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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孤独-“我的存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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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建一再追问下,莉莉最后告诉他,那个男同事是凌工,而凌工的老婆就是生化检验科的孔科长。所里有不许谈恋爱的规定,故而凌工一来,余所长就要求他们要尽量避免在所里公开他们的夫妻关系。之后,也就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夫妻。
  孔科长的全名叫孔莉,她父亲是个老革命,曾经是兵器集团的前身灵岩洞兵工厂的创办者之一,而且据说她父亲在文革期间,还救过欧阳老所长的命。不过,凌工和孔科长的婚事,一开始,孔科长的父亲是死活都不同意,说是嫌凌工家的成分不好。最后,因拗不过女儿,才勉强答应了,但却又要求凌工要倒插门,生下来的小孩也要跟他们家姓孔。凌工当时对孔莉是死心塌地的,所以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岁月如梭,夫妻间的感情早已平淡如水,但现在因为儿子的事情,却要鸾凤分飞。甚至还有人在所里看到过,他们两人面对面走过时,孔科长一脸哀怨的望着凌工,而凌工却完全当她是空气,看也不看的就径直走过去了。
  言语间,莉莉提到了所里不准许内部人员谈恋爱规定,王建的心即刻咯噔一下,他这会儿早把这条“铁规”抛之脑后了。不过,莉莉说起这条“铁规”时,样子显得很轻松,轻描淡写的,毫不避讳,王建便好奇的问了问,为什么?
  莉莉先是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告诉王建,有这样的规定也是和当年马兰他们有关。但现在所里大龄青年这么多,大家工作又忙,有时候碰到大的实验项目,整个所一封闭就近半年,根本没时间到外面找。所以即便有这样的规定,基本上该谈也就是谈了,只是比较隐晦了罢了!而且能进所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那能说开就开啊!大多时候,领导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算了!同时,莉莉还告诉王建,李玲和孟森就是一对,孟森他还是在编的军人。王建听后,心里顿时有点酸,他弄不明白,这李玲既然有相好的,为什么又要跟自己相亲呢?
  这次聊天后,令王建没想到的是,莉莉对他的态度忽然冷了下来,不再似以前那样主动找他的聊天,即便他去主动找莉莉搭话,莉莉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把他凉在一边。他便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因为之前问的那个问题,自己没有回答的缘故。前思后想,觉得这事又没有实际发生,为什么不能说个谎,搪塞过去呢?而且这几日,莉莉如此冷淡,简直让他度日如年。他便赶紧找了机会,一本正经地告诉莉莉,他会选择和他的爱人一起把小孩养大。但莉莉听了后,只是谈谈一笑,并说就是闲聊而已,叫他不要太过于认真了。而之后,莉莉对他的态度的确是好了一些,但却还是觉的有些若即若离,没有之前那么亲近了。
  一日晚上,由于体能训练的时间比平日长,回到实验室的时,已经很晚了。一进实验室,王建便看到莉莉和袁毅正坐在一起,聊着什么。而此时,实验室内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其他人。这时,王建突然嗅到了一股气味,心跟着就腾地一下提了上来,他感到了莫名的紧张,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莉莉和袁毅的心跳加快了,呼吸也跟着有些急促。立刻在心里自问,难道是因为他们紧张了,所以自己也就紧张了?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紧张呢?旋即,居然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莉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便扭头盯着显示器,开始操作电脑,一副忙碌样子。
  而袁毅则一下站了起来,昏了头似得,慌忙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圆形笔筒,向王建走来,“你......你回来了!正想找你下棋......”但说话间,已发现自己手中拿的是笔筒,不是棋盒,脸上立刻堆出极不自然地的笑,“看错了!我.......我马上去拿!”说完,便向实验大门跑去!
  袁毅离开后,王建向莉莉走去。不过,还没走到跟前,莉莉却突然站起身,“呀~!我忘了送今天的样本了!”说完,转身从样品架上,随手拿了个样品,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只留王建一个人在实验室。
  这下,王建断定了他们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其实,这段时间,他已隐隐感觉到这袁毅是喜欢莉莉的,但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大度的为自己制造机会呢?而莉莉对袁毅也是暧昧不清。两人都是博士,一个才子,一个佳人,天天在一起,为什么一直没能走到一起呢?突然,他不知怎的想起了以前苦苦追求马兰时的自己,瞬间似有所悟,也顿时对那时的自己和现在的袁毅生出些厌恶来......
