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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人类吗?”没有听到回答的女孩似乎以为是徐飞没有听清,便将这个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还稍稍加重了一点力度。
她并不知道徐飞已将这个问题当做是与嘲笑,决心不予理会。
既然已经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倒不如坦然地去面对,以保全一个作为人最后的尊严。
在徐飞念书的那时候,老人桑迪亚哥的话就时常作为佳句被要求时刻背诵。他到现在也能回忆起那种面对逆境与绝境时的‘精神胜利’法则,或许这种行为的确有些可悲,可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以后,可悲与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与其在死前还要接受羞辱,徐飞宁可自己至少拥有‘精神胜利’。所以他根本不睬女孩分毫,甚至连目光也极力地想要躲避开女孩的眼睛,双耳专注地搜寻着凛风呼啸、游蛇吐信以及硕鼠飞奔的噪响,想借助它们遮掩过女孩的声音。
女孩好像也终于看清了徐飞的不合作,没有再问出第三遍同样的问题。不过,她也没有做出伤害徐飞的事情,只是体态轻盈地从他的视线中飞快地消失。至于倒在一边的同伴则连看也没有看过一眼。
徐飞反倒有些纳闷了,难道说新出现的这个女孩与先前那个并不是一伙的?不对自己赶尽杀绝也就算了,怎么连“同伴”也不管不顾?
正当他满心疑惑的时候,一片黑影忽然从他的视线中掠过。随后,有什么东西啪地一下落在了他的身上,将徐飞微微吓了一跳。但回过神来后,那种塑料包装袋的感觉更是让他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这唱的哪出啊?徐飞的心中满是错愕。
去而复返的女孩也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问问题,而是直白地告诉徐飞:“穿上衣服。”
“你什么意思?”徐飞终究还是败给了内心的疑问,“你不杀我吗?我还打,打坏了你的同伴。”最后他还是斟酌了一下,没有对机器人用上‘死’的字眼。
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是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问题。徐飞也知道,既然女孩没有提,那他也没有必要去问。可是他已经为“英勇就义”做足了心理的铺垫,所以明知道很傻,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过女孩倒也没有因此而对徐飞不利。恰恰相反,她还说了一句让徐飞足足愣了好几分钟的话来。她说:“M88没有被你打坏。是我通过管理权限直接关闭了她的系统。”
看来两个女孩的确是同伴,至少在这之前是。徐飞有点不明白是什么理由导致女孩和自己的同伴突然‘反目成仇’暗算对方,不过他至少可以确定,眼下这个女孩大概不会和她的同伴那样伤害自己。
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徐飞将手里的衣服往身上轻轻一盖稍作遮掩,然后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是人类吗?”女孩忽然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答案本应该脱口而出的,不过想到了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还有被女孩称之为M88的同伴所说的那些话却让徐飞心中出现了疑问。
他忽然发觉到,其实自己从苏醒以后正是在追求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管是照镜子、找衣服、还是希冀遇见同类,其实都是在试图让自己相信,自己的的确确是个人类,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这时徐飞猛然惊醒,那些莫名其妙缺失的还有碎片化后凌乱的记忆让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了作为人类的自信。
“我是人类吗?”他望向了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有些自嘲地问:“我说了,能算吗?”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徐飞。她似乎并不乐意在这个问题上花费语言,而只乐得听见是或者不是这两个答案。也许在她的心中,或者电子计算机里,界定人类只需要做出这个是非题就足够了。
而没有从女孩那里得到只言片语的徐飞自然也生出了一种‘干脆顺着自己的喜好来回答这个问题’的想法。
所以他稍稍为自己整理起了语言,准备好好地一次说服自己。
“是不是人类,要看谁说了算。”徐飞的视线移离了女孩的双眸,飘向了她正倒在地上的同伴,“如果我说了算,那我一定会是人类。但如果是你们,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因为......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评价标准,所以诞生了许多替换掉‘人’的称呼,比如说恶魔,魔鬼,或者......怪物。”
“你的同伴就不相信我是人,她叫我怪物,还说我恶心。所以我很生气,这种侮辱对于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正处在不安中的人来说是挑衅。她可以杀了我,但是她不可以在这种事情上侮辱我。我觉得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果死亡终将无法避免,那么,死也要有人的体面。”
徐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着说着,拳头也开始慢慢攥紧。
但女孩注意到了,她不着痕迹地将视线移到了徐飞的手上,看着他的指节弯曲,然后慢慢发白,之后连带着衣服的包装袋也发出了些痛苦的声音。
“所以,你是一个人类。”她目光一转,重新回到了徐飞的脸上。
徐飞回过头,沾染了灰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看上去他应该是想要笑的,只是也许触及到了心底的什么地方,突然涌出的情感把这笑容给冲垮了。
“是的,我就该是一个人类。”他抿了抿嘴,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否则我又该怎么面对这仅剩下的二十多年的记忆。你肯相信我,我很高兴。”
虽然徐飞只是随意地提及到一点,但女孩还是准确地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词。
“你失忆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会相信吗?”徐飞看着女孩,“我记得我的名字,我记得我在哪里长大,在哪里读书在哪里工作。但是在我记忆里,关于末世却没有一点印象,它们只留存到一场......一场新型流感!”
