不吃掉?”
　　不舍得！林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一般快过期的时侯。。。会吃掉的。。。”
　　“愚蠢，快过期和过期了有什么区别呢？”王凤仪皱了皱眉，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了，她话锋一转“味道怎么样？”
　　“挺好吃的，很甜！”那个甜滋滋的滋味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口舌生津，说完后少年一脸奇怪地看了眼王凤仪。“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没吃过吗？”
　　“没吃过，这是第三研究所培育的黄桃，特供给议会高层的水果。”王凤仪一脸平静道。“我也在十五岁那年成为第三研究所的正式员工后，能每个月的月初的时候领到一个这样的黄桃罐头。”
　　很久之前林然猜测这些市面上买不到的罐头很珍贵，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这么珍贵。“那你。。。要尝尝吗？”
　　“不用。“面瘫女士王凤仪摇了摇头，她走到了客厅中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如果你觉得实在是过意不去，那就去给我准备热水和晚饭。“说完她看也不看还站在门口的林然，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本书全神贯注的翻阅着，丝毫没有半点身为客人的自觉。
　　“好的！“或许是为了感激这位童年的期的黄桃姐姐，林然格外卖力，他忙碌了整整一个小时为王凤仪烧了好热水，又赶在在她走出浴室前做好了晚饭。
　　晚餐是三个热腾腾的馒头和一盘紫萝卜片（紫萝卜是核战后少数几种可以使用的蔬菜），王凤仪这位锡兰城的姑娘并没有嫌弃这顿简单的晚饭，她拿起馒头，配着萝卜片吃得津津有味。
　　刚洗完澡的王凤仪没穿那件黑色的大衣，只穿了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坐在对面的林然很自然地就瞄到了她那比三个馒头加起来都大的胸部。
　　少年赶紧移开视线，他看着天花板上桔黄色的灯光道。“那个。。。请问。。。你要在这里住多久呢？”
　　“你为什么问这种问题？”王凤仪不紧不慢地吞下口中的食物，拿起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经过人工净化处理的饮用水带着一股苦涩味。
　　“你不打算离开吗？”林然以为自己说得太过委婉了，少年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不会把那场娃娃亲当真了了吧。”
　　“我在楼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再说一遍。”王凤仪放下手中的筷子，她透过鼻梁上的玻璃镜片看着对面的少年。
　　“可是。。。为什么？”林然看着一脸认真的王凤仪，半天也不出话来。“我实在是想不出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把那种玩笑一样的事情的事情当真！”，
　　“理由？人类就是这样习惯对某件事情刨根究底，期望着某件事情可以给出一个他们能接受，或者能认同的理由。“王凤仪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我是一个健康女性，你也是健康的男性。我们也有婚约在身，所以为什么不呢？”
　　“但是，这也太敷衍了吧。”林然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那就换一个吧。“王凤仪十指交叉。”因为我很小就看过你的户籍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应该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个除血缘的关系外，受到议会法律承认的亲人。“
　　“不是的，我还有很多亲人。我还有养父养母，我还有姐姐。“林然急忙道。
　　“我当然知道，你的那些信我都收到了！“王凤仪十分淡定的喝了一口水。
　　“既然你知道了，那还。。。”林然还要要说些什么，就被王凤仪打断了。“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放下手里的几个研究课题特地赶过来。看看你写的那些信，有三分之二的内容是在写你的那个姐姐赵鐦镭。你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太依赖她了，就跟鱼依赖水，人离不开氧气一样。”
　　依赖吗？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林然不由地小声说道“就算是这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在这个时代依赖是要命的。作为我王凤仪的亲人，你理应，你也应该鹰一样，这样才能活下去。“提到鹰这个词王凤仪的眼中多了一丝莫名的神采。
　　少年被王凤仪说得头脑一片模糊。“我很感激你，仅仅只是为了我个名义上的亲人不远万里从锡兰来到这里。更感激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也明白我自己的处境，我已经搬出来了，我已经在一个人生活了。”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的关心。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但是请你不要管我了，我不值得你为我着这么多。”
　　“你在说什么话呢？”王凤仪用手堵在少年的嘴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少年一跳：“你也许并不清楚，会像书本一样珍惜珍惜你是什么意思吧！毕竟在这时代一个馒头都能换道一箩筐本书，可是那些书本里的知识可是无价之宝啊！我曾经随着我的老师探索过一个核战前的图书馆，里面的图书的管理员宁愿选择自杀也不愿在饿得无法忍受的时候去吃那些书籍。在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看起肯那个觉得他们很愚蠢吧，毕竟在我们看来活命才是第一。”
　　王凤仪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满是尘埃的图书馆，那具风干的骷髅静静地的趴在桌子，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书桌上刻着“不知名的人啊，所有的财物都在我脚下的皮箱中。如果不满意的话请你们不要将怒气发泄在那些图书上，愿知识照亮你们前行的道路。”
　　“请相信我！”王凤仪睁开眼，缓缓地松开捂在少年嘴上的手，她的眼中带着一股奇异的色彩，莫名地林然竟然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