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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徐衫有没有电出小白脸的原型,一直是一个谜。不过接下来数日,小白脸比较萎靡倒是真的。
而那糕点坊的老板,之后更是经常带着女儿来拜访李寂然。名义上,他是来向李寂然请教修行上的困惑,不过无论李寂然,还是面馆里的诸人俱都瞧出来了,他就是陪女儿过来玩的。
因为每次这家伙都是先假惺惺地说几句歉意的话,便放任其女儿骚扰玄鹤或者小白脸。顺带,狐狸与黄鼠狼也跟着遭受了不少的池鱼之殃,就连那混不吝的黄霸天,见了他们父女俩远远出现,也是吓得第一时间就从它精美的新豪宅里溜走,再变成美少年返回。
嗯,幸好在纠缠美少年这一点上,糕点坊老板的女儿很是专一,她似乎就认准了小白脸一人,任凭小白脸如何抗拒,如何冷淡她、吓唬她,她都不以为然,依旧开心地围绕在小白脸左右亲近,颇有一副不离不弃的架势。
对此,小白脸在反抗无效后,渐渐地也就认命了,甚至到了后来,偶尔不见到这小女孩,他还有些想念。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大多数精神病人都是孤独的,伪装的精神病人更孤独!
……
面馆附近孤独的人,除了小白脸,最近常来听年轻僧人诵经的一位男子,大概也算是一个。而且这男子的孤独比小白脸明显,就像表情一样铭刻在他的脸上。
这男子坐在水池边,时常不经意地就寂寥地如同一块石头,唯有将目光投射到年轻僧人与大头小和尚这一对假母女身上时,他才显出一丝温柔的感觉。
但这丝温柔似乎又与爱恋无关,反而更像是一种怜悯,一种同病相依。
这令躲在一旁偷窥这男子的李寂然一头雾水,不知这男子通过年轻僧人与大头小和尚这对假母女联想到什么?
冥冥中,李寂然预感到自己与年轻僧人本来稳赢的赌局,或许会因为这男子而产生变数。
为此,等这男子某天又坐在水池旁发呆时,李寂然主动坐到了他旁边。
开门见山地,李寂然悄悄一指梅树下的狗屋,直接询问这男子:“我见你天天来听她诵经,你莫非喜欢她了?”
这男子闻言,他抬起脑袋,盯着李寂然看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我对她没有爱恋,是她的诵经声让我宁静平和。”
“所以这里面没爱?”李寂然反盯着这男子。
“没有。”这男子坦然地点头。
“但你看她们的目光很温柔。”
“那是她们让我想起了自己亡故的妻女。”这男子压抑着悲伤回答李寂然。
“我相信她也有一段如此悲痛的往事,所以才孤独地带着女儿住在狗屋中。”这男子缓缓说道。
这误会与脑补……李寂然十分无语地连忙转移话题:“难道你想帮助他们?”
“我已经在暗中帮助了……”这男子微微一笑,“我负责这片区域的自来水管道维护,她的女儿挖断了一条供水管路,其浪费的自来水钱,是我偷偷替她们补缴的。”
“啊!”李寂然惊呼,果然是这男子让自己打赌输了。他不死心地又问这男子:“但这终非长久之计,你打算替她们补多久?”
“听她诵经一日,就替她补一日吧。”男子继续微笑。
“如果某一天,你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了呢?”李寂然小心翼翼地假设。
“上什么当?受什么骗?”这男子听闻李寂然的话,露出一脸的莫名其妙。
“譬如你不慎发觉她们可能是男人……”李寂然小心翼翼地说道。
“男人!”这男子一愣,他下意识地往梅树下望去,仔细打量了端坐在狗屋里的年轻僧人许久,他不相信地摇头。
“她绝不可能是一个男人,除非她是人妖!”这男子深信自己的眼光,笃定道。
“我是说如果……”李寂然追问。
“如果啊……”男子沉吟,“如果她是男人的话,我就拜她为师好了!”
“学佛吗?”李寂然顺口一问。
“不,是学她的神奇易容术。”男子向往地形容,“然后我就可以天天扮成亡妻的模样,天天在镜子里瞧见她。”
……
李寂然拱手送走了这男子,与年轻僧人赌局的输赢,他已然不放在了心上。
缓步走到梅树下,李寂然面对狗屋,与狗屋中的年轻僧人闲扯:“你还要装女人多久,什么时候恢复本相?”
年轻僧人的声音从狗屋中传出:“这就是我的万千本相之一,何来‘装’之一说?”
“道佛不同,你休与我打机锋!”李寂然一瞪眼睛,他声讨年轻僧人道,“刚才我与他的交谈想必你也听见了,人家对爱侣可是用情至深。你欠我闺女甚多,莫非还抵不上一介凡人?”
“抵得上……”年轻僧人闷声回应李寂然的质询,他承诺道:“你放心,我决不食言。”
“还记得我当初邀请你去大荒的那一刻,你是如何说的?”李寂然提醒年轻僧人。
年轻僧人合十念了一句佛号,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复将那日的话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
“和尚你倒是记性好。”李寂然负手,转身往回走,边走他边告诉年轻僧人真相:“你徒弟欲变成女人,其实也不是它的种族天赋,而是它误解了这句话,现在解释清楚了,你大可以变回男相。”
“否则,你用一个女人的相貌,如何与我闺女厮守五百年,她是梅花,又不是百合。”
说罢,李寂然不再回头,施施然返回面馆。
而在李寂然身后,听到李寂然与年轻僧人对话的小和尚憨憨地摸着自己脑袋,它一把扯下假发,恢复了小和尚的面目。
至于年轻僧人,他摇头一笑,居然真的化作了一座石桥,横跨在水池两端。
一旁的梅树,跟着神奇地绽放出满树的花朵,无数纷纷扬扬的梅花落瓣,飘落到这石桥上空,奇异地定格成一位凭栏的曼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