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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多事之时风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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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多事之时风云动
  温贤不过是京城一个酒楼店小二,本来也是个念的起私塾的小家公子,父亲有间高雅茶社,叫做十壶春,也兼做些贩卖茶饼的买卖,像是福源昌号、宋聘号、金瓜贡茶、云南七子饼等等,所卖珍而杂,更与城中一位从四品大官陆明德有不小的交情,可十几年前朝廷来了个大清洗,那位高官不知怎的也连带被打进了上林狱,父亲害怕被勾连,抛家弃子连夜出逃,至今杳无音信,温贤不晓得那些个茶饼的贵贱,一半扔在地窖放臭了,一半低价卖给人家,后来老母因父亲逃走,郁郁寡欢,一病不起。如今这世态炎凉的景,你得势,不知多少人巴结,你失势,人家不来踩一脚已经算得上大善人了,更别说提点一把。温贤没有办法,一边要照顾老母亲,医药开销甚巨,一边偌大一家子,柴米油盐都要钱,这些年给人搬过砖石干过长工,如今做了来福楼的店小二,父亲那些年吃茶讲禅一副清高样子,面上从不肯卑躬屈膝,因为和京官交好,到也吃得开,但这故作清高放在别的地方可就行不通了,好在温贤自认没有沾染父亲的清高习性,卑躬屈膝圆滑世故样样拿手,这才不至于在酒楼这种地方划不开道。
  “小二,上酒!”一公子哥下了马摇着扇子进了来福楼,酒楼小厮自觉将马迁入后院,温贤满脸嬉笑的迎上去,嘴里慌不迭的说:
  “秦爷,哟,今个吃点啥,怎么一个人就来了?”洛都公子哥无人不会马术,这些年鼎阳先鏖战北辽后受北幽威胁,尚武之风已然兴起,纨绔子弟要是不会鲜衣怒马踏市道,岂不是太小家子气!再者说,年年皇上春围结束,这些公子哥就可以结伴驾马出游围猎一番,岂不快哉!不过温贤这会也肚里腹诽,才五月光景就长衫折扇,也不知是冷是热!
  秦笙一合扇子敲了温贤脑袋一下,笑骂道:
  “一会自有人来,你先准备个僻静包房,叫上些好姐姐,少不了你的银子,哈哈哈。”秦笙摇头晃脑的走进酒楼,温贤躬着腰抢先一步进去,用袖子给秦笙把地下脏土扫了扫,谄媚笑道:
  “敢情别脏了咱秦爷的袍摆呀!”秦笙哈哈一笑踢了温贤一脚,骂道:
  “狗奴才!就你会做狗不是!我可给你透个风,今个桌上要来的那些个都是王公大户子弟,端菜送酒别乱说话!”
  “得嘞!爷放一万个心,小人嘴巴比小丫头身下的屁股缝都严实!”
  秦笙一脚踹在温贤屁股上,骂道:
  “还不去准备酒菜!”
  温贤吩咐后厨捡好菜做些拿手的,又请示了店主,去花街玲珑楼叫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姐姐来,出玲珑楼时温贤还不忘伸手拍了拍一丰腴女子翘臀,引起那女子一阵媚笑。温贤在前面带路时,好几次装作不经意的用那只手碰碰鼻子,趁机猛嗅几口,陶醉于残韵余香之中,但是让温贤最飘飘然的事情,还是引着这些千娇百媚的姐姐过闹市朝来福楼走去的路上,此时温贤就觉着自己就是这这天地间第一等耀眼的人了,就是皇帝老儿也不敢带着一群漂亮女子逛大街吧?!可自己敢!看着那些个花花公子口水直流,有色心没色胆的朝着身后几位姐姐抛媚眼,温贤就会哼一声,把腰杆子悄然挺上一挺,别过头提醒身后那些娇笑的姐姐们收敛点,好像根本不是在为秦笙招妓,而是自己领着一堆魅惑女子招摇过市给天下人看,最不济也是给这满街羡慕狗眼的人看,好像此时自己和那秦笙没什么两样,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温贤恨不得能多兜几个圈子多让人看看自己的威风,即使是假借而来的威风。可一想到那些个纨绔的脾性,一个不顺眼就敢吩咐恶奴将人乱棍打死,自己还是早早交了差好些。
  回到来福楼,就有数位金刀侍卫,温贤不清楚这是什么阵仗,小心翼翼上了楼,一推门进去,就见数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推杯换盏,秦笙竟坐于下位,主位正对樱桃木门,后悬一副千树飞鸟图,上面坐着一位紫袍悬玉壁的公子哥,身材修长,英气勃发,就是眼目略微阴柔冷冽,此时正朝着旁边一个白袍年轻人低声说些什么,眼光一瞥正好望见进门的温贤,温贤被这一眼吓得呆了呆,回过神才知不妥。那白袍公子压低声音说:
  “我可听说魁天师上天去了,据说要请下几位仙人来,可能有当年的五帝之一呢……”
  紫衣男子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示意他禁声。秦笙低喝道:
  “混账东西,愣个什么?让你叫的姐姐们呢!”
