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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无眠的不止鱼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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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听到一首已经很久没听过的歌,就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
  他见证过你的纯洁与善良。再次相见,心灵被洗刷了,却惭愧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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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叔同的这首《送别》,寄托的是与友人的离别之苦,可陆雨驰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听了这首歌会哭。他父亲陆志雄过两天倒是要去美国出差,但陆雨驰很清楚自己不会为此伤心,这也根本没有伤心的必要。除此之外,身边没有人离开,那么他在‘送别’谁呢?他不知道,但是他很珍惜此时的感觉。因为已经太多年了,哭——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奢侈品。
  李叔同生于TJ市HB区。祖父李锐经营盐业与银钱业。父亲李世珍,清同治四年进士,曾任吏部主事,后辞官承父业而为津门巨富……
  陆雨驰觉得自己跟李叔同不但都是TJ人,就连家世也差不多,但自己非但没有人家那般才学,更没有人家的洒脱。
  他没有擦拭脸上的泪水,因为他觉得眼泪恰恰缓解了他心口的疼痛。忘了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但是既然还能哭出来,也证明了自己绝非一个彻底麻木的人。
  泪水朦胧着他的双眼,在朦胧中他隐约看到七岁时的自己,正用手里的三个神龙斗士模型,换了弟弟的一个足球。弟弟似乎还有些不情愿,说这三个模型加起来都没有那一个足球大。可弟弟不知道,那三个模型的价格远高于那个足球。当然,当时的陆雨驰也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并不是谦让弟弟才把贵的玩具给弟弟,他是真的喜欢那个足球。这种价值不对等的交易在今天看来是愚蠢的,但是在当时,他是快乐的……
  音乐的神奇就在于,突然有一天你听到一首已经很久没听过的歌,就像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老朋友。这个老朋友见证过你的纯洁与善良,陪你走过快乐的时光。但是现实中的种种,却让你们渐行渐远,最终不再联系。当你再次面对这个久违的朋友,你的心灵被洗刷了,却惭愧无地。
  “鱼翅哥……鱼翅哥……你还在吗?”
  “在。”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弦儿带点委屈的腔调说。
  “怎么会呢?”陆雨驰反问。
  “之前就有人看我跳这种舞就走了。”
  “我刚才感觉有什么东西揪着我的心,疼!但是还有点舒服。当时好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想走也走不动啊。”
  “哈哈,又不是真的用腿走,只是把手机关了,或者去别的直播间。不过你没走,我真开心!”
  “虽然不是用腿走,但是听着这样的歌,看着你跳的舞,还能离开的人,那得麻木到什么程度?”
  “鱼翅哥……谢谢!”
  陆雨驰突然有种在这里充值的冲动,尽管他此前觉得在这上面花钱的人智力都有问题,但此时就是有这种冲动。而且冲动马上化成了行动,他找到了充值页面,发现最大的单次充值选项是五万,于是充了五万块钱进去。
  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跟弦儿说什么,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也是真心觉得刚才弦儿的表演值得。可是当他选好一个礼物,就要点“赠送”时,他却停了下来。想起弦儿跳舞前知道他不会花钱打赏,只是因为他说喜欢古典舞就愿意为他跳。他忽然觉得此时如果花钱,是对弦儿的一种亵渎。想想还是算了,决定以后再说。
  “弦儿,我是真的很喜欢看你跳舞。不过我确实要走了,明天公司还有事。”
  “好的,鱼翅哥,记得常来看我。”
  “一定……”
  关了直播平台的app,陆雨驰看了看表,3点12分。他想睡,但还是睡不着。他想起龙仲游几次提到的吴起和白起,决定翻翻史书,给自己催眠。心说,估计他们几个早就睡着了吧。
  可惜他猜错了,今晚失眠的,不止是他……
  一天没抽雪茄的陆风翔,回家后在三个小时之内抽了两支。可抽完雪茄后,他的心却并没有平静多少。
  他不觉得他哥哥陆雨驰今天做的有什么错,但偏偏心里就是不舒服。
  陆雨驰安排这个局有两个目的。第一,撮合陆风翔和林娜。第二,刺激林立帮着他们陆家打击江家。无论哪个目的,陆风翔都是受益者。
  尤其在确认陆雨驰安排的万无一失、林娜没有任何危险之后,陆风翔更没有理由介意什么。那么他此时觉得心里不舒服,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林娜呢?如果换做别人,他觉得自己恐怕根本不会担心那个人有没有危险。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