  过了一会儿,袁毅拿着棋盒,笑呵呵的走进玻璃房,“王建,来!来!我们下棋吧!”
  王建以前是不会下围棋的,而且每次看到黑白交错的画面,就直犯头晕。但袁毅很喜欢,硬逼着王建学会下围棋。之后,只要一得闲,袁毅总会来找王建,缠着他下上几盘。不过,今日不同往日,王建一点下棋的心思都没有。他神情复杂的望着袁毅在哪里放好棋盒,再摊开棋盘。突然,他问了句:“袁毅!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上夜班?为什么除了莉莉,你似乎很少跟所里其他的同事讲话!”
  袁毅听后,身体突然颤了下,但很快又继续去摆弄棋盘。
  见袁毅默不作声,他继续追问:“那你有没有发现,你和其他人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袁毅依旧不做声.........
  “其实,你跟我挺像的,你以为.......”
  “你是想说‘孤独’吗?”袁毅忽然打断他。
  “孤独?”他怔了一下。
  “不被人理解,已经成为我唯一的自豪。”袁毅说着,苦笑了下,“早已习惯了!想想当初,甩下亿万个同类,一个人进入卵细胞的时,就是孤独的。所以,人生而孤独!”
  王建呆呆的看着袁毅,好似在砸吧那话里的意思.......
  袁毅从棋盒拿出几颗黑子,捏在手里,攒来攒去,“热力学第二定律,定义一个概念‘熵’!”
  一听到“熵”,他头皮立刻一紧,因为他记得之前文涛说过,马兰他们好像就是为了这个“熵”在到处搞破坏。
  “凡是孤立系统,系统的熵永不减少,即熵增。这是一条终极法则,生命也不列外!生命总保持着一种高度的有序,各个器官、细胞,井井有条,生命要对抗熵增,就要维持一种低熵的状态。所以,相对越孤立的系统越好,维持低熵的代价也越小。就好像我现在这样,上班,下班,睡觉,再醒来,每天都做着重复的事情。孤独,为我抵御熵增!孤独,就是我存在方式!”
  袁毅的这番话显得有些突兀,王建未能完全明白话里的意思,但奇怪的是,他的心这时却像被什么击中似得,震颤了下,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袁毅憨笑着说:“还下棋不了?”
  他一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哦!”接着,他从棋盒里拿出一颗白子,然后缓缓移向棋盘。其实,他对袁毅说的什么孤不孤独,没有任何兴趣,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袁毅和莉莉刚才到底聊了什么,为什么见了他就会紧张。心里便琢磨着该怎么问,他才会告诉他。但由于想的出神,许久都没有把白子落下。
  袁毅这时似乎看出了王建的心事,突然说:“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计较太多!”
  “什么?.......你什么意思?”
  “莉莉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所以总喜欢问一些假定性的问题!.......”
  王建忽然脸色一变,冷笑道:“是吗?也包括帮别人养儿子吗?”但话刚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袁毅一下抬起头,以一种少有的坚定目光看着王建,“如果是我爱的女人!是的!我会的!”
  王建顿时被袁毅看的有些心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冷冷地说:“那你还那么大度,为我创造机会?”
  袁毅低下头,盯着棋盘,一阵沉默后,不无语带凄凉地说:“莉莉不喜欢我,我知道的!很早就知道!落花有意,无奈流水无情。何不成人之美呢?”
  王建听后有些诧异,微微张着嘴,但未置一词。
  “很早就听她说过你,以及你.......和马兰之间事情!她说,你很痴情的,像你这样的,不多见了!”袁毅幽幽继续说。
  “是吗?......”王建脸上浮出一副吃错什么苦物的表情。接着,他把指间的白子落向棋盘,但落子一刻,却突然发觉自己的手指竟穿棋盘而过,他吓得又把手收了回来。看了看手指后,发现并无异样。他顿时以为自己眼花了,又试着把手指伸了过去。结果,手指还真的又一次穿过了棋盘。他心想,会不会今天太累了!便用力紧闭了闭眼,再睁开,却看到那棋盘忽然开始快速旋转起来,他下意识地连忙伸手想把它按住,但这一按,整个手便沒入棋盘。然后,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的整个手臂都吸了进去。他一边大叫救命,一边用另一只手,压在床沿挣扎。无奈吸力太大,瞬间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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