女孩依旧毫无表情,不过她却抬手指了指徐飞手中的衣服。
“先穿上衣服吧。”她说,“我会和你说流感之后发生的事情,这也许能够帮助你回想起一点记忆。由于在我们所配备的生物识别系统中无法将你识别为人类,所以你其实需要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用以说服与我相同的智能人形机器。”
正在拆衣服包装袋的徐飞立刻竖起了耳朵。
“你所说的那场流感,根据灾难事件记录数据对照,是七年前突发的流行性感冒。这场流感自第一例感染患者出现自彻底消除一共持续了一百七十四天,而你所认为的末世则是在这一百七十四天后的第三百四十九天开始的。”
女孩就像是一台播放着有声小说的播放器,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地叙说起了这场‘末世’的历史。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听到末世开始的字眼,徐飞便立刻追问起来。
“2024年4月27日,一场疾病突然席卷了整个世界。它仿佛凭空出现,在最短的时间内蔓延了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国家。同时也在那一天,通缉犯列文.伊万诺夫在某全球性视频网站中上传了视频,并在视频中宣布对一年前的流感事件以及现在的疾病事件负责。他宣布导致疾病的病毒名为达尔文病毒,是经过他多年来的研究找到的促使人类进化的钥匙,一年前的流感正是他为了让人类迎接达尔文病毒而展开的一次预热行动。”
“那,这个达尔文病毒让人类进化了吗?”徐飞没由来地有些紧张。如果人类真的如同这个通缉犯所说的迎来了进化,那这个世界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病毒所带来的进化究竟是什么,明显列文.伊万诺夫并没有说明。
“但凡感染达尔文病毒的人,不存在确认死亡之外的记录。”女孩直截了当地回道,“达尔文病毒的传播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让全球统计人口锐减十数亿,致使53个国家因此而毁灭。各国政府为应对这场灾难,利用地下防护设施大量修建避难所,将尚未感染的民众迁移到了避难所中继续生活,以这种方式来躲避达尔文病毒的肆虐。”
“等等等等!达尔文病毒是怎么传播的,为什么躲进地下就不会被感染了?”还在给自己套着衣服的徐飞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转不过弯来。
如果说是某种有毒气体的话,倒还可以用密度一类的中学生物理常识来解释。可是病毒与毒气分明是不一样的,女孩的陈述让徐飞觉得有些荒谬。
“达尔文病毒的传播途径仅被理论证实为空气传播,因为避难所采用的精密空气过滤与循环系统在过去的四年内确实保证了迁居避难所的居民们的安全,目前仍未出现过在避难所中感染达尔文病毒的案例。”
女孩倒也没有对徐飞的质疑有所不满,她依旧耐心,或者说毫不在意地解释着徐飞提出的疑问。
“那就是说,没有进入避难所的人都会被感染达尔文病毒。”徐飞眨了眨眼,突然皱起了眉,“你说四年内,也就是说这个病毒已经持续了四年,或者说更长?”
“五年时间。”女孩简洁地补充道。
“那我岂不是在避难所外的环境里活了整整五年?”徐飞猛地将裤子拉上了胯,“而我现在......除了失忆以外,好像没有别的毛病。”
“我觉得我找到你要的那个合乎逻辑的解释了!”他忽然兴奋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