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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夕和张彬已经离开了半个小时还多。
司雨一直站在坐在装甲车斜停着的陡坡顶上，拿着红外成像望远镜看着周围的环境。
李嘉儿则坐在装甲车上，戴着头盔发呆。
她的手上有一撮黑色的碎末，那是她刚刚揪下来的自己的一撮头发。
在地表上时，高等人对光头往往表现的很热衷，因为这能突出他们高普通人一等的身份，至少是他们自认为的。
但是在空间站上时，光头的高等人士兵，经常往来于地表和空间站的高等人商人，常常会在那些长发的高等人面前自卑。
因为长发代表了他们不用出空间站忙碌，这往往意味着更高的身份和地位。
只不过这种高等人很少见，改变不了高等人光头，或者极短的寸头的传统刻板印象。
高等人一直希望，科学家能想出办法让他们能够在恶劣的地球环境下也能维持住自己的头发。
然而之前的几十年内，这种尝试从来没有成功过。
所以，联合政府的逃离地球计划，其实也从一种很奇怪的角度上迎合了一些人的心理。
因为离开了地球，一旦到达那些比较冷的星球定居的话，就可以非常简单的保持发型了。
部分高等人对头发的执念，可能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了解了这些，就能理解李嘉儿的心理了，当看到陈夕的头发没有被200度的热风吹散之后，她是崩溃的。
这是一种世界观的崩溃。
李嘉儿知道，偶尔在一些环境比较缓和的地区，例如高纬度，或者高原上，其他气温不超过150度的地方，如果不长时间暴露在外面，头发一般还能幸存。
但在这样的地方，干燥，尘暴，多风……
特别是她拿自己的头发试过后，更是难以置信。
或许陈夕真的是人类的新种类，实验室里创造的三代人。
因此头发更耐热？
她不禁为自己的想法逗笑，科学家们折腾半天三代人，目的总不会是防掉头发吧。
“李……”她听见了司雨的声音。
“我该叫你……”
“就叫我名字吧。”李嘉儿说：“我现在算是脱离炼狱行者部队了吧。”
“李嘉儿。”司雨叫的还是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司雨看着这边，有些犹豫的道：“感觉你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变化太大了。”
抱着小黑猫，戴着头盔的少女坐在装甲车顶上，漫不经心的说：“在下属面前，还是要保持一点威严的吧。”
“嘉儿姐姐，你是炼狱行者部队的士兵吗？”陈恬在车里问道。
“是啊。”
“那你是做什么的？”
“开机甲的。”
“哇！”陈恬兴奋道：“机甲开起来什么感觉？我小时候特别想开，现在也想。”
“感觉就像是……多了两条反应特别迟钝的胳膊，和两条残废似的腿。”
“啊？不会吧……”陈恬本来以为会是特别刺激，特别酷炫，或者特别霸气之类的形容词。
“机甲这东西，要不是地球上地下城太多，根本不会被发明出来。”李嘉儿叹气道：“将来要是联合政府要去其他星球上，没有了地下城的困扰，坦克会重新复兴的。”
“我不懂工程机械这些。”陈恬说道：“但我觉得机甲比坦克漂亮，更漂亮的兵器，总该更厉害一些吧。”
李嘉儿想了想，这句话着实有道理，她竟然没法反驳。
机甲一代一代的更新，从最初的一个干瘦的铁皮稻草人，变成了现在的金属猛兽，确实是一代比一代看起来更有美感。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机甲设计师们并没有多少“美”的需要。
不过，不同兵器确实是没法比的，就好像一把匕首就算是设计再漂亮，也不可能干的过丑到姥姥家的手提式无后座力发射器吧。
不过，李嘉儿并没有想着去打破小女孩对战争的美好想象，毕竟战争迟早要发生。
她看向天空，尽管黑蒙蒙，但她似乎还是能看到浮在太空中的那颗白色的球。
战争虽然很残酷，但如果它必然要到来的话，最好浪漫一点。
——
陈夕和张彬已经走到了山丘的最底部，离气流成像仪所探测出的洞穴位置很近了。
“我不知道。虽然我一直因为过热而受伤……但总体来说，感觉自己还是越来越能经受高温了。”
陈夕回想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确实如张彬所说，事情很奇怪。
实际上，感觉到自己一点点的更能承受高温，并不是最近这几个月开始的。
而是从决定参加工程师工作以后，与张彬一起经历了很多次任务以后就出现的变化。
“但是你并不是不怕热。”张彬提醒他道：“地龙那次，要不是光只闪了一下，你离的又远，恐怕直接就没命了。”
“是。”陈夕同意道：“那次真的很险。”
“你是不是做什么特殊锻炼了？”张彬疑问道：“比如回滚计划学会的那些科学家秘密教给你的办法？”
“没有吧？”陈夕挠了挠头发道：“我不记得有，我跟他们学会的人其实没见几次面……”
他正说这话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岩石上，蹲着一个地狱犬那么大的黑色小怪物。
张彬见到陈夕脸色一变，也跟着看了过去。
“是蝾螈。”张彬抬枪便射，一通子弹下去把小蝾螈吓的退下了石头。
“看来就是那个洞了。”陈夕将枪从背上卸下来，加快了脚步。
两人追随着那只小的魔狩蝾螈的踪迹一路狂追，但追着追着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陈夕突然刹住车道：“等等，它是不是在耍我们？”
