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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章和下章致敬著名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李叔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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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驰挣扎着从浴缸里爬了出来，敷衍地擦干身子，蹒跚着走到床边，扑在了床上。
他以为如此疲惫的自己，应该很快会睡着。可爬了一会，却发现自己全无睡意。看了一眼手机，凌晨2点40分。反正睡不着，他索性打开了手机里的网络直播平台app。
随意翻看了几个直播间，依然是那些浓妆艳抹、卖弄风骚的女主播。可能因为是凌晨，人比较少，她们说话更加露骨，肢体动作也更加大胆。
陆雨驰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感情方面完全可以用糜烂来形容。虽然说他下定决心要找到一个不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财富而喜欢他的女人，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能马上变成一个专一、痴情的好男人。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现实中遇到女人对着她如此这般勾引、挑逗，他不可能坐怀不乱。即便坐怀不乱，也不会反感。可是为什么在网上看到这些就这么反感呢？
他坐了起来，手还是不停翻着app里的各个直播间，眼睛似看非看，心里却又想起了在KTV里的事。
陆雨驰并不觉得在自己的计划里，会出现陆风翔说的那种“危险”存在。可是即便没有任何危险，一个女孩子因为他的计划而注定要受到一个无赖的言语骚扰、甚至是肢体接触，这对那个女孩也是不公平的。这也就是他自责的原因。
商场如战场，在战场上为了取得胜利，机关算尽、不择手段是常事。他有这样的能力，不代表他喜欢做这样的事。
他不去爷爷陆耀庭的公司上班，而是自己出来创业。享受打江山的乐趣肯定是原因之一。不喜欢被管束肯定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前文提到过的，他身上有太多的标签，给了他太多的压力。
如果他接受这种压力，那么在KTV里所做的这种事，恐怕他每天都要做很多。战场上是身不由己的，每天过着这种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的生活，恐怕他自己就先死了。
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他运用自己的能力之后，随之而来的疲惫、凄凉、难过、自责，会把他折磨死。自己虽然也经商，但毕竟规模跟爷爷的公司没法比。而且自己创造的东西，有了、没了也都是自己的，不用对其他人负责。
突然，他翻到了一个直播间，里面的女主播谈不上惊艳，但却很素雅。也不是不化妆，可那淡淡的妆容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欢迎卤鱼翅哥哥走进直播间。”
“卤鱼翅”是陆雨驰给自己取的昵称。他虽然经常看直播，但却没给女主播打赏过。没有消费记录，也就没有这个直播平台里所谓的“爵位”。而没有爵位的玩家，主播习惯称他们“小白号”。
小白号通常是不被女主播重视的，所以此前跟陆雨驰打招呼的女主播很少。仅有的几个，也都是那种浓妆艳抹的、让陆雨驰看着不顺眼的。这次难得遇到了一个自己看着舒服，又跟自己打招呼的女主播。于是，陆雨驰第一次在这个直播平台里发言了。
“主播，你好。”陆雨驰说。
“卤鱼翅哥哥好。”
“难得遇到一个愿意搭理我们这些小白号的主播。”
“呵呵，说实话，我不是跳舞主播，直播间人不多。这大半夜的人就更少了，所以进来的玩家我看得比较清楚。”
陆雨驰心想：“原来是这样。她倒是坦白。这话真是让人不好接。说白了就是不会聊天啊。”
