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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木讷的望着那个女人牵着她女儿径直朝自己走来,某一刻,他突然转头回望了凌何一眼,又立刻别过头去。
凌何看到的,只有兰斯因满腹心事而僵硬的面容,仿佛他看自己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凌何的影像从未进入兰斯的大脑。与此同时的,凌何感受到兰斯内心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波动,他从没遇到兰斯有过这种状态,此时的他与一身为了和玛桑约会而穿的猩红夹克很不相称。
“兰斯?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啊。”女人露出一个微笑,凌何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惊叹她的笑容美的不可方物。
兰斯轻轻低下头,掩住满脸凄惨的苦笑,一会过后,他突然抬起头,铿锵说道:“没办法!还要维持生计嘛!”
“圣诞时候你发来的生日祝福我收到了,但我没有转达。她不需要知道你的存在。”女人语气柔和的说道,凌何突然感觉到兰斯的情绪苦涩到如一只深秋时挣扎将死的夏虫。
片刻的沉默后,兰斯猛然低头看向跟在女人身后的小女孩,小姑娘被兰斯这么冷不丁的一瞪,有些畏惧的往妈妈身后躲了躲。虽然兰斯的表情在外人看起来没有一丝变化,但不远处的凌何像是俯视一切的管理者般,轻易便撕去那两人伪装的表情,也大概只有凌何知道,在兰斯的视线靠近那个小女孩时,他的内心突然变成微风吹起波纹的小水潭般温柔,最后如同是浅动的涟漪在抚摸沙滩。
“你还需要孩子吗?”兰斯用只有他和对面女人听到的声音突然问道。
“哼”,女人轻蔑的笑道,“多年不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风趣呢。”
“那你为什么和我打招呼?”
“只是觉得有趣,况且你竟然也没逃开,果然你是我周围最男人的,呵呵。”女人掩嘴轻笑道。
“恕不奉陪。”兰斯转身便走,三两步走到凌何身边,拽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凌何继续向前,直到出了空港大门才停下脚步,望着街对面的“皮城夜火”他沉默不语,完全忽略的身边的凌何。
“那是……你的女儿?”凌何突然开口问道。
凌何的问题让兰斯猛的回过神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惊愕的望着凌何,突然发现凌何此时深邃的眼神看起来竟有些陌生。
见兰斯瞪着眼睛一言不发的望着自己,凌何才突然觉得刚才自己问的有些唐突,本想打圆场,但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慌忙开口也支支吾吾:“我,那个,只是……”
兰斯突然哈哈一笑,“被凌何你看穿了啊,你这家伙,敏锐到让人发毛哇。进去吧,世上还不存在什么是酒精解决不了的。”
兰斯说完,大步朝酒吧走去,凌何望了会兰斯的背影才跟了上去。
两杯酒被咕咚咽下,兰斯终于开始张口说话:
“对,你说的没错!那是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孩子……那个无耻的女人在利用我,她只是需要一个孩子,并不需要孩子的父亲,一切都是他妈的算计,从那以后,我关闭了……我现在不能让女人怀上孩子,呵,曾经我很讨厌这么做。”
“有天那个女人发信息过来,冷不丁的告诉我这个,我当时觉得很荒诞,没什么真实感?心里没有要喷薄出的爱,也没有什么灵犀的纽带,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或是算不算是某种挂念。”兰斯再次一口喝下杯中所有的玛滋酒,接着说道,“当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当我第一次看到我女儿,那时我才实实在在的体会到……那个事实——终有一天我会老去,会死去。以前从没想象过自己死后也会像他人一样蜷缩在某个墓园的小角落,或是变成一团尘埃飘在宇宙里,但看到她时,我突然能想到她站在墓园旮旯里注视我墓碑的场景。”
兰斯轻微地摇摇头,“或许她不知道我的身份会更舒服些,只是那一幕总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墓园中的她,到底会如何看待我……每次想到这,我就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我想陪她成长,想把自己手中这一生当一百世去活!……约克!在给我来两杯!”
“恩。”凌何轻声表示自己在听。
约克很擅长察言观色,远远的利用桌面直接推来一整瓶,“自便,兰斯先生。”
兰斯熟练的打开酒瓶倒了半杯,“凌小哥,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家庭关系么?我的家庭算是很大……说来也巧,我是我父母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个孩子,不过他们分开后各自结婚又生了许多孩子,我妈妈后来又接过三次婚,总之,我有一大堆同父或者同母的兄弟姐妹,哈!你是不知道,聚会时那叫的一个乱……嘿嘿,他们都喜欢小孩,但我对生儿育女始终没有什么想法和实感,小时候我在两个家庭之间转悠,氛围完全不一样,虽然那些半血缘的弟弟妹妹都很喜欢我,但我并不知道孩子意味着什么。只有那一刻,我看到我女儿的那一刻,无比自然的,有一股暖流充满全身,那是喷薄而出的生命力,那是一个新生,一份希望,像是承载着自己的影子继续活下去一般。”
“恩。”
“我想看她成长,看她慢慢学习拥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和对世界的看法,我的兄弟姐妹给我纯真的乐观和积极,我也想让她有这些,但就这么简单的愿望也无法达成。”兰斯拿起酒杯急急的喝了口,像是呛到似的皱起脸。
“我知道有一个老谚语……”凌何抬起自己喝掉一半的酒杯。
“别说那个老掉牙的箴言,什么有的人是看到了半空的杯子,有的人看到了还剩下半杯酒!”见凌何被自己接完话后木讷的样子,兰斯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吧!最烂分享奖得主就是我。”
凌何叹口气,兰斯大概就是那种喜欢在夜深人静时把心掏出来缝缝补补的家伙。
“其实,我知道……”
兰斯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凌何则几乎一言不发的坐在在身旁安静的倾听,这中间兰兰顶着一双有些血丝的眼睛来到了酒吧,晚上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她只简单跟凌何打过招呼后便忙碌起来。
虽有对不住兰斯,但听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倾诉后,凌何实是没剩下多少耐心,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凌何不知不觉想到自己,起码有一点被兰斯的话说中了,凌何对“自己的孩子”这个概念没什么实感,如果让他表达自己的看法,凌何只会哑口无言。
耳朵还依旧浸着兰斯自言自语般的讲述,凌何的慢慢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沉入水中,沉入周身这嘈杂的浑浊水中,这水里的“味道”像几十上百条扭曲的丝带,迅速往凌何的大脑方向钻来。
好像曾经……那次……身处木星城的美术馆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