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闯门

　　第四十四章：闯门
　　古来西域有并存三十六国的传言，如此可见西域地域广袤。西域这个神秘地方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一座埋在沙漠下的文明，而是连绵的沙漠与绿洲湖泊相接，荒芜中透着肥沃，盆地与山脉拼连，高低起伏。就像伊犁河谷，清山绿水、绿草如菌、阡陌相连、果园遍地、素有“塞外江南”之称。西域好放牧，牛羊遍地，风吹草动，牛羊现踪。而且湖泊地理位置较低，能很好的富集降水，湖泊中鱼类更是数不盛数，西域的鱼有个很大的特点，不比江南鱼种，一旦体积大了就满是土腥味，失去了鲜嫩。西域的鱼，越大越肥嫩，但人口较之中原稀少，捕杀的人不多，致使这些鱼长的分外的大，西域人爱烧爱煮也爱烤，往往一条鱼都能填满一锅。一提起西域免不得要说那句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西域民风彪悍，不次北辽，资源丰富，城池纵横，所以征战极多，中原为了提防西域，每十里一烽火，每百里一高台，以此预警。
　　少年从蹲在地上，薅了一根长草，咂摸着草芯子里的甜味和草汁，用手盖了盖日头，黝黑的皮肤衬托的西域阳光愈发炽烈，宁之禅瞪着五十丈外那一捧湖水，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眨巴着眼看着远处各自蹲在凉影地的其他十一个同龄孩子，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七八个黑袍人，不明的郁火从心里烧出来，自己在部族争选中败出，却被这帮子人看上，原本他们一报上荒泽族的名头，自己还吓了一跳！荒泽族作为西域最神秘的两族之一，势力大的几乎比肩楼兰王城里的那位消失了十几年的异姓王，自己不过是一小族子弟，能被看上说不定就飞黄腾达了，谁料想被带进荒漠里来，好不容易寻觅个绿洲休息一会，见了一拘子湖水，当下激动的连声叫唤：“哎呦呦，这是一块沙漠里的美玉哟，你怎么就跑这酷热之地来了，让我看了也生心疼！”就要扑过去喝两口，却被黑袍人叫住，沙漠里行了一天，连口水也不让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一汪湖水发呆，这是什么规矩？！
　　那七八个黑袍人最中间一个抖了抖黑袍，沉声道：
　　“族主已经去往蜀川找谭古今，谭古今那有还魂之法，若我们能唤醒身躯气魄，说不定就能……我们此行不容有失，这几个孩子一定要保护好，东临，你出手试试那湖里藏着什么！”一个黑袍人点点头一收袖口，脚步轻点沙地，身子跃起数丈，在空中飘曳，一震袖子，从袖子中伸出一只白皙手掌，朝湖水狠狠一拍，不过十丈方圆的湖水猛然一颤，一条水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来，黑袍人不慌不忙，一搂手将水箭揽入怀中轻轻一抖，水箭形神散去化作水渍崩散，像下了一场小雨一样。宁之禅嘿嘿一笑，黑袍人距他也不过十丈远，当下飞跑过去，接黑袍人东临震散的水渍解渴。远处十来岁金缕长袖女孩见状一皱秀眉就要出声提醒，旁边同龄的白发男孩伸手阻止住了她，脸上是和年龄不相符的尊贵，轻蔑的说：
　　“毒死他才好！这等贱民岂配和我们同行？”宁之禅耳朵一动，硬生生的止下脚步，面色难堪的收回了双手，东临也低头看了宁之禅一眼，接着飞身向湖中心，脚步狠狠一踏，滔天的湖水被一股至强的罡气挤上天空，一脚直直踏下，似开了天河一样，绝世无匹。十数孩童慌忙往后折去，不敢去触碰湖水。湖中之物似乎被激怒，一蛇尾从湖中抖出，甩向东临，东临避无可避，黑袍下伸出两只素手瞬间打出十数手印拍向蛇尾，伴随着空气被撕裂的骤响，东临被狠狠拍进远处沙坑之中，紧接着湖中十几道水箭迸射而出，数名黑袍飞身前来，将十几个孩子护在身后，水箭威力不强，几人各施手段避开，十几个孩子见了这一幕皆是脸色煞白，缓慢后退。剩下六名黑袍有四位继续护卫孩子，两位慢慢逼近湖泊。突然湖中浮起一片金光，一只蛇头横扫而来，一名黑袍人防御不暇被砸飞数十丈远。
　　“诸位不可盲目出手，此物乃是异种后裔，交与我降伏。”尘土中一名麻衣书生背负着书箱而来，沉着脸扶起黑袍东临，黑袍早已被震碎，细看东临竟是一名女子！那麻衣书生松开扶东临的手，拍了拍，轻声道：
　　“鬼如来。”
　　天空之中黑光大盛，一只黑色巨足从天而降，一脚踏进湖泊之中，比之东临那一脚不知强横几倍，此时众人才看清这是一尊百丈黑色法相，头上遍布骷髅舍利，那黑色法相抬起脚将手探进被踩出的巨大坑洞中，提起一只龟身蛇头的怪物，朝地上用力掷去，怪物在地上砸出一片沙尘，鬼如来左手伸进沙尘中又将怪物抓起，右手握拳抡出一个大弧砸在龟壳上，竟砸的金光迸溅，那怪物长嘶一声，蛇头蛇尾钻出缠住鬼如来脖子，一口咬下，鬼如来吸了口气，漆黑的眼瞳沁出血色，身上骨刺疯长，一把将怪物扯下，仰脖子一声长啸，一只墨绿色犀牛角从天而降，麻衣书生轻叱一声：
