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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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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林玄一辈子忘不了的事情,就发生在今天……
  世界好似在不断卷曲,道路两旁的枯枝,在月光下倒映出嶙峋之魅影,两边的树木都在朝内倾斜,杂乱无章的枝丫在铺满枯叶的幽径上探出头来,好像黑夜的一群恶鬼在张牙舞爪,恐吓行人。
  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幽幽传来,由远而近。
  月光下,是一个修长且朦胧的背影,长发与衣衫被吹向一边,应是猎猎作响,却又不闻其声,谧静至极。
  大剑的轮廓似是在宣告着此人是黑夜中的勇士,而他洒脱不染尘埃的姿态又与放浪的黑夜相衬。
  看不清,他怀中抱着的是谁,只能看见他在夜色中越走越远,最后悄悄离场,只留下了星空、幽林、小径。
  四季轮回,旧坟前重添了新墓,野草铺满荒野,越过坟头,攀树而上。
  “妈妈,您的女儿来看你了。”
  稚嫩的小手从他的怀中伸出,想要触摸却触摸不到。
  她蠕动着小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滑过她的两颊,晶莹得如那倾泻而下的月光。
  他微颤的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儿,感受着她无声的话语。
  “可惜女儿让您失望了,可我怎忍心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你盼我成长,一声叹息便是一轮四季更迭。你总爱提起我还未学会走路时便已学会了各种调皮,你说,你带我看过三月的桃花,你又说,带我去过烟雨袅袅的杨柳岸,即使我对那些一无所知,可我却仿佛听到了那时的春天,那时你柔顺的长发和清澈的面容。”
  “今天是您的生日,女儿很幸运,还能为你庆祝最后一次。你说,你每次捧起新春发芽的幼苗,总能想起我,妈妈,我听到啦,女儿……听到啦!即便曾经我们一起睡过街头,睡过桥洞,可是妈妈的怀抱,多么温暖,哪来的冰凉啊,哪来的潮湿呀,我都感觉不到。”
  “女儿也快过生日了,要是过完下个生日,我也就6岁了。”
  “您总想我快快长大,说要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也能嫁个好人家。你笑得仿佛看到了那天的到来,而你的爱是整个季节怒放的花朵。”
  “别说了丫头。”
  林玄轻声道,仿佛声音稍微大点儿,便会使得自己心碎。
  思思病弱的小小身体,无力地躺在林玄怀中,本来圆润的脸蛋儿,也被月光铺了一层冷霜,冷霜下掩饰的,却是苍白。
  吃力地垂下眼皮,却又只能艰难地睁开一点儿,她的眼神正在逐渐涣散。
  林玄两行清泪角逐而下,灌满了他的心穴。
  “说吧,丫头……”
  她小嘴微动,而他则为她转述。
  “在夜里,您总会讲给我,说会苦尽甘来。”
  “在夜里,您总会讲给我,说要换位思考。”
  “在夜里,您说,人不可有傲气不能无傲骨。”
  “在夜里,您说,人无不同,别人可以做到的,你也能做到。”
  “在梦里,总能想起您,那是漆黑的夜,而您提着一盏油灯,牵住我的手,说,女儿,往那儿走,看,前面就是白天。”
  “无论做了多么可怕的噩梦,您总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向最无助时的我展开怀抱,给我憧憬未来与战胜邪魔的勇气。”
  说着说着,林玄竟发觉丫头身上笼罩了一层白芒。
  这未知而又冰凉的苍白光芒,正一丝丝从她体内溃逃,逸散,融入虚空。
  此时的月色愈加清凉,星光更亮了几分。
  “即便您要走了,您仍安慰我说,女儿别怕,还有来世。”
  “你怎忍心?我……怎忍心?”
