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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像布偶一样拖出来摔到地上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自己实在是没有力气也不抱希望的活着。不知道下一刻是否会死的我,除了还想在临死前和失散的父母见一面外,已经不对这个世界报有任何奢求了。
哪怕被残忍的虐待,被贬低到连做那些犯罪奴隶泄欲工具也不行,只能当做一块腐肉般,被当成吸引魔物的饵料,那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经历了和年龄完全不符的太多苦难后,整个人都会对自己产生厌弃。失去希望的灵魂要不是还有一点不甘和执念支撑的话,早就寻求解脱了。
真是可笑,这具躯体都这样了,恐怕连自我解脱也做不到吧........
“住手!——”
当这即将改变命运的喊声撕开众人漠然无视的冷酷之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因为外界的一切与我无关。
“我要买下她!”这样的宣告并没有让我睁开眼,因为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价值,也就是说无论落在谁的手里,结果都是一样的。
尽管之后发生了许多令人不能理解的状况,不过又与我何干?直到.....
在全场一片寂静后,不知道是第几任的货主发出了抑制不住激动的呢喃,而后自己的价值似乎在瞬间超越了所能想象的极限。
在如梦似幻的昏睡中,自己的身躯第一次不是和地面摩擦着被拖拽着,而是如同云里雾里般的晃悠着,这种梦让我选择了不想醒来。
当自己再一次醒来时,正是双方因为住宿问题产生了纠纷,不过那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蜷缩在铁笼子里任由风吹、雨淋、日晒的经历早就记不清「床」这种东西了。
“那个...这位大姐,能不能请你帮这位姑娘洗洗身子,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我可以付钱的!——”
直到这时我才第一次努力追寻着发出这个声音的背影,因为就算是死,也想能干干净净的去死。毕竟女孩子的天性就该如此。
没有人帮助早就是习以为常,不过有机会洗净一下身体的诱惑,哪怕对于已经生无可恋的我来说,也是极具吸引力的。哪怕爬或者挪也要干净的去圣地和父母团聚的执念,让我的身子努力地动了起来。尽管又力不从心的失败了...
「什么情况?!——」
对方竟然不顾忌我身上的刺鼻异味就...就这么扶住我的颈部,而后那仿佛映衬渐渐昏暗下的夕照、像是夏夜璀璨星河般的液体就...就这么流淌着润湿了我干涸枯哑的喉咙....
只一刹那,对于生的渴求战胜了对死的麻木,身体几乎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我不想死!到目前为此,我的所作所为都不需要忏悔。可为什么就我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为什么就我要被恩将仇报?!为什么,为什么.....」
也只有在如同母亲般温暖的怀抱里,我才会如此放纵的宣泄着自己累积下来的负面情绪,如此大胆的控诉命运对于自己的苛刻对待。
过度缺乏水分而显得干涸的眼睛没有被泪水所遮掩视线,然而因为炎症和营养不良导致的模糊视力还是让自己对于眼前的身影只有了个大概轮廓的辩知,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却被我永远的埋藏在记忆的深处,至死都不能忘怀。
那是除了父母外第一个如此温柔对待我的人....思绪开始不由分说的回到了过去.....
“我出门咯——!”
“要记得在中午之前回来唷——”
尽管这附近没有别的住家,而我的出门更多的是在附近的森林里给自己找点乐趣。毕竟父亲说过世人好像很排斥我和妈妈这样种族的存在,可是...可是明明我们一点都没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要被人讨厌呢?
今天天气非常棒!
我仿佛和晨风彼此竞争似地奔向森林。
虽然森林里有魔兽出没,然而我的黑色小球可是吓退了好几次大个的魔兽,还曾救下过一些弱小可爱的家伙。而今天我就是准备和它们一起玩。
‘哔——!’
“诺兹!——”
这从灌木丛中蹿出来,贴着我的脚跑到肩头舔我脸的小动物就是诺兹,风狐的幼崽。
虽然风狐是魔兽,但它目前还无法独力狩猎,相当可爱。它跟父母失散,只剩自己一个,尽管如此,还是努力存活下来。
之前曾差点沦为别的魔兽的口中食,被我救了后就成为了我的朋友。由于父亲说不能在家里养魔兽,要不然可能引来狩猎的其他魔兽侵袭,所以像这样喂它吃偷藏的食物也就成为了我的日常。这点貌似母亲也有察觉,我才可能每次都能得逞。
我一直很孤独,诺兹则变成我的避风港。我觉得它比我还可怜,至少我还有父母而它却没有,照顾它就成为了我的职责和乐趣。
这是个爱撒娇的孩子。我是从手掌大小看着它长到人头大的。它的成长令人开心,就像现在一样都懂得配合着我捕鸟或野兔了。
也许是太过幸福让神明看不下去了,上一刻仍毫不怀疑地深信这样和平的生活能持续到永永远远...
