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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胭脂客 金钱镖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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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跑》
  慕言/文
  《叶青竹·第八章》
  ※※※
  叶青竹总算解开星盘之迷,如愿以偿得到青铜星灯。此灯熄灭多年,要想方设法找到光源,否则那么多辛苦努力都白费啦!毫无意义!
  作为传功使徒,李玉莲控火本事一流!他的手上肯定有光源,可以点亮青铜星灯。此人关押灭神狱,叶青竹决定前往探监,顺着这条线索跟下去。
  两人离开灯冢,翻越秦岭。秦灵儿取道前往西域,迎接圣女参加大典。至于光明宫之约则要推迟,重阳大典再说。朝廷旨在为难江寒月,为难明教,冤屈洗清,锦衣卫已经详细记录在案,而且十有八九开始缉拿凶手,光明宫之约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前面就是路口了。”叶青竹指了指西侧的路,洒脱地道:“沿着这条路可以直接进入河西走廊,而我则要往东,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秦灵儿眼睛红了,胸口一酸,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你是圣教未来,现在手握神兵,非常有前途的后起之秀!江湖险恶,你保护好自己,行么?”这些天,两人朝夕相处,九死一生,彼此之间产生莫名情愫。对方言辞真挚,叶青竹不是冷血,自然有些动容:“你也一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两人相互拥抱,洒泪而别。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秦灵儿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拐角处久久不愿离去,刚分离就已经开始思念:“明尊庇佑,但愿此去平安顺遂!”
  长安,这座国人仰慕的汉唐国都天下独步,王者气派无可匹敌!城垛旌旗飘扬;士兵们手握长矛分立于城门口两侧;古老城墙上的那座正楼面对瓮城,雕梁画栋,鬼斧神工,金色磐石如同盛开莲花支撑红柱,描金祥云异常华丽,光彩夺目!这些木材都是从秦岭砍伐,运送过来的千年古木,滋养了这座古都的王气,气势恢宏!
  “壮哉!”叶青竹独自一人到达,通过城门入城,看到朝廷刚刚发布出来的缉捕公文:
  告示
  近日,明教重犯李玉莲越狱!此人杀人无数,图谋造反!朝廷震怒,百姓恐慌,特下令追捕!如有窝贼者,与犯同罪;知情报官者,赏银百两。
  西安府
  大明乾坤十一年
  叶青竹有些庆幸:“还好看了官府公告,不然去黑魔崖就要扑空了。”
  柳树之下,白袍客抱剑卓立也在关注公文。大街走来一群巡捕房的人,敲锣宣读悬赏令。捕快们亮出李玉莲画像,燕额虎头,脸骨嵯峨,逐一筛查进出百姓。白袍客持剑遁走,斗笠拉得更低。叶青竹跟随着他出了城门:“水墨画,留步。”
  “书童?你也在长安城?”白袍客站立凛冽朔风,披风鼓荡飞扬:“这么长时间去了哪里?”
  “哎!一言难尽。”叶青竹怫然长叹,指指张贴官府缉捕公文方向:“听说你投靠了青龙使徒?”李玉莲野心勃勃,学习前任教主朱炎在李府里豢养一群家童,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冷面杀手!这个白袍剑客就是其中之一,正是当年朱炎身边画童。教主辞世,琴棋书画作鸟兽散,书画二童没有想到在此遇见。
  水墨画环顾四周,附耳低语:“我们刚从临潼过来。”
  叶青竹不解:“官府下了通缉令,李玉莲还敢来长安城?”
  水墨画对他特别信任:“我们借一步说话。”
  整个长安城布局整齐划一,街道四通八达,坊市方方正正,几条主干道宽阔无比!组成严谨棋盘式对称布局。朱雀大街,南北通衢;东西二市,对称分列。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诗句:“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正是对唐长安城布局真实描绘。“唐宋八大家”之首韩愈也有诗云: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此诗把唐朝长安城初春小雨优美景色表现得淋漓尽致!诗中所云“天街”就是盛唐时的朱雀大街。大明朝虽然有所变化,昔日风华依然有着踪迹可循。水墨画带着叶青竹穿梭而过,去了鬼市。
  长安结合城中六道高坡,运用乾卦六爻之象设计,九五之位建玄都观兴善寺以镇之,哪知隋末观旁洼地竟然越陷越深成为一个地下世界!大唐宵禁甚严,无家可归和晚间做生意之人聚集于此做买卖,俗称鬼市。
  李玉莲峨服高冠,腰间悬挂紫玉,暗光流转,垂着穗子,隐隐有胸纳天地之感!通过焚香沐浴,梳洗更衣,整个人气质焕然一新!两人来到身后,虽然背身而立看不清楚样貌,然而仅仅在此一站便不怒自威,气势磅礴!水墨画微微躬身:“您看谁来了?”