　　“不可！”
　　鬼如来暴吼一声，弃了犀牛角，法相缩小至五十丈，身上魔气更盛，举拳朝地上怪物打去，那怪物也不甘示弱，四足向地上一踏，沙漠竟摇晃起来，将鬼如来下半身吞进沙土之中，怪物自己也钻进沙土之中，不时伸头咬向难以挣扎出来的鬼如来，两只三角蛇眼像昏黄油灯一样飘渺不定，鬼如来爆喝一声，血色眼睛之中两滴血泪滴下，霎时间百丈之内阴风怒号，地面成为血浆，鬼如来挣脱出血浆一拳裹着阴风将怪物砸出百丈范围，继而手掌平摊，竟有六指，六指在半空飞速点出，数道血光将怪物定在了地上。
　　麻衣书生走近了怪物，抬头看着不能动弹的怪物，朗声说：
　　“我此去路途遥远，你可愿做我坐骑？”
　　怪物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鬼如来低吼一声，一脚将怪物踏的沉进地面三丈。怪物正要发怒，忽然模模糊糊中见麻衣书生背后浮现一只独角如同麒麟般的影像，眼珠昏黄散去，只剩清明。
　　“此番不会亏待了你。”麻衣书生一笑，挥挥手，鬼如来化作黑光遁入天上。
　　数名黑袍人在远处惊疑不定，不知这半路杀出来的麻衣书生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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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房捂着个腮帮子看着面前的蒋道义，一脸无奈，这蒋道义非赖在荀府不走，还想他去蒋才茂那打听一下山河印的下落呢，最不济也讨个能让自己去看县中黄册的路子。可这蒋道义呆在这总不是个办法，拓魃不知为何一整天都没有回来，不回来也好，要是回来了，玩一整天脸上脂粉掉光了，露出原先醉倒神仙的姿容，以蒋道义的风格必定又是一个“非她不娶”，到时拓魃要揍蒋道义，自己还真不一定拦得住！
　　傍晚遇到的那对兄妹，提到河图钥匙，怕是和山河印有纠缠，只要这对兄妹不出江南道，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嘿嘿……咦？自己何时变得和蒋道义一样淫荡了？
　　大门处忽然传来嘈杂声，子房皱了皱眉头，荀府虽然不是太偏僻，可是也是少数的大宅院，地处静谧，荀瑀也不是吵闹之人，为何有如此声响？
　　蒋道义听声音已经爬起来跑到门外了，这家伙就是一个看热闹的性子。
　　祈沅川自从被自己唾沫砸的重伤，就在江南道出了名，躺了两月才痊愈，这趟好透彻了也琢磨出味了，那天夜里怕是荀瑀老小子下阴招拌自己呢！带着一众恶奴就上门来闯门。刚把门怼开，就看见蒋道义从里面气势汹汹的出来。要说这中卫军其实也就是个杂号将军里垫底得不能再垫底的人物，充其量相当于个伍长，和一县县令官职都是九品末流，主簿分摊了一部分县令的权力，在别处自然是军中伍长大的过主簿，但是江南道的主簿比其他地方七品官势力还来的大！况且，在祈沅川心中，蒋道义这个人虽然和自己同为纨绔，但是个睚眦必报死缠烂打毫不讲理的纨绔。曾经只是因为一个小花魁的枕边风小小的得罪过蒋道义，就被蒋道义暗中派人连续在七家青楼明目张胆的往祈沅川身上泼粪，事后还带着一县衙役上门揍人，蒋才茂又太过护短，抄着鞋底要和祁连河这位武官打起来，而后蒋道义还敢一纸公文告到建林军中，让祁连河和祈沅川吃了不少苦。而这才是一场噩梦的开始……蒋道义开始四处造谣，说祈沅川不举……说祈沅川其实是祁连河借人生的孩子……祈沅川气不过上门理论被打个半死，后来更是见祈沅川一次就打一次。这蒋道义简直就是天下第一不讲理的纨绔嘛！
　　祈沅川一见蒋道义出来，脸皮就有些抖抖，寻思着不是冤家不聚头，今日终于寻着蒋道义落单的时候了，就算把蒋道义打死在荀府也没人知道，事后栽赃陷害给荀瑀也算报了自己的仇，关键是一箭双雕啊有木有！祈沅川眼睛一眯，呼喊着身后恶奴就要欺身而上，谁料蒋道义怡然不惧，撸着袖子一副要对着干的样子。祈沅川和蒋道义打交道已久，深知这家伙宁死也不肯吃半点亏，自己和他斗了这么久一点好处没吃到！他哪肯让自己涉险？！这么气势汹汹一定是有埋伏！而且门里埋伏的人比自己只多不少！
　　祈沅川立马换了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向前揽住蒋道义，口中连连说道：
　　“这不是蒋老哥么！怎么这样的巧！今个也来荀府……额……嗯……赏月啊！”蒋道义也懵了，这小子一向和自己不对眼，现在怎么跟见了亲爹一样的？
　　子房这时才从门里出来，见两大男人暧昧的搂在一起，关键是身后还有一众恶奴拿着刀枪棍棒，饶是子房灵光的脑袋一时也有些发愣，祈沅川一见只有一人，也愣神了。三人就这么凑着月色愣在了荀府门前。
　　忽然子房瞥见拓魃抱着剑匣子和一只大包袱回来，再看蒋道义已经踢开祈沅川凑了过去，心中一阵呻吟：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