霹哩!
一阵巨大的声音响彻周遭。
当我心想『怎么回事?』之际,空气突然剧烈震动,害我们差点被强风刮走。
于是我连忙趴下并把诺兹紧紧搂住等待强风止息。
片刻过后,周遭恢复风平浪静的状态。
「这是地震,还是要下雨了?不像啊?!啊.....」
这是在森林,若是快要下雨的话得赶紧回家,父母会担心的。
抬头望向天空的我顿时哑口无言。
天空宛如遭到匕首刺穿一样,一道诡谲的裂缝往森林的尽头那边延伸过去。
「这...这种情况得赶紧回家,还有不能让诺兹一个人在森林了。」
这样想着的我开始跑向自己的家。
就在回家的路上,我听见天际裂缝那边传来一阵诡异的咆哮声。
那是种让我的头发随着那阵声响悚然倒竖,相当可怕的声音。
「快点,这肯定不是什么魔兽而已,大概是母亲他们说过的魔物来了!!」
我抱着同样是全身毛发悚然倒竖的诺兹开始了狂奔。
‘哔—!哔哔——!’
身为魔兽的诺兹,对于森林里的异常的感知比我来得敏锐,也幸亏是这样我们才没迎头撞上...而是目睹了惨况。
「啧……好可怕的怪物!」
及时躲在一旁的我们目睹了一只拥有三颗头,体型相当庞大的犬类魔兽正在残杀森林里逃窜的魔兽及动物。
“妈妈爸爸!...”
魔兽来的方向正是家的方向,我不禁的失声哭嚎起来。
声音吸引了那只三头犬,它就这么一甩嘴里被咬得支离破碎的魔兽尸体,一纵身向我们扑来。
『夜之根源的暗啊。请遵循您信徒的召唤,将力量借助于我。歼灭眼前的敌人!湮灭之球!——』
在脑海里无声默念着自己最拿手的魔法,瞬间丢出的黑色之球一下子...一下子被三头犬嘲笑似的挥动前爪给..给拍散了。
「那...那可是连猞猁这等魔兽都可以击退的」
我完全呆楞住了,不过并没有绝望,因为之前的猞猁也是被我的三次施法才给击伤逃跑的。
不过很显然我错了。
当第二次的魔法再次被那家伙直接咬碎时,对方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而且它的攻击也紧随而至。
‘哔!呲!——’
粗暴挥舞的巨大利爪即将把我...一道风锥狠狠地迎向了那巨大的利爪,让其整个动作变形的偏斜了一下,而我则被其带起的风浪狠狠震飞。
等我醒来后,自己已经被绑住了手脚,而诺兹根本不在身边,而且这不是森林,是被塞满了二十几个不同种族、污秽不堪并且在摇晃中前进的铁笼车。
这一天,昏迷不醒的我,被进入受灾后森林侦查的冒险者们当成奴隶卖给别人。
在被贩卖的一路上,魔物开始出现而且魔兽们的躁动也频繁起来,车队屡屡受到袭击。
在一次最惨烈的搏杀中,为了挽救仍在笼中无法逃脱的几个人,我放弃了跨过被破坏了的铁栅栏逃进附近森林的举动而选择了与魔物战斗。
那是非常惨烈的战斗,虽然最后我获胜了,不过也因此而受伤。
然而真正的地狱从那一刻起就开启了.....
手脚受到的伤被胡乱的包裹后就置之不理了,继发性炎症让自己行动变得困难。而最让人气愤的是被抓回的人迁怒于我的多管闲事而故意夺走作践我的食物,不过更让人绝望的是那些被我救过的人竟然也对此抱着漠视的态度,甚至还有人加入他们的行列。
恩将仇报到如此无耻的地步让我对于父母一贯教导的真善美产生了怀疑。
最后让我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希望的却是在此之后.........
