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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的居室之中，天花板正中央贴着一环透着白光的节能灯。
白木的地板，白木的书桌，墙壁上是白瓷和白漆，这一方小天地，尤为淡雅朴素。
书桌前端坐一年轻男子，同样一身素雅的白服，出尘淡雅。
坐姿端正，持一支毛笔，执笔端正。
苍劲有力，笔法顿挫，字迹亦是端正。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念念有词，朗朗上口。
诵读，书写，心无他物。
吟诵走笔，浩气凛然。
地上已经堆满了他亲手所书的手稿。
千篇万篇，皆是孟语。
浩然之气，自笔墨间升腾，与儒子交相辉映，充盈一室。
“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
在如今的大胜，毛笔已不是使用人数最多的笔具。但在升学大学院的统招考试中，传统的书法仍是一部分专业的考题。
即使普及多年的更省力便捷的硬笔字和无纸化的大胜，书法依旧是多数大胜人会稍作涉猎的颇具文艺范和高逼格的传统技艺。
年轻男子相貌俊朗，肤如温玉，从容端正。再加上这一手漂亮的书法，定然是诸多爱好文学的少女的梦中情郎。
“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
突然间手中的竹笔杆开裂，男子的手一顿，纸上的“矣”字，最后一捺未能提收。
一纸的好字，有了可惜的瑕疵。
“可惜了……”
年轻男子的手一顿，取来桌角的印章盖上。
方郑。
名如其人，极是方正。
方郑放下笔站起，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着外边的夜空。
这里是帝都。
这里是浩林书院。
胜一学宫是帝国大学院总领、大胜教研系统的最高机关。
浩林书院，则是胜一学宫的直属大学院之一，是大胜帝国数一数二的大学院。
黯蓝的夜空中，星斗浩瀚，一轮下弦月高挂。
东方偏南，一层渺茫隐约、常人肉眼不可见的灰腐之气结若云层，正冲着自己而来。
“有晦气，自东自上而来……”
方郑回首，看着满屋子的手稿，一笔一划，都是他这些年亲手写下的。
“三载功夫，只差临门一脚，没料想会有这一遭。功亏一篑，真是可惜了。”
方郑摇头叹气，又叹了声可惜。
虽是可惜，但却不曾恼怒暴躁，依然是温文尔雅的姿态。
满屋的浩浩然，此刻已经消散。
“郑儿，可曾出什么事了？”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老迈的男声，声音中带着焦虑和关心。
方郑开了门，恭敬地对着来人行礼：“师父。一切无碍，只是些道途的拦路石罢了。”
蓄着花白山羊胡子的老夫子，计浩霖。
方郑的师父。
浩林书院的院长，胜一学宫的诸师之一。
儒家养吾派当代的派系领袖。
咳嗽了两声，计浩霖老人家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可惜了啊……”计浩霖叹气，说了和他弟子一样的话。
“无妨。”方郑轻笑一声：“师父不必担虑，且留它几天，待我跨过去。”
“你有多少把握？”
方郑自信地笑道：“过九成。”
这已是谦虚了，方郑的把握，近乎十成……
“那便由你。”计浩霖不住咳嗽：“你可要快点，养吾将来可得看你了。”
“弟子明白。”方郑言道：“弟子希望打算明日回家探望双亲。”
“有晦气自东自上而来，扰我心神，想来是家中双亲小有变故。弟子虽已祛之，但还是想回去一趟。”
计浩霖看着亲传弟子的面庞，嘴上的绒毛细细，渐有了几分黑浓。
“那便去罢。”
“这三年，苦了你了。”
方郑笑道：“不曾苦。逢年过节也有和父母视频聊上几句。二老平日闲来打牌麻将，自是逍遥。”
“不回去也有不回去的好，省得他们拿着我天天在街坊邻舍、亲朋好友面前晒。还一个劲地给我张罗婚事，安排相亲的姑娘……”
“哈哈哈……”计浩霖笑了起来，他也曾年轻过，自然明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该张罗对象了。”
“师父……我才二十出头，我还年轻，可以再等几年。要张罗，你得先安排几位师兄。”
方郑调侃道：“他们老大不小了，也该找找对象了。尤其是胡师兄和顾师兄，两位是愈发地聪明绝顶了。”
“别人一看，这哪是儒家的养吾派啊，还以为进了清净地了。”
“你这是祸水东引啊……”计浩霖也乐了：“这哪是养吾派，尽耍心机计谋。”
“我这是阳谋，可是在师兄当面说的，正大光明。”
胡、顾二人，正侍立于计浩霖左右，方郑的打趣，听得清楚。
……
大李小李被陈皮皮打发去了公园外边那条美食街打听消息。
拿着陈皮皮提供的经费，吃得满嘴是油，吃完晚饭不久又安排上了夜摊，小肚子都圆鼓鼓了。
“陈叔，咱们铺子还没来客人呢？”
大李小李瞧着这摊位和他们走之前一样，空荡荡的。
“现在时间还早，急什么。”陈皮皮问道：“怎么样？让你们去打听消息，听他们闲聊，有听出什么特别的事来吗？”
“听他们聊起来呢，说是最近夜里别往北边走。北边那块荒地啊，前几天警察官还从荒地里边挖出了一具尸体，死了没几天。”
“北边荒地的开发，好像也要提上行程了。听说到时候可能会遣散这儿的夜市呢。”
……
陈皮皮将大李小李的转述一一记下，既然没客人上门，便搬了椅子一起坐在湖边纳凉。
两个小孩子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很快，已经被丁二一三带坏，学会玩手游了。
陈皮皮索性也加入了手游队伍，和大李小李组队开黑。
打了几盘，陈皮皮放下了手机，觉得索然无味。
“这些普通人水平太弱了，反应一般。还是得连上主神网，主神网络里的那些谷神玩家才有挑战性。打得有来有回，才有乐趣。”
和普通人对战，只适合大李小李这样，还没有把反应速度提升到超人变态程度的菜鸡。
“陈老板，好几天不见啊。”
摊位终于来了客人，还是个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