张彬一听，也停了下来。
晚了，四周的岩石上，已经趴满了密密麻麻的蝾螈幼崽。
……
山腰之下，岩层当中连续的闪光，引得天上飞翔着的蒸汽流鬼向下观看。
这种飞行的动物是蝙蝠的变异后代，它们长得比自己的祖辈大出十几倍，并因为肉翅的大小，不用再像祖辈那样不停的扇动翅膀来飞行，可以滑行来省力。
尽管长的凶猛，它们却是气食生物，靠漂浮在大气中的杂质生存，对其他动物没有什么兴趣，所以看着下面的战况，更多的是漠视。
这些闪光，是两个误入地面爬虫包围圈的可怜人在拿着枪奋力反抗。
小如野猫，大如地狱犬的数不清的蝾螈向着陈夕和张彬爬来，两人且战且退，不过这些蝾螈像黑色潮水一般涌来，不是子弹能对付的了的。
张彬端着冲锋枪点射着离得近的大号蝾螈，用脚踩死小的。
“这是真能生啊……刚才那个大的，是公的还是母的？”他一边换弹一边问。
“母的。”陈夕答道：“你别瞎担心了，公的魔狩蝾螈不管老婆的。”
“担心？”张彬刚刚换好子弹，敲掉一只快要爬到脚边的蝾螈道：“我现在有功夫担心吗？”
两人渐渐退到一个岩缝里，形成守关的态势。
这时一个蝾螈突然从岩缝上方跳下里趴到张彬的头盔上，陈夕刚刚打完一弹夹，果断掏出手枪一枪打碎了那只蝾螈的脑壳。
“妈的，你这一枪吓我一身汗。”张彬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射击。
“我这枪法可了不得。”陈夕拔出弹夹道：“你还不了解么？”
张彬熟练的用冲锋枪一个一个的敲掉蝾螈大军中个头比较大的，倒是引起陈夕的兴趣来：“在军队呆的这两个月，枪法见长啊。”
“那是，环境熏陶。”张彬一听陈夕夸自己就上天了。
两人开火到胳膊被震麻到没知觉，才打退了蝾螈的围攻。
“这是饿疯了。”张彬叹气道：“估计很久没有能吃的东西了，不怪那只蝾螈敢在装甲车旁袭击我，现在的动物对人类的军队什么实力心里还是有数的。”
“那，咱是不是找不到什么食物了？”陈夕有点悲观。
“可能不但食物都没，尸体都得被啃的干干净净。”张彬坐在旁边的岩石上，把头顶上的蝾螈碎尸拍掉以后说：“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很多罐头，他们不会开呢。”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缓了口气，继续往洞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的蝾螈尸体之多，连他们自己也不敢想象。
不过好处就是，打了这一通以后，消耗了不少弹夹，身上轻松多了。
不少受伤的蝾螈死在回巢的路上，两人连成像仪都没开，直接就跟着尸体和血迹找到了那个山洞。
陈夕打头阵，张彬跟在后面，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洞穴并不深，一条足够容纳两条成年蝾螈通过的洞道后面就是一个大巢穴，里面布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人造的，有天然的，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动物骨骼，也有很多蝾螈的尸体。
这些死掉的蝾螈有的也被吃了不少，从有些完整的上来看，大概都是饿死的。
两人用枪灯照了照，发现埋藏在杂物堆中的蓝色防护服，是前锋集团雇佣兵的。
“这可怎么拿东西，我快吐了。”张彬的脸已经蜡黄了。
陈夕把一条不知名动物的脊椎骨拖出去以后说：“我都没想吐，你好歹还穿着隔热服能过滤一点味道呢，真不争气。”
“这里挑出来的吃的我也不敢吃啊！”张彬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快忍不住了。
陈夕笑道：“你快饿死的时候，连这些烂肉都想吃了，赶紧找东西，拿够了我们撤，司雨还等着你呢。”
“呸，她等个屁。”张彬骂道。
陈夕一听这话，总觉得哪不对，但又不知道是哪有问题。
两人扒翻了一段时间，一些活下来的小蝾螈始终在大坑的周围不敢靠近。
搜出来的蛋白罐头来和一些还能用的制式弹药快抱不住了，两人才打算收工。
他们把这些东西搬出去，用地上的尘土擦一擦，用以去除上面的异味时，才发现每一个大包的包装上，都被印了一个“打回”的字样。
陈夕连续抽出来四五个包装，都是一样的印着“打回”。
“这是什么意思？”陈夕拿出其中一张来摆在张彬面前问：“是质量不行么？”
张彬拿过来一看，解释说：“这个打回，不是质量不行，质量不行是别的字样，这是不打算卖了，或者对方根本不收货才有的字样。”
“之前空间站退掉的回滚计划学会的生物材料，就是打上这个。”
张彬说完，已经饿的等不及了，他把罐头塞进隔热服里，然后在隔热服里抽进胳膊去，用刀割开盖吃了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前锋集团的货，联合政府也不要了？”
“看来是吧，跟联合政府闹翻的，看来不止回滚计划学会喽。”张彬嘴里含着东西支支吾吾。
陈夕有点担心的说：“要大分裂了么？”
“地球派和联合政府的高等人么？早就分裂了。”
吃完后，张彬站起来问：“走？”
“嗯。”
两人用包装简单的把散装的东西包了包，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