不过陆雨驰并不介意这些，他觉得这样挺好，这个女孩显然没什么心机、套路。总比那些说话比媒婆还厉害的女主播强，于是他又打字说：“我玩这个时间不长。跳舞主播直播间人才多吗？”
“嗯，是。大家都喜欢看性感热舞嘛。当然，我也是新主播，本来家人也不多。”
“家人？”陆雨驰不解。
“就是玩家，那些固定看某一个主播或者主要看某一个主播的玩家，这个主播就会称他们为‘家人’。”
“哦……原来是这样。”陆雨驰看了看这个主播的昵称——弦儿，又说到，“你叫弦儿？”说完又感觉这是一句废话。
“嗯，对，我叫弦儿。我可以叫你鱼翅哥吗？”弦儿问。
“当然。那你不会跳舞，你会什么呢？”
“我会弹古筝、吉他。我不是跳舞主播，但其实我会跳舞。”
“那就奇怪了，你也知道跳舞主播看的人多，那么她们赚钱自然也多。你既然会跳舞，为什么不做跳舞主播呢？”陆雨驰问。
“一来我会乐器，我想用乐器当做才艺。二来，我跳的舞不是他们喜欢看的。”弦儿说。
“都是跳舞，这还有区别？”
“是呀，现在大家都喜欢看韩舞，性感嘛。我学的是古典舞。”
陆雨驰也发现了，通常别的直播间公屏上会不断有人打字跟主播说话。而弦儿的这个直播间，这么半天只有他自己在说话。
初看弦儿时，陆雨驰也没觉得多惊艳，只是觉得看着素雅、舒服。但弦儿也算是个漂亮的女孩，尤其聊了这一会之后，陆雨驰觉得她很耐看。
那么她这里人这么少，看来玩家确实大多都喜欢那些性感的主播，并不是单纯看脸。而弦儿说她会两种乐器，还会跳古典舞。这不能算是没有才艺吧？只是这些才艺并不被广大玩家所欣赏。
听弦儿说自己学的是古典舞，语气中似乎略有伤感。于是，陆雨驰对弦儿说：“不会啊，我就喜欢看古典舞。”
“真的吗？那我给鱼翅哥跳一段吧。”弦儿居然主动提出要跳舞。
“我看人家主播都是在人特别多的时候、玩家刷的钱也足够多的时候才跳舞的。”陆雨驰说。
“无所谓啦。我跳舞也没人喜欢看，人多了我倒不想跳了。”
“那我看你跳舞，需要花钱吗？我可特别穷。”
“不用啦，今天能认识鱼翅哥，我很开心。给懂得欣赏的人跳舞，花不花钱无所谓啦。不过我倒是有个要求……”
陆雨驰心想，果然看起来再单纯的女主播也是女主播，还是无利不起早的。
还没等他回话，弦儿又说：“鱼翅哥点个关注吧，以后有空能常来看看弦儿就好了。”
“这就是你的要求？”
“是呀。”
“好的，我以后有时间会常来看你的。可是什么叫‘关注’？”
陆雨驰虽然常看直播，但是却没有固定喜欢看的主播，他只是无聊时随便翻翻。跟女主播聊天这还是第一次，他确实不知道什么叫“关注”。
“看来鱼翅哥玩儿直播的时间不长啊。”
“是啊。”
“鱼翅哥，你看我昵称的旁边，有‘关注’两个字。你点了那个之后，以为在关注列表里就能找到我啦。不然以后再想见到就很难啦。”
“好的。”打完这两个字，陆雨驰点了弦儿的关注。
系统提示：卤鱼翅路转粉了
“谢谢鱼翅哥。那我跳啦。鱼翅哥有喜欢的曲子吗？”
这倒真是难倒陆雨驰了，他刚才说喜欢古典舞，只是为了安慰弦儿。其实他根本不懂古典舞，钢管舞倒是了解一些……
“没事，既然是你自愿跳的，你就选一首自己喜欢的曲子吧，这样发自内心的舞蹈才有灵魂。”陆雨驰不禁佩服自己胡说八道的能力。
“那好吧。我准备一下。”说着，弦儿站起身，她穿得本来就很古典，所以不用换衣服。她把身前的古筝挪开，然后调整摄像头的角度。因为之前是坐着的，站起来跳舞的话摄像头的角度肯定是不一样的。调好之后，弦儿放了一首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这首《送别》陆雨驰当然听过，但这首歌对于他来说就是属于如果没人跟他提起，他恐怕永远也不会主动想起的那种。弦儿放的是一个童声演唱的版本，童声自然伴随着纯洁。
看着弦儿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舞姿，陆雨驰觉得她正在用舞蹈营造出如曹植《洛神赋》里所描绘的“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意境。
此时的陆雨驰如坠梦渊。他分不清是弦儿的舞姿融于了歌声，还是那歌声在她舞姿的带动下赋有了立体感。他分不清自己此时到底是在听，还是在看。他仿佛能看见歌声、听见舞蹈，这种视听错位的感受忽如轻抚、突若利刃，柔美和凄凉肆意地交替而至、循环不绝……
陆雨驰感觉呼吸变得困难，心口隐隐作痛。不知何时起，他已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