  温贤感激的望了一眼秦笙,嘿嘿赔笑道:
  “上座那位大公子气度不凡,着实让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看呆了眼,姐姐们都在外面候着呢!都是小人去玲珑楼挑选的一等花魁,还不快进来伺候各位爷?!”外面的女子闻言莺莺燕燕的娇笑着进了包房。
  温贤转身半掩木门,在门内一旁候着等后续菜肴好为这几位大人物端菜。
  秦笙哈哈一笑,搂过一名貂裘女子,用手勾了勾她的小巧下巴,那女子顺势坐在秦笙大腿上,笑道:
  “公子,你的手好生冰凉,奴家给你暖暖~”
  说着就把秦笙的一只手牵主往胸脯上放。一虎头虎脑的公子哥大笑:
  “秦笙你好大的魅力!小狐狸刚入你的怀里就发了骚!哈哈哈,小狐媚子我可跟你说,这秦笙房中术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别说你吃不吃的消,身下大床肯定吃不消!”
  秦笙也不气恼,倒是那女子朝虎头虎脑的公子哥飞了个白眼。
  “伯符你也别调笑别人了!你爹这次因为王离阳进京的事脑袋都快疼炸了!你还有心思喝花酒!”那白衣公子哥饮了杯酒不咸不淡的说。
  虎头虎脑的伯符摇摇头咂咂嘴:
  “不怕不怕,王离阳进京四天还没有什么坏消息传出来,这事多半不了了之了。不过听闻王离阳进京后西域那边好像出了事,那位京城第三已经去了……”几人霎时间闭口不言。
  坐在上首的紫袍公子哥冷哼了一声:
  “那老匹夫速来和我家老七交好,如今一个去了西域,一个因为什么西凉世子请命微服去了江南道,一个比一个能蹦哒,一个比一个想死!”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眼神更加阴冷。
  白袍公子拍拍他肩膀,恨声道:
  “放心,七皇……你家老七成不了事,人太迂腐,慈不掌兵,迂不掌权,将来争不过你!咱们这一众弟兄都支持你!”
  “就是就是,迂腐之人肯定不行,你看李戚亭他一家没有迂腐慈悲之人,如今位子多高!”伯符饮了一口酒笑道。
  白袍李戚亭瞪了他一眼,骂道:
  “你扯我爹干嘛!你爹伯柴机当年恶事也没少做!”
  几人正要相劝,伯符一副不怕事的样子:
  “我爹可没做那些阴狠损德之事,你爹十几年前还不是反戈一击陷害了好友陆明德才坐上侍郎位子?还笑话我?!”
  两人都面红耳赤,就要骂将起来,温贤正从外面小厮手中接过一盘烧雀舌,闻言手一抖,雀舌洒落一地。
  “你!你!狗娘养的!”温贤丢了盘子,眼睛一红,就要冲到白袍李戚亭面前,被秦笙死死拽着,秦笙不知道这温贤今日抽什么风,但是冲撞了李戚亭没事,万一冲撞了那位……
  温贤其父就是因为陆明德入狱才慌忙抛家弃子逃了,如今一听陆明德是被陷害,再想想自己这十几年的卑躬屈膝和卧病在床的母亲,一股子热血就顶上了脑门。
  紫衣公子眼睛一眯,望向疯狗一样的温贤,反手往桌子上一敲。
  温贤对上那双阴鹜双眼突然就是一激灵,这才想到这局酒宴就连秦笙也只是坐在下首而已……正想弥补一下,忽然背后门被推开,一人扣住自己的肩膀,然后脊梁发出咔嚓一声,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如死狗烂泥一样瘫在秦笙怀里。秦笙慌忙不知所措,刚刚一名金刀侍卫推门而入,一膝顶在温贤脊椎,秦笙亲耳听到那一声骨节连连脆响,带走了这个总是他笑骂的不要面皮的温小二的命,那金刀侍卫尤觉得不满足,长刀一挑,穿胸而过,将温贤从秦笙面前挑开,狠狠掷于身后栅栏上,而后温贤尸身又无力的滑落摔到一楼厅堂,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尖叫声呼喊声,旁边数名温贤从玲珑楼带来的女子失声尖叫声,一声声震着秦笙耳膜。那穿胸而过的一刀将一抔滚烫腥血泼了秦笙一头一脸,刚才,秦笙看到了温小二从栅栏上滑落前的眼神,有惊愕,有难以置信,有悲愤难平,有……些许歉意。
  是啊,如果那温小二还活着,见自己这狼狈样,就会拿着湿布屁颠屁颠跑上来,口中嬉笑道:
  “秦爷来擦擦衣服,都怪小人不长眼弄脏了秦爷衣裳,要不,秦爷打我两巴掌出出气?”只是那小子到了地下还会这么卑躬屈膝么?
