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吃饭

　　纤细素白的手从立体投影中穿过，仿若手指穿过微风，却没有那种微凉的触感。
　　这个立体投影是一个萌萌可爱的吉祥物，圆滚滚的身躯上是橘色的皮毛，随着音乐扭动着身躯，吸引着过往路人的目光。
　　有年轻的女孩子被它可爱的面目吸引，走过来合照。吉祥物仿佛同人性，配合着女孩子做着各种poss。
　　“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怎么样？”
　　纤细素白的手收了回来，前面的女生回过头来问林莫。
　　她的身后是绚烂耀眼的灯光，女生回头时头发飞扬在傍晚五光十色的霓虹里，像是草原上迎着晚霞盛放的鲜花。
　　“好啊。”林莫回答，“反正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边，一切都听学姐的。”
　　“这家餐厅的牛肉是一绝，超好吃，我以前经常来。”
　　茉莉一边说，一边领着林莫走进了餐厅。
　　他们是在学院里偶然遇见的，周五下午，林莫上完了最后一堂课。
　　韩子异去找他的女朋友了，柯非还在练武室修炼，而格温也因有私事先一步离开了。
　　他孤身一人迎着黄昏走在学院林荫小路上，周围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大笑着交谈声徘徊在暖黄的光线里，林莫竟有种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迷茫感。
　　好在他早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孤寂的迷茫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去往最近的食堂，打算先填饱饥饿的肚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茉莉。两人同样是一个人，同样没有吃饭，又因为是周五，所以他们出了学院，来到离学院不远的商业区解决晚饭。
　　他们上了餐厅二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茉莉轻车熟路地点了一份套餐。在茉莉点餐的时候林莫转头看向下方的街道。
　　这是一条长几百米的商业街道，两旁的楼并不算高，商店招牌的灯光和投影将夜色渲染成艳丽的画作。
　　从二楼能够看见下方街道上拥挤来往的人群，大多都是年轻人。虽然是在二楼，但下方嘈杂喧闹的声音被微风带进耳朵里只剩下软软的余音贴在耳膜上。
　　“大一的时候，周末我和室友经常来这边吃饭，这条街上还有很多好吃的。”点完餐的茉莉同样望着下方街道，“不过不是我想来，是她们拖着我来的。跟着她们这群吃货，我们把整条街都吃遍了，发现很美味的也只有那几家，我们现在来的就是其中一家。啊，很久都没有来了。”
　　茉莉伸了一个懒腰。
　　她穿着淡黄色的薄长裙，裙角垂下来能盖住她的脚面。她今天没有戴眼镜，一直扎起的长发也放了下来垂在腰间。她的头发浓密顺直，披散下来犹如黑色的瀑布。
　　林莫这才发现，茉莉也算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清雅又淡然，只不过每次见到她，这份气质被她的眼镜给遮盖住了。
　　“为什么呢？想要吃的话，随时都可以来的吧！”
　　“谁让我加入了波特教授的研究小组了呢？自从加入后我就没过过一个完整的周末，我都好久没有来逛街了。”她双手捧着脸，无不凄凉地说道。
　　“后悔了吗？”
　　“那倒没有。好多人想加入进来还不行，而且，跟着波特教授也的确学到了好多东西。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忙啊！”
　　“那怎么今天有空闲了？”
　　“本来今天也有一个实验的，下午的时候波特教授突然通知所有人实验取消了，下次什么时候也没有说。难得有这么一段空闲时间，本来和一个朋友约好了一起逛街，哪知道她男朋友来找她了，就果断把我给抛弃了，重色轻色的坏女人。”
　　林莫笑。
　　“幸好遇见了你。”茉莉喝了一口服务员送来的茶水，“怎么样，在学院感觉如何？”
　　“还不错，我很喜欢。”
　　林莫的确很喜欢现在天枢学院的生活，有友好的室友和宽厚的师长，还能学习到许多普通人无法接触到的知识。比起他从小长大的那颗一到冬天就会刮沙暴的荒凉星球要好得太多了。
　　“你的事我在论坛上有看见过。”茉莉盯着林莫，眼睛里有着期待和热切的光芒，“你真的在机甲实训课上一打十了吗？”
　　“当然没有了，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只打赢了两个。”林莫老实说。
　　“那也很厉害了啊！你以前经常能接触到机甲吗？”
　　茉莉心中颇为疑惑。她知道林莫是贫困生入学，经济条件并非很好。而机甲又是有钱人才能要得起的玩具，他应该很少接触才对。
　　但是他第一天机甲实训课就一打二击败了对方。要知道这可不是街头混混，大家都是考入天枢学院的天才，实力肯定不差。