  “我告诉您,最喜欢听妈妈的心跳声。您却握着我的手,放在我的胸口说,听,这也是妈妈的心跳呢。”
  “妈妈您承受着一切苦难,却不愿让我分享您的忧愁,你说,请你相信妈妈,妈妈看到了希望。”
  “我不喜欢眼前这一切,不喜欢这个真实的世界,多希望这一切也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妈妈您还会牵住我的手,在我最需要您的时候,妈妈。”
  “您说,下辈子,我们去投个好人家。您怪自己没能给我丰衣足食的生活,您怪自己不能给我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可是,您给了我,爱,而我,很知足。”
  黑夜如此漫长,苦难总是顾及不全。
  听不见了林玄的句句细语,只听得风钻过林子,掀起树叶的沙沙,细腻到千万木叶脱落,随着夜色浸入人的心里。
  “您说,今生不能给你幸福,也要带你看一世繁华,可女儿不喜欢繁华,只喜欢给了我快乐的妈妈。”
  “妈妈,妈妈,只是轻声呼唤着你,女儿已经……泣不成声。”
  “……”
  “妈妈,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
  他怀中的女孩儿渐渐消失,直至没有了痕迹,而在他面前的新墓愈加清晰了起来。
  他的身边也多了一位无言的女子,黑夜消失,俨然已是白昼。
  他迷失在了那段如虚如幻的时空,心中的悲痛愈加浓烈无法消减,重复着,念叨了不知多少遍。
  思思只是动了动双唇,而他却代她将话语倾诉而出。
  只是,说着说着,他已和思思区分不开,这些话,是思思说给她的母亲的,却也说进了林玄的内心。
  “林玄!林玄!”
  他眼周微微泛黑,看了嫱菲一眼,稍稍愣了一会儿,转身便走。
  从星辰之戒中取出了两壶烈酒,他随手抛给了嫱菲一壶。
  她伸手接过,皱着眉问道:“这是什么?”
  “一种……好东西。”
  说罢,一口辛辣无比的烈酒下腹,他直至今天才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命中注定!
  思思终究还是走了,纵使有回天之力,却也救不活她,黑衣剑客早已说过,天命如此,无法强求。
  他林玄服,也不服。
  迟早一日,这天,他要翻,这命,他要改。
  ……
  思思去世之后,林玄与嫱菲的关系显得更加冷淡了几分。
  如她之前所说,她回去了云嫱酒馆,继续做她的生意,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林玄给她留了些钱财,心里五味杂陈,难以言明。
  “走了。”
  “嗯。”
  甚至多一个字都嫌多,两人就这样告别了彼此。
  我会忘了你,倘若你不曾出现在我的世界该多好……
  月牙儿弯弯如眉眼,深夜萧瑟,细雨绵绵,天凉了,晚秋将逝,是到了换季的时候。
  嫱菲半坐于榻上,透过窗望着斜月打湿残叶,风也萧萧,她打开酒壶,一股浓香的酒气窜出,她喝一小口,脸颊上浮起红晕。
  “确实,是个好东西。”
  林玄马不停蹄地赶回嫣然城,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却已经铺满了大街小巷。
  雪花纷扬,融化在林玄眼角的化成了泪,落于他额头上的则染白了眉。
  青玄镇上,却是下着更加壮观的大雪,接近北冷分境的地方,冬天都会异常的冷。
  一名白衣女子看着哄抢馒头的乞丐,说着,“别着急,大家都有的,去镇西还有免费的热粥,你们过去,会有人分发给你们。”
  冷风呼呼吹过,将她美丽的长辫吹向一边,顺着鹅毛大雪飘洒的方向,忍受着天寒地冻的乞丐们一刻不缓的快步离开。
  “谢谢姐姐!”
  嫱菲闻声看去,却是一名老妪,身旁跟着一个五六岁的童女,老妪穿着单薄,童女稍显厚些却也不耐寒,衣衫褴褛之状,看得人心酸。
  老妪朝她笑了笑,嫱菲也回之一笑。
  “姐姐的辫子真好看!”
  老妪牵着小姑娘的手拽了两下,示意她别再说话。
  等那二人走远了,嫱菲这才缓过神来。
  拿出了盈余救济穷人,是嫱菲在林玄走后一直在坚持做的事情,她心中对思思的愧疚,已然转化为了对天下穷人的怜悯。
  夜里她端坐于梳妆台前,点着或明或暗的烛火,迟疑着,又突然抓起了剪刀,干脆利落断了身后的长辫,一缕缕乌黑的头发如晚秋时尚未落光的枯叶,于冰冷的冬天坠落。
  她认认真真,一下下将头发梳理整齐,只是修整了一番,竟如换了个人,齐肩短发盖住了耳朵与脸颊,遮住了半只眉毛,却依旧显得她干练利落。
  长衫遮住了身上的纹身,她曾经的一切都在渐渐收敛或是改变。
  “你便是林玄?”