  “青竹,来了?”叶青竹仅仅只是书童,李玉莲也不如何激动,并未回头,缓缓自语:“遥想当年,高景这老小子仅仅只是看守金炉的烧火童儿!现在扶摇升起,当了黄金祭司……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黄金祭司家眷情况已经探听清楚啦!”画童不便议论魔教高层:“他的老家山西晋中高府有夫人陆氏,育有一子高涤尘。黄金祭司不在山西,而在河南邀请少林高僧参加圣教九九重阳大典。”
  “好大架子!”李玉莲不可一世,气焰嚣张!画童知道他的脾气,沉默不语,垂手而立等待指示。叶青竹眼里这个所谓的大英雄只不过是假老练,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试问一个逃犯躲在暗无天日的鬼市不敢见人,充什么大尾巴狼?!冷眼旁观,出言提醒:“高景已然今非昔比!如今贵为祭司,圣教大红人,不可小觑!”
  李玉莲一咬钢牙,恨恨地道:“既然出手,断然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给我捆了李府家眷!”他转过身来指着画童,眼若铜铃,方脸棱角清晰:“这件事儿你去办,青竹一起去!然后去少林寺放话给高景,如果想要一家老小活命就来洛阳,老子有话对他说。”水墨画点了点头,转身而去,眼睛闪过两点寒光。
  ※※※
  两盏红纱灯笼写着“李府”二字,黑色匾额“丽日凝辉”四个烫金大字闪闪发光!下面是梅兰竹菊四幅画,旁边悬挂一副对联:丹山凤振双飞翼,紫阁梅开并蒂花。华丽贵妇翘起小指吃饭,脸颊流露赞许表情:“一直以来也就只有你的厨艺,最符合我的口味!这碗‘荷叶莲子羹’粘稠如脂,紧密融洽,最为重要的是有种让人沉醉的甜蜜,欲罢不能!”
  “夫人喜欢就好。”小婢玉箫敛衽,桌上蜂蜜在红纱灯笼映照之下泛着莹润光晕。家丁高爵匆忙跑来,过玄关,穿天井,走穿堂,来到大厅躬身说道:“夫人,有客求见。”
  贵妇缓缓抬起双眸,雍容华贵:“来者何人?”
  高爵回道:“他说叫水墨画。”
  妇人便是高景夫人陆离,自非等闲之辈,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掐指一算便知此刻身居险地,危机四伏。高景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似威风八面,实则只是表面现象。教主谢世,群龙无首,总坛势力萎缩,教内派系林立,粗粗一算便有几大派阀,相互制约,难以仲伯!即便总坛七彩旗都是教内教外势力盘根错节。白银祭司江寒月审时度势,销声匿迹,识趣地归隐不理江湖事。高景资历尚浅,其中任何一枝实力都在他之上!他被教中事务纠缠无法学江寒月逃避和遁走,苦思冥想,短时间也不能决定到底应该倒向哪一方?
  最近江湖发生几件大事:首先几路势力血腥争夺《春秋山河图》,拼个你死我活!其次,李玉莲掀起轩然大波!此人老谋深算,对教主之位虎视眈眈,首先便会想到将黄金祭司招致麾下,利用他的权力为自己服务。高景无法躲避,忧心不已!见识智谋,心机城府,实在不是李玉莲对手,非常头疼!
  这些苦恼,陆离作为枕边人岂能不知?随后高景外出,家宅空虚,负责李府安全的七彩旗调走,府邸只剩老弱妇孺。李玉莲手下突然来访,用意再明显不过。陆离想到高景混到这一步也十分不容易:“画童来访,八成没有什么好事。玉箫立马带着小少爷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高爵疑窦,喃喃地道:“夫人,这……”
  “还不快去!”玉箫领命而去。高爵忽而问道:“画童……”陆离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歹也是圣教青年才俊,画童不至于为难一个妇道人家,女流之辈。自己较之年长,虽然不会武功,人生阅历毕竟丰富一些,只要对他虚与委蛇,未必没有斡旋余地!必要时候还可以利用女人优势,争取他的帮助:“有请。”
  家丁领命,转身而去。须臾,大门口闪进来一条身影,站定入口玄关处。红纱灯笼微光一洒,此人清秀脸颊明暗不定,唯有那双黑色眼睛闪耀寒光!透过天井和弄堂,瞪视远处大厅里的陆离,朗声说道:“画童参见夫人!不请自到,叨扰了!”跟随高景多年,她也见识过大场面,端庄大方!只是放在香茗旁的右手食指慌乱之中伸进茶碗,茶水洒出两滴:“少侠客气了,不知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远处画童更不多言,大手一招!一群青衣人手持钢刀,劲装疾服,鱼贯而入!书童殿后,抱手而立。水墨画几个起落,穿过两重天井和中间一处穿堂,来到大厅,凑近身畔。陆离心中不免发虚,冷汗直冒,声音沙哑:“少侠何意?”