  “秦笙,擦擦。”紫衣男子扔给秦笙一块手帕,冷声说。秦笙下意识的接过,呆呆的点点头。李戚亭干笑两声:
  “别让这狗奴才坏了雅兴,走走走,咱们换一家吃,姐姐们不要怕,随我来。”李戚亭拉着紫衣男子起身离去。
  江湖里,小人物就可以随意生杀予夺是么?
  秦笙跌跌撞撞的挤开人群,下了楼走到死不瞑目的温贤旁慢慢蹲下,周围人群望着这个浑身鲜血的公子哥不敢靠近,老板一家也仿佛不认识这个死去的店小二一般冷眼旁观,秦笙扫视一圈,呵了一声,伸手帮他合上了眼,抓了一把银子塞进他染血的怀里,轻声说:
  “不是说不让你说话么,傻小子,这世态艰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的银子还没拿呢……”
  江南道
  “世子殿下,荀瑀求见!”春居院外荀瑀抱手说道。子房从院中走出,招招手示意荀瑀不必拘泥,自己进来。春居院有一木板小道直通内院,旁载稀疏细柳,这五月时节已然抽芽待新,迎合微暖旭风迸发春意,一惊艳女子拄着剑匣痴痴的望着柳枝柔动,些许滟滟笑意平白夺去一院三分春意。
  荀瑀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抬头,寻思到不见世子殿下背后腰间的两把剑,莫非都藏进剑匣子里了?只得低头跟随子房进了内院。
  “殿下,你让我打探的消息我探到了,咱们所属的奉泽显主簿突然患重病,正遍寻能治寒病的良医。还有元战上午来过,给您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了,这是那封信。”荀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烫金口的密信交与子房,起身就要告辞,子房笑道:
  “吃些茶再走不迟。”荀瑀躬身一拜: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荀瑀坐下,子房也不慌忙解开那封密信,先给荀瑀倒了一杯茶,此茶上午沏的,已是第五泡,本身茶叶就下等,如今凉了味道更差。可荀瑀不敢异议,接过茶小口品着,子房将密信撕开,也不去看,只是问荀瑀:
  “味道如何?”
  荀瑀蠕了蠕嘴,小声道:
  “在下不敢欺瞒世子殿下,此茶,本来下下品……凉透了却也有分甘苦味藏于其中,可为下品。”
  子房哈哈一笑:
  “正是,凉透了才知茶味,寒心了才知冷暖,你荀瑀经历过大起大落,平白比别人多了份宠辱不惊和韬晦心略,你对我这西凉世子小心翼翼,却从不谄媚献宝,此举大善,内有学识却能在这近三个月内忍着不向我显摆,此举大不易,如今苦尽甘来,茶味可期!”
  子房不管这一头雾水的荀瑀,并指轻点在紫砂壶上,笑道:
  “再给自己斟一杯。”
  荀瑀连忙饮下杯中茶水再斟一杯,竟有沸水滚滚茶香弥漫,惊吒之余小口一品,已然是中下品之茶。正要再饮,茶杯结冰,居然冻碎了杯子从荀瑀手中滑落。
  “此去京城,你可平步青云,我能让你如这冷茶一样再焕异香,也能让你再次如坠深渊。”荀瑀大惊失色,就要下跪,子房将他扶起,笑着说:
  “不必如此,如今时机已到,应当如何,自己思量,思量清楚了就带你妻子去京城找中郎将乔玉亭吧。”
  荀瑀低头一拜,恭敬的说:
  “无论荀白石此生如何,只须世子殿下一言,我必将鞍前马后!”
  子房点点头,由他自去,然后抽出密信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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