　　但林莫却一打二赢了，这说明他的机甲水平一点也不弱，肯定是长期接受过才会拥有的。
　　但他又如何接触到机甲的呢？
　　“算是吧。”林莫看着茉莉清澈的眼镜，仿佛能在她的眼镜里看见自己的影子，“我认识几个人他们总有几台机甲，不过那些机甲很老旧，也很破烂，说是垃圾也不为过，机甲身上的零件都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机甲看上去像是布满布丁的洋娃娃。”
　　“驾驶的时候你会听到机械零件在耳边尖锐的刺响了，似乎马上就要散架了。机甲的驾驶舱也很简陋，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如果机甲爆炸的话，人会死在里面的。”
　　“真不容易！”茉莉用小猫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我能想象得出来。不过现在熬出来了，考入了天枢学院，毕业后也会有份不错的工作。”
　　“是啊！”林莫看着她笑，眼睛垂在桌面上，回忆的神色在眼镜里一闪而过。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一到冬天就会刮沙暴的星球，耳畔响起了人群激奋的喧闹声，头顶的灯光并不刺眼，却让他感到眩晕。面前的有一台机甲对着他挥动着巨大的铁拳。
　　他并没有对茉莉说实话，当然，也没有骗她。只是折去了重要的信息简短的说了。
　　他的确认识几个人，那些人也的确有几台机甲。而且，他们的机甲也不是正规途径购买来的，而是从机甲废弃场偷来了零件组装起来的。
　　林莫也是在和他们混熟后才知道，其中有一个人的亲戚在机甲废弃场工作，所以他们才能悄声无息偷零件而不被发现。
　　他们用组装起来的机甲举办地下机甲格斗赛。机甲繁荣发展，早已深入联邦人民的生活中。机甲格斗也成为了一套成熟又规范的商业体系。
　　人们在周末的晚上，买一张票走进机甲格斗馆，观看一场让人热血沸腾的机甲格斗。
　　好比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正规的机甲格斗赛在隔个星球各个城市都有，但是处于地下的机甲格斗赛，也如春后的竹笋般冒出来，数不胜数。
　　这些地下机甲格斗赛的组织者随意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拉上几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烂机甲，又花很少的钱找来了不要命的机师来驾驶机甲。
　　之所以说不要命，地下机甲赛和正规的机甲赛最大的不同是对机师没有任何保护，且机甲也是破破烂烂。
　　很多机甲不是被对手锤爆，而是在对战过程中机甲自身爆炸开，很多机师就这样死去。
　　观众最喜欢这样的场景，喜欢机甲被击打得零件四渐，喜欢机甲爆炸时的火焰灼热他们裸露的皮肤。
　　这是在正规的机甲格斗赛上永远看不到的。他们兴奋地吼叫，狂热如同虔诚的信徒。
　　当时林莫刚从孤儿院离开，正愁不知道如何赚钱。听闻这里没有任何要求，只需要坐上机甲打一场就能赚钱，于是他就来了。
　　他驾驶机甲的经验，全都是在地下机甲格斗赛中得来的。当他在机甲实训课上看见肌肉男像蛮牛一样向他冲撞过来，这种攻击方式熟悉得不能在熟悉。
　　因为参加地下机甲格斗赛的人大多没有受过正规又系统的机甲训练，只会像蛮牛一样朝着对手冲撞过去，用蛮力将对方的机甲撞散来。
　　他在机甲实训课上使用的招数，就是他参加数不清的地下机甲格斗赛总结出来的。
　　林莫将回忆收进眼底，抬头看向茉莉，“你呢，为什么会选择机甲研究与设计？”
　　“还能因为什么，我的爷爷是设计师，我的爸爸也是设计师，我当然也要做设计是啦。”
　　她的语气颇为无奈，但下一刻又突然开心地笑起来，“哈哈，当然最最主要是的还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啦！”
　　服务员把点好的菜端了上来，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在两人中间。
　　“啊啊，终于来了。”茉莉拿着筷子，却不吃，而是招呼着林莫，“快，快尝尝，保证你吃了这次还想来下次。”
　　“好，我来看看究竟有多好吃。”林莫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茉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莫，等待着她的评价。
　　“嗯……”滚烫牛肉还在嘴里，林莫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对着茉莉竖起了大拇指。
　　茉莉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这才动筷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