  画童直接删掉先礼后兵的繁文缛节:“黄金祭司外出公干,青龙使徒唯恐夫人和贵公子有失,派我前来保护,已经委托‘三江标行’护送你们前往王城同祭司相聚,得罪了!”
  陆离不傻,此举是以自己和不满十岁的儿子为要挟,逼迫高景就范!她的心思玲珑剔透,九曲回肠,原本准备了一番应对言辞,根本无从施展!还待再说,画童大手箕张,往她头顶抓落。呀地一声尖叫,高夫人还未回过神来,发髻一枝镶着红宝石的金簪子被夺去了,花容失色:“你……干什么?”
  簪是由笄发展而来,用来绾定发髻或冠的长针。水墨画文质彬彬,假意欣赏:“夫人切莫惊慌!只是为了方便通知祭司,借您簪子一用!镖车已在门口等待,请!”今日情形,儿子想来也难逃魔掌。陆离缓缓站了起来,在数条青衣汉子簇拥之下上了高府门口停驻的一辆马车,旁边整齐排列数十人,旗帜绣着一艘乘风破浪的巨桅大帆,写着“三江”两个大字。
  玉箫将小郎君送上马车,水墨画赞叹:“时而扮作俏婢,时而扮作公子……高夫人哪里知道身边玉箫就是慕容羽?”
  “我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羽’字,号‘玉箫’。原本就是一个人。”琴棋书画,琴童位列四童之首!雌雄莫辩,善恶难分:“再说了,你不知道江湖有易容之术么?”
  “那是皮相,关键还在心理。两个身份如此悬殊,巨大心理落差不知你是如何调整过来的?”
  “大家都一样!两位祭司当年不也是童儿么?人在江湖,精神原本就是分裂的!”慕容羽拿出那个盛装蜂蜜的小瓶:“母子俩都喝了荷叶莲子羹,我在里面加了一些蜂蜜。”
  “神仙蜜?”此物出自慕容世家。
  “高景是山西人,高夫人是广东人不是山西人,不吃面食不喝醋,不然下毒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姐姐辛苦啦!”
  “姐姐?”
  水墨画汗颜:“说句实话,小弟也不知道您的性别。”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慕容羽向他抛了一个媚眼儿,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水墨画心中一阵恶寒!叶青竹走了过来,有心拯救高夫人和小郎君:“七彩旗可能半路劫夺高府家眷,我不放心!还是跟着去洛阳,暗中实施保护。”
  画童同意:“这样吧!琴童提前动身回去报信,你来押送高府家眷,我去少林寺。”
  这座古城吸引四面八方来客,吞吐滚滚白银!晋商风流人物在这片繁华天地中,弄潮商海,纵横驰骋!“三江”就是其中之一,山西有名商号,大门有副楹联:经之营之财恒足矣,悠也久也利莫大焉。掌柜徐老泉是出名晋商,“金钱镖”杀人于无形!没有人知道年轻时候他曾经是乞丐,丐帮八袋长老,后来开了标行,大赚一笔!方才成为商贾,富甲一方。因为两个截然相反的身份,实在有云泥之别!江湖上称之为“钱丐”,同时由于他的特殊经历,从小穷惯了,穷怕了!养成了视钱如命的性格,锱铢必较!他要亲自押送,水墨画非常放心:“拜托啦!我得去一趟少林寺,将这枝簪子交给黄金祭司。”马车压过老城门口青石路那些经年累月形成的深深车辙印子,缓缓出城。
  当年晚上标行队伍下塌乔家客栈,叶青竹也在隔壁要了一个房间,打算明天在一线峡谷附近行事。月临中天,院子里面喂马草料堆成几个草垛,后面闪出慕容羽身影,手拿碧纱灯笼,扮作姑娘而不是风流俊俏的浊世佳公子,玉颊微红,眉弯鼻挺,微笑时候左颊一个浅浅梨涡:“青竹兄弟,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了么?”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进屋一叙。”慕容羽将灯笼插在屋檐,走入室内。白桦林两起凶杀尚未结案,叶青竹确实有着许多问题:“当时秦岭一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和朱雀使徒掩护,我们得以遁走。此后遭遇一群黑衣人围攻,鬼仆将他们引到界碑处。逃掉之后又在白桦林小木屋遇到埋伏,哑仆惨遭不幸!”