  梁依欣回到家,洗了个澡之后就打开电脑,继续写她的小说,可却写得很不顺畅。
  她烟瘾不大,平时很少抽烟,但是写书的时候抽烟很凶。此时觉得有些累,下意识的点了一支烟。刚抽了一口,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还没有从自己的嘴唇上移开,她又想起了自己给龙仲游点烟的情景。想到这,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笑了。
  又想起龙仲游推理时那沉着、自信的样子,还有那滴水不漏、使人无法辩驳的口才……
  以前梁依欣就很欣赏龙仲游的才学和他说话时风趣、幽默的口才。现在她才知道,龙仲游不仅是饱读诗书、知识面广,他的心思还很细腻,具有很强的逻辑思维和推测能力。龙仲游说话时也不只是可以风趣、幽默,还能滴水不漏、让人无以辩驳……
  等等,梁依欣突然觉得不对。她是学心理学的,那么自己大半夜的睡不着觉,一直想着一个男人,这意味着什么?她马上强迫自己停下来,也不想用自己掌握的心理学知识去分析。能医不自医,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让自己分析出什么来。
  梁依欣反复的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一句话:这个男人是我妹妹的男朋友……
  ……
  其实失眠的还有陆晴霜。
  梁依欣以为自己帮龙仲游点烟那个看似有些暧昧的动作并没有人看到,可其实陆晴霜却看到了。只不过看了一眼,她就马上把视线移开,装作没看见,继续跟身边的林娜聊天。
  陆晴霜反复地问自己,姐姐会不会跟龙仲游之间有什么事。然后又反复地回答自己,不会的,自己想多了。可偏偏又想起梁依欣在飞机上跟自己开的那个玩笑,心想:“姐姐会不会真的喜欢小仲呢?她那天真的只是开玩笑吗?”
  其实陆晴霜知道,龙仲游心里一直还有一个人,所以至今没跟自己提结婚的事。那个人她也认识,但是他们已经分开很久了,那个人再也没出现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晴霜渐渐不再担心什么,她觉得龙仲游早晚会彻底在心里放下那个人。可是如果自己的姐姐喜欢上龙仲游,那自己该怎么办呢?姐姐肯定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不再出现,即便不再出现,她也永远是自己的姐姐……
  ……
  同样没睡的还有林娜。
  林娜没睡倒不是因为被江斌骚扰。她出身豪门,十几岁就一个人出国留学多年。回国后一直做陆风翔的助理,跟着陆风翔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商场上一起打拼。虽然她的性格活泼、可爱,但她的自信、眼界、能力,都不是一般的同龄女生可以比拟的。所以江斌的事不会给她造成太多心理上的阴影,何况江斌今天也没能把她怎样。而且自己当警察的哥哥已经出手了,相信江斌以后也不敢再胡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着。她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却很模糊。
  但是她今天还是很开心的,跟陆风翔一起工作这么多年,私下的接触不是没有,但完全不谈工作而在一起玩还是第一次。
  之前就经常听陆风翔提起他哥哥陆雨驰,当时林娜就对陆雨驰这个人有些好奇。今天终于见到了陆雨驰,却发现见过之后对他更加好奇了。
  去KTV的路上就听陆风翔和龙仲游一直在说陆雨驰这个人深不可测,到了KTV她发现真的是这样。
  一开始陆雨驰霸占着麦克风,一个人在那鬼哭神嚎。后来在林娜和陆风翔合唱那首《你最珍贵》之前,其余几个人也彼此合唱了几首歌。林娜觉得他们这样可能是为了避免他俩的尴尬,她明白陆家的几个人都有意无意的在撮合自己和陆风翔。可是如果整晚只有她跟陆风翔合唱,这种撮合就会显得太过明显。以陆风翔的性格,可能会排斥跟自己合唱。
  在陆风翔跟林娜合唱《你最珍贵》之前,陆雨驰先是跟梁依欣合唱了一首歌,然后居然又跟林娜合唱了一首《天下有情人》。林娜明白,他之所以这样,是在给自己和陆风翔的合唱做铺垫。这样会显得这种合唱是随机的,是很自然的,大家都不会尴尬。
  说真的,如果不是陆雨驰这么安排,而是突然让林娜和陆风翔合唱,林娜也会觉得尴尬。所以此时林娜不禁佩服起陆雨驰掌控局面的能力了。她还发现陆雨驰在合唱的时候,跟他自己唱歌时完全不一样,他其实唱得很好。当陆雨驰唱到那句“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那已经盛放的玫瑰……”的时候,林娜真有一种这是原音的错觉。
  林娜心想:“看来他自己唱歌的时候,完全是一种宣泄。唱得怎么样不重要,自己心里痛快了才是真的。但是他跟别人合唱的时候,就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把歌唱好,从而使跟他合唱的人感觉很舒服。喝东西加盐,现在看来,对他来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
  ……
  以为大家早就睡了的陆雨驰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今晚失眠的人中,他自己反而是第一个睡着的。
  陆风翔的枕头旁边还放着他为了给自己催眠而拿来看的两本史书,然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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