  正行走在街道上的林玄闻声回头看去,却见一名壮硕男子,虎背熊腰,身背两柄大剑,一身衣着倒是显得稍为大气。
  总而言之,此人气势很强,应该实力也胜于他。
  “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林玄抱拳道。
  男子见他施礼,随即也回了一礼。
  不过这男子面相却实在有些粗犷,粗眉大眼,络腮胡子,剃的还剩薄薄一层发茬的光头,无不说明了此人的气势之强。
  “我是秦家家主秦雄。”
  林玄眉头一皱,之前秦芷若死于光明教之手,却也不能说和他没有半点干系,莫非这位,是来找麻烦的?
  要是找麻烦,那他只能是栽了,四大家族的家主,岂是自己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可比拟的。
  “我为了小女之事而来,想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林玄十分淡定地点了点头,一脸严肃道:“秦姑娘之死,晚辈深感惋惜,当时发生之事十分突然,也怪晚辈没能护住他们性命。”
  秦雄一把勾住林玄的脖子,竟是突然一点儿架子也没有,他说道:“小女任性至极,难逃此劫,我没什么怨言,当日之事也不能怪你,只怪我这个当父亲的,没能管好自己的女儿。”
  “幻光楼楼主托我寻你,是想嘱咐你一件事。”
  嗯?
  林玄顿感意外,他没想到,秦家主找自己竟是余中道的意思。
  “什么事竟还要劳烦家主亲自转告?”
  林玄总觉得事情有点儿不简单,毕竟能让余中道和秦雄都重视不已。
  “你可知花月絮?”
  “嗯???”
  “知道啊,怎么了?”
  “他是男的。”
  “哦,然后呢?”
  “他当自己是女人。”
  “嗯……然后呢?”
  “他最喜欢年轻俊美的男子,懂我意思吗?”
  “……”
  “你们不是吧!大费周章,千里迢迢,躬自前来就为了给我说这个?”
  林玄听罢却并不是想着提防某男,反而是只想吐槽,这算什么事儿,这简直就像是皇帝御驾亲自赶至你家,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句,你隔壁姓王。
  再者说,自己已经两三个月未见到花月絮,你跟我说这个,这事不当紧吧。
  不过一想到那个貌若女子,一袭粉衣,声音却是男人的花月絮,林玄便打了个寒战。
  秦雄摇头笑道:“楼主说你碰到过他,便不得不要提醒你一句,花月絮此人身世神秘,正邪难辨,所以奉劝你,尽量远离,甚至不要与他有所交集。”
  “谢了!”
  林玄拱手道,却不是太在意。
  “嗨,林小子呀,你别不放在心上,我年轻的时候,那家伙就纠缠过我……”
  嗯???
  要爆料?
  可以,我喜欢。
  “然后呢?”
  林玄一脸好奇地问道。
  “然后,我就差点儿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误入什么?什么歧途?
  “前辈您继续说,我保证守口如瓶。”
  林玄抿着嘴尽量不露出笑意,可眼神里的却遮拦不住。
  “还好楼主当初把我从执迷不悟中拽了出来,要不然,我或许还真着了他的道。”
  “人魔大战在即,花月絮好巧不巧再次现身,我们都怀疑他是魔族插入雅兰的探子,当初我跟他友谊颇深,所以也说漏了不少东西,不过,我无关紧要,倒是你,林小子,你可是决定全盘输赢的关键。”
  林玄心中一震,确实有这种可能,可是,你们把我当成棋子这事儿说这么明显不好吧?
  “暗影组织都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吗?”
  林玄突然想到此处,暗影之人,随便派到自己身边一个,都是超凡脱俗的一鼎仙人,那他们都不能知道那花月絮的身份?
  秦雄转了转脑袋,偏着头道:“不能。”
  “那个家伙,实力恐怖至极,你现在所知道的一切,怕是都形容不了他。”
  “哦,那兰克阿蒂斯呢?”
  秦雄拍了下他的脑袋笑骂道:“兰克除外。”
  “至少连楼主都忌他三分,但不是说他真的就没有敌手。”
  “总之,你给我防着点儿他,我走了。”
  这秦雄倒是显得随性豪放。
  “家主欲何往?”
  “自然是找习家婆娘。”
  秦雄笑着回道,随即竟是张开嘴啊呜一声,想要装出凶狠的样子给林玄看。
  待他离开,林玄仍止不住半张脸抽着筋。
  这就是曾经一人灭掉他人全家的秦家家主?初见之时,他那霸气形象,真是被他自己一声啊呜给毁得一点儿不剩!
  反差如此之大,真真让人接受不了。
  活宝吧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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