  “令尊呢?”
  “家父好好地在药谷,颐养天年。”慕容羽冲他眨巴眼睛,神秘一笑,千娇百媚。
  书童不像画童,并未受到对方魅惑之术干扰,依然保持断案冷静:“这么说,鬼仆替了令尊,哑仆替代了你?”
  慕容羽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当时我们父子受了重伤,只能出此下策,金蝉脱壳!”
  “他们用的什么武器?”
  “弩阵。”
  “锦衣卫?”
  “看样子不像呀!如果是锦衣卫,应该使用鸟铳。两位忠仆拼死拖住敌人,我们父子二人方才逃出生天,否则早就死啦!”慕容羽放下香茗:“青竹兄弟想必已经找到灯冢了吧?星灯在哪里,可否让我一饱眼福?”话音甫落,凶星当胸打来!
  叶青竹早在秋枫山庄就知道慕容世家不安好心,说来说去其实也是为了魔教神兵。他在药谷见识过凶星厉害,慌乱之中抱起绿绮,拔出琴盒中的青羽软剑,飞舞剑芒!霎时化做一面光幢,暗器竟被四下震飞!他也顺势滚珠一般到了门口。
  慕容羽娇叱一声,青冥剑立劈华山,急砍而下!“青羽”与“青冥”本是一对佩剑,“青羽”是天界物,“青冥”是冥界物。原本是侠侣之间的鸳鸯双剑,慕容羽雌雄同体,因此也就到了双剑合一境界。在界碑处遗落绿绮,随之失去琴盒中的青羽软剑,他只能用青冥软剑与书童比试武功。
  谁知一剑尚未砍下,光幢之中突又飞出两道剑光。叶青竹不擅使剑,但与秦灵儿朝夕相处,偷学“燕返”一鳞半爪,并且虚心向她请教。朱雀使徒也不保守,倾囊相授!两剑之快,如同闪电!慕容羽大惊变招已来不及啦!一剑刺入手臂,另外一剑挑飞“青冥”,夺地一声钉在墙壁之上,兀自晃动不止!显然书童手下留情,这一剑如果不是刺向手臂而是咽喉,岂不早已毙命?慕容羽倒退半步。这时光幢又已化做一道飞虹,向门外窜了出去。
  慕容羽突然驻足,此时右臂已然受伤无法使剑,追上去也不是对手!再看叶青竹早已掠到小院门外,情急之下左手拔下青冥剑,反手一掷,标枪一般刺向书童。
  叶青竹伸出食指和中指,居然夹住飞来剑锋!艺高人胆大,很快消失门外幽林之中。
  慕容羽刚想追出又缩了回去,手臂疼痛难忍!偷鸡不成蚀把米,长长叹了口气:“好快的身手!”
  ※※※
  一线峡谷飞出“三江标行”一骑人马,约略二三十人。马蹄杂沓,车轮轱辘,卷起阵阵烟尘。徐老泉头顶烈日,身后江湖好手纷纷小心警惕地护卫一辆马车。丐帮帮主阚金波是他的左右手,擅长捉蛇、虫毒与花鼓,胡渣满脸,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打满补丁,背负草席,腰挂竹板:“风平浪静,看来有惊无险。”
  “一线峡谷,最易设伏,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哪有强盗那么无聊来抢孤儿寡母?”
  “你知道屁!”徐老泉一声喝叱:“这趟如若不慎,我们便会牵扯进魔教这潭深水中去。魔教教徒个个阴险狡诈,几个护法更是如此,我们还是小心点。”
  叶青竹不动声色,靴尖指天,苍鹰飞扑一般从峡谷高峰上滑翔而下,动作轻盈迅捷,随后在对面山腰上落脚,匍匐悬崖峭壁。此刻,他已没有初出江湖时的傲慢与鲁莽,少了武断和锐气,多了冷静和沉着。此事棘手,孤身一人,倒也不能不小心行事。
  “三江标行”一行人又走了半个时辰,马匹陡然嘶鸣,人立而起!畏惧地往后退了两步。众人连忙抬眼望去,前方山峰高耸,白云环绕。徐老泉行走江湖多年,鼻子嗅嗅,眉头一锁:“有杀气。”
  阚金波有些慌乱:“有……有人劫镖!快,兄弟们,抄家伙!”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乱作一团。
  徐老泉道:“胡乱叫什么呢?金波,你去那边看看。”
  阚金波向前冲去,一骑绝尘!跑了大约百步勒马驻足,大声说道:“三江标行,请问那条道上的兄弟?”