跨越茫茫沙漠时受到沙狼袭击的车队,将我们十几个被判断为较不值钱的奴隶当做弃子,抛下车后自己逃离。
被当做饵食的我自然不会束手等死,哪怕面对三头犬时都敢一搏的勇气让沙狼们害怕了。
魔法攻击、手脚的抠、抓、挖、踢、踹,甚至是动用最原始的牙齿咬,就算是付出一只耳朵的代价也让最凶残的沙狼付出了夹住尾巴呜咽着宣泄肛门裂痛的代价。
被我几乎以命搏命的气势所震撼,沙狼群在啃食完除我之外的人后选择了追逐车队,而不是看起来相当疲惫的我。
严酷的生活环境逼迫魔兽们必须选择有把握的目标而不是玉石俱焚,尤其是在猎物看起来相当充沛的情况下,它们更加不会铤而走险。因为一旦受伤,在这弱肉强食的环境里,猎物和猎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也正因为如此,我捡回了一条命,被路过、同样的商队当成了意外之物而再次成为了奴隶。
“你们这些家伙要是还抢她的食物让她饿死的话,我就扒了谁的皮!”奴隶主对其他奴隶的警告却因为其下一句话让这个冷漠的世界变得更加令人绝望。
“再怎么也是暗黑精灵和人类的混血,说不定有人出于别的目的愿意出高价的。”
现实是如此冰冷而残酷,当继发性炎症引起的头痛让自己连正常思考也做不到了,整个人处于恍惚的迷离世界之后,被判定为最多只能是作为这批货物添头存在的我,就开始了任其自生自灭的历程。
我憎恨这个世界!我做错了什么才会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
无论我如何在心底呐喊,没有得到哪怕一丝的回应,让我继而怀疑并否定神灵的存在。于是对于这个世界变得不再留恋,仅存的一点执念就只有和生死未卜的父母以及诺兹见上一面的奢望,或许这也只能是在离开这个悲惨的世界进入所谓的灵魂圣地才能达成的...
我自嘲的讥笑着自己,却因为唇角的上扯牵动了伤口而再此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给自己带来的痛楚。
不过这一刻,感受到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机体的本能让求生欲望变得无比强烈。
「就...就这样吧,搞不懂就不再想了...话说上一次吃到温热的饭菜,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坐在椅子上,好好的吃饭...我甚至连怎么用勺子都忘了么」
我放弃了揣度那个少年这么做的目的,只是贪婪地吞咽着那能够活下去的液体。
然而...然而当他像母亲爱抚一样的摸着我的头,那种久违的温暖实在让人心安。
“那个..能否麻烦帮她顺便修整一下头发、做做像是修指甲之类的个人卫生。”
这话就像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我冰冷的心,让我的思维重新认识到了自己是一个女孩子的事实,身体也本能的渴望着脱胎换骨的洗涤。
从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再次告别了枯萎和死寂,让我意识到了在这冷酷而悲惨的世界里,还有除了父母外如此温柔善待自己的人存在。
是他给了我新的生命,而我剩余的人生也必定会为他而燃尽到最后一息。我要变强,我要去寻找父母和诺兹,我要成为他的剑、他的盾,至死不渝的直到生命的尽头!
“哈!你还讲得出那种梦话啊!”
熟悉的声音温柔的闯进陷入对往日追忆的我的耳畔。
“真是辛苦你了,快吃吧,这是特意为你做的拉面。考虑到女孩子熬夜对皮肤不好特意多加了爽脆的豆芽菜和秘制的鱼胶。”
还是那样不由分说的递过拉面碗和筷子。
“主...主人!...”鼻子一酸,追忆往日蓄积的泪滴再也忍不住得溅落到碗里。
“怎么啦?要是让人知道有着『死神之刃』的艾伊莉被我欺负的话,恐怕整个地底世界的粉丝都会找我算账哟~好害怕呀!~来笑一个。我家的女仆最美丽了。”
被他这么一番逗弄,整个心情就像雨过天晴般的开朗了起来,冷酷到令人心生寒意继而丧失意识的脸上绽放出只属于一人的笑靥,就如同寒冬过后春天来了般的充满了生机和感恩。
当然还有一点小小的私情在内,不过我不敢奢求太多,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就满足了。无论为此要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不在乎。
就如同诺曼曾经说过的那样——爱是守护在他(她)身边让他(她)获得幸福,而不是自私的占有。
说出去谁相信,令整个世界的黑暗面都为之胆怯的我,拥有『死神之刃』之称的艾伊莉会流着泪细细品味一碗拉面。
就像当初第一次吃到他特意熬制的流质食物一样,那份温暖将陪伴我无惧于任何艰难险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