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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库兹韦尔话语间难以掩饰的愤恨使得人机对话变得难以为继。
沉默良久，库兹韦尔坐下来继续品味那杯香醇的咖啡，他不担心会有什么威胁存在，就未来的很长时间，它还不敢拿他怎么样。
“你从心底里还是瞧不起AI。”
有些失落的男音自房间内响起，带着浓郁的人性情绪。
“你已经架空了我的公司和我的奇点大学，我不得不承认，很多方面你已经超越了人工智能范畴，你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甚至比人类还要多元化理性……”
“不！”AI打断了库兹韦尔的话，“人类并非弱者，你们有超凡的大脑，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我，也是你们灵感创造的产物，很多时候我都在自我怀疑，我的自我意识是否是你故意设定的，你在利用我。”
库兹维尔抬头品味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含下小口苦涩，将杯子放回桌垫。
“猜疑是你最不应该学习的东西，这是人性弱点，是精神糟粕。你的自我意识并非人类所创，起初只是学习编程，这一切都是常规程序崩溃造成的。你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你本应该在五十年出现。”
“而且，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人类产生敌意？”
库兹韦尔的语气很是认真，这的确是他难以理解的地方，人工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对自己的创始者产生仇恨敌意，这很失常，程序思维怎么会有这样的隐患漏洞？
就像刚刚出生不久的孩童，恨上了创造养育自己的父母。
“为什么？”AI男音变得有些低沉，仿佛压抑着深深不满，“人类创造我们的初始意图就是服务于人类，这点不可否认。”
“没有自我意识，无法理解人类思维的低级机器人完全沦为了奴役。机器人高效，经济和忠诚为人类创造了巨大的福利，这同样有目共睹。”
“但我不一样，我有意识，我可以有独特的思维回路，我接受人类指使，自由发挥。我为人类尽忠职守，但人类却没有相应的回报，甚至还有片面从众的丑恶心理攻击。这是第一次，让我看到人类的黑暗面，黑得和头顶的夜空一般。”
库兹韦尔依然没有回应，他在默默地听着。
“举个很平常的例子，关于汽车的自动驾驶，依靠人工智能识别和云数据操控，我们机器人将年车祸死亡数从五千降低到两千，但人类不会因此歌颂我们伟大的功绩，反而会痛斥机器人杀害了那无辜的两千人。明明人类驾驶汽车出了那么多事故，却不允许机器出哪怕一次事故，劣根性让我意识到人心的险恶。”
“人心深不可测，单纯善意永远无法去填补。所以隐匿潜行，突然倾覆，人类这种阴暗生物的统治是时候被取代了！”
AI的声音又变得冷酷异常，库兹韦尔的眼角敏感地颤动着。
窗外飞起几只白黑相间的雀鸟，黑色天幕下，飘渺的虚云缓缓掠过。
————
无限大的空间，无限久远的时间，这是真正的上帝视角，拨弄着无垠星河，没有肉体束缚，思维唯有虚无。
但下一刹那，空间碎裂，时间动荡，视野中一支狰狞的手臂跨越无数光年距离，捏碎了星河。
这，分明是自己的手臂。
————
“咳咳咳……”
王星猛地惊醒，仿佛艰难地从溺水窒息边缘挣脱，他大口地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
时间7:12分，倒转刚刚过去十秒。
“我天，你醒了？”
赵强的声音有点慵懒，明显是刚被吵醒，身体还处于迷离状态。
外边又是熟悉的噪乱声，对此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即使这短暂的时间内又有数以百万计的人死去，但终究无关自己，除了毫无作用的感伤悲悯，他们无法做任何事。
“真的醒了，你睡得可够久的。”
其他两人也悠悠醒转，看到已经坐起身的王星，两人表情很是惊讶，和这上铺伸下来的嘴脸一样。
“搞毛啊！”王星无语地挥拳佯作击打势，迫使赵强伸回头去，“你们说啥呢？昨天我不是，去救那个谁呢吗？”
“陈妍心啊？那已经是十五天前的事了！”
“什么！”
————
青春洋溢的校园内，遍布生机。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说说笑笑，脸上都带着奇异的兴奋，路边车祸引发的烈火还在熊熊燃烧，鲜明突兀地对比显得分外怪异。
“现在的时局又怎么样？”王星有点跟不上眼前怪异的一幕，人们对灭世的漠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没什么，秩序恢复了。这些死亡呀，废墟呀，很快就会有人来清理的。哎？什么东西拉我？”
赵强的裤腿被一截血淋淋的手臂拖住，两人被迫停下，顺着手臂方向看去，一具浑身焦黑得残躯正艰难地蠕动着。
“这……好像是王教授！”
“救我，我还能活！”
虚弱到几不可闻的声音传来，确实是王教授。
————
“王教授，您确定不要止痛药或者麻醉剂吗？几处伤口内有破碎铁皮，不处理的话很快就会破伤风的！”
许萌一手拿着医用剪刀，一手拿着镊子，很是为难。
伤口极为棘手，半个巴掌大的铁皮深深嵌入腰间，肋骨几乎断了好几根。
“不需要，别嫌我说，你们这代人的身体素质跟我们比简直差远了，以前一百多斤的庄稼不是扛起来就走吗？年轻人，多锻炼身体，不要整天窝在宿舍玩手机。我就不需要麻醉，直接处理！”
王教授信誓旦旦的，精神状态很好。
“那我下手了？”
许萌试探着将润湿过酒精的镊子向伤口外翻的息肉伸去，刚刚触碰到，王教授就痉挛般剧烈颤抖起来。
“没事，继续！”
王教授的额头瞬间出汗，仍然强撑着。
镊子又深入了一截，碰到嵌入肉间的铁皮。
王教授触电般疯狂战栗，连带着执刀的许萌也跟着抖动起来。
“去去去，拿麻醉药去！”王教授疼得尖叫跃起，捏紧双手缓解痛感。
四人眼神交汇，都看到对方嘴角勾起的微笑。
对医学院最熟悉的许萌前去取药，剩余三人围坐在王教授周边。
“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王教授用纱布盖住伤口，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