  山腰里没有人说话。
  阚金波气急败坏,恨恨地道:“何人在此,有种出来!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
  叶青竹腾空而起,陡然拔出绿绮琴盒里的软剑,迅捷无比冲向阚金波身后,剑锋在人群脖颈上一绕,寒风闪闪!一排打手身首异处,头颅高高飞上天际,脖颈血水犹似喷泉一般,红雾漫天,血溅七步。
  阚金波大头一甩,蚊蝇飞绕!
  徐老泉伸靴一点马鞍,飞身而起!空中一个盘旋,泻落马车顶盖,不料剑光力道不衰,径直飞向马车。徐老泉慌忙掠下,剑光如影随形!嘭地一声,插在地上,兀自晃动不止!徐老泉退了两步,胸膛起伏,惊惶不定。
  马车顶盖之上,叶青竹负手而立,袍子在劲风中鼓荡飘扬,噼啪作响!
  徐老泉江湖经验丰富,仅仅一眼就认出了叶青竹:“我道是谁,原来是书童呀!”
  “书童?”阚金波眉毛一竖,怒道:“如此滥杀无辜,书都读到狗身上去啦?”
  “不去伴读侍书却在这里当拦路虎,干起了强盗的事儿!既然喜欢钱,老夫这里有些散碎小钱足够买书之用,多读圣贤之书,别在这里剪径啦!没来由地惹人笑话。”徐老泉摸出铜钱,拇指按定,四指虚托,仰手打出一枚“阳手镖”。
  面对对方嘲讽,叶青竹不屑与人打嘴仗,还得手下见真章。真气一收,隔空拔出“青羽”。叮地一声,火星飞闪!长剑轻松挑飞铜钱。
  徐老泉不得不小心应对,同时摸出三枚铜钱,除了再出“阳手镖”,俯手还打出了一枚“阴手镖”,并且一个旋身,肘下打出“回手镖”。“金钱镖”走位巧妙,“燕返”更加精确!叶青竹同时刺出三剑准确地挑飞了金钱镖,剑光一洒,瑰丽飘忽!稳固防守基础之上还有机会反击,铜钱反打回去,两条汉子和扛起大旗的人中镖,一声痛吼,倒地而亡!耀武扬威的旗帜随之倒下。
  徐老泉大怒!洒出一把铜钱,笼罩叶青竹周身数处大穴。第二次他发的三镖包含“金钱镖”三个技术动作,较之第一次发的那一镖,无论力道还是精度和准度都要差一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三次更差!完全靠数量取胜,基本没有什么准头可言。
  叶青竹敞袖鼓荡如帆,将“金钱镖”悉数收入,不待徐老泉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射而出。金光点点,马车周围“三江标行”一干人应声倒地。阚金波中了一镖,翻身落马,疼得再也站不起来。除了金钱镖,徐老泉刀法平平无奇,如何挡得住叶青竹辛辣狠毒的剑法?叮叮当当,几招之后便被制服。
  “狗贼,你们做了多少断子绝孙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三江标行’藏污纳垢,你同强盗沆瀣一气!我刚才杀的这些人都是山东招揽来的草寇,有一个算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叶青竹有理有据,杀人之前早就调查了解得一清二楚:“贾云干女儿带着几件蟒袍,几箱金银珠宝嫁给蒋铁山。为了这些贾云遗产,你带这群乌合之众灭了清河县蒋家满门,就连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这样的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徐老泉面色惨白,理屈词穷,额头冷汗如浆:“大侠饶命,你是读书人呀!不能这么残忍。”
  “哈哈!残忍,你居然跟我说残忍?饶了你的性命继续害人,才是对无辜之人真正的残忍!”剑光闪过,血溅七步!叶青竹飞上马背,拉转马头,马车一个大转身,长剑在马肚上一刺:“驾!”黑马嘶鸣,甩开四蹄,拉车向东奔去。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车厢里面传来陆离声音:“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五台山!夫人和小郎君现下处境危险,我有其它事情无法分身,只能寻求清凉寺莲花大师庇护。”
  五台山状若莲花,大师以此为法号。他是高景好友,陆离也很放心:“如此有劳公子啦!”
  “我同这个武僧交过手,本事还在钱丐之上,不用担心!”
  马车绝尘而去,消失峡谷尽头。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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