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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是非功过有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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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是非功过有青史
  元战一呆,小心翼翼的问:
  “您说……没想剑道大成?”
  子房摇摇头,手指磨砺着倚楼剑的剑柄:
  “并不是此意,这世上剑大多有入世剑和出世剑之分,这两种剑道一种随心意,一剑入世,平天下不平事,鸣天下不敢鸣,一旦心意顺就可剑道修为一日千里,一种随天意,归剑避世,养意修剑,一心大道,速度虽然缓慢,但是总归可以先行触摸到一品后几境的风采,契机一到,便能一步青云,剑道可期。这两种剑道各有优势,熟弱熟强并不好说。七百年前的天下第二仙出尘剑仙种子凉修的是出世剑,一剑出尘,可入天宫可下东海,不染丝毫世俗气,手中无剑,天地万物乃至一股气息都可作剑,可还是被一个女子一掌打落凡尘。五十年前一剑入世的荡剑林天骄顾雨裳心存重整江湖,重塑侠骨的意愿悍然拔剑入世,江湖如一石入水,千波迭起,最终还是违背了初衷走火入魔,于春江旁剑折人亡。这两种剑道都有个弱点,那就是这个意字,一旦意不顺,无论是己意还是天意,剑道难成不说,还容易走火入魔。我若能平衡两种剑道,创出一种只属于我自己的剑道,介乎于出世剑和入世剑之间,己意为主天意为辅,就不用担心被挫剑心或者走火入魔。”
  元战听完目瞪口呆,暗自点头。
  “我还需一月时间蕴养倚楼剑,你先行打探那三人住处,如果大典星宫宇甄真的死去,那便不用打探。待倚楼剑寒气收发由心之后我便去。”
  元战抱拳称是,转身离开。徐子房抚摸着倚楼剑,喃喃自语:
  “北幽弃族……当年被李文庭算计无奈南下的那些人的后裔,呵,京城那几位是不是知道呢?”
  徐子房已经在荀府清尘圆盘坐近一月,每日由荀瑀亲自送来饭菜,荀瑀有意把最为清雅的春居院让给徐子房居住,平常荀瑀不想和妻子睡在一起也会去春居院睡,因为春居院是不多的铺设地龙的小院,江南道像如今下雪的日子都不多,今时天气似乎有些异变,江南道才冰雪飘零寒冷如此,所以江南道很少有地方铺设地龙。而春居院寒冬腊月如居春山,所以才被荀瑀之父荀敬虔请老学究题“春居院”三字,但是徐子房因为要蕴养倚楼剑,此剑放置在此地太久,和此地已然气机相连,所以子房不能走开,只能婉拒荀瑀好意,荀瑀未曾练过武,不理解各种缘由,只以为是徐子房这堂堂西凉王世子看不起自家小院,这些日子将徐子房照顾的无微不至,徐子房即使大费苦心的和他解释也无用,只好由着荀瑀去。
  一个月之后,倚楼剑已经寒气尽数敛进剑身,即使离了剑鞘也无异状。看起来似乎倚楼剑寒气未敛的时候连元战这等二品高手也能冻住数息,似乎比寒气收敛之时还要厉害,但是寒气毕竟来自于此剑本身,耗损一分就是一分,先有钟离昧以破甲寒刀破开石胎,让此剑的剑胎提前出世,如此就少了两分圆满,又数次重铸,火意侵蚀,寒意再去一二分,元战其师又用火山地脉之火铸剑十三年,虽然剑成但寒意再去三分,数十年无人收取就如此摆放在此地,又去两分,能剩一二分寒气已属不易,子房这两个月以血养剑,要做的一个就是让寒气内敛重归剑身,锁住剑中气机,防止寒气散尽,寒铁成了凡铁,另一个目的也是让此剑和自己灵意相同气息相连。山雀和自己经历数场厮杀,更有在南老山数年背负养剑杀意,剑南襄指剑枪意锤炼,开元城外飞剑之法,明照城万鬼献祭,殊胜法相镇压其内恶鬼死阎罗,这山雀已然和自己心意合一,如臂挥使。
  再者,子房和剑南襄所学枪式有两个特点,一个是直,一往无前,山挡碎山,河挡挑河,另一个就是纳意不吐,无论是剑老头教子房的两式萧人问红墙、仙人投井和剑老头帮子房锤炼的枪法基础都有枪意暗含不吐不漏,纳虚而进的意味,这也是几十年前剑南襄敢于枪挑皇城的底气,他说别说皇城大半兵士早就逃了,就是不逃也奈他不何,因为枪意不吐,就能一气不绝,根本不用一气提一气,也不担心有力竭气短的时候。兵士围杀江湖人就是讲究待江湖人一气枯竭一气未起之时趁虚而入或高手攻杀或驱马直撞,但放剑南襄这里就不成立了,他的一气根本不用吐出来就有弑鬼杀仙之威。所以子房让寒意内敛未必没有让倚楼剑合乎自己的剑意习惯,养成寒意不吐纳气不露的心思。
  子房将倚楼剑从膝盖上拿起,缓缓起身,连续一个月的盘坐让子房有些头晕目眩,好一会才适应了这种眩晕感,拓魃一个半月之前就寻来了荀府,自己盘坐在这她就蹲在远处,此女性子十分古怪,很少说话,来江南道的一路子房努力和她沟通,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子房想尽一切办法试着逗逗她笑,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子房甚至不确定出了江南道这女子会不会帮自己吸纳气运。
  “要不,你先把剑匣还给我一会儿?”子房试探着问道。
  拓魃不说话,只摆弄着身上的锦衣,这是荀瑀妻子拉着拓魃去买的,拓魃平日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是荀瑀的妻子极善相处之道,和拓魃的关系竟比徐子房和拓魃的关系还好,两人逛街归来子房眼睛都看直了,那时候拓魃才像一个正常女子一样,拎着裙角转圈圈,脸上笑出两个小酒窝,荀瑀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生怕多看了两眼坏了规矩,毕竟这是世子殿下的人不是……
  子房见拓魃只顾将白裙衣角的缚绳打结又松开打结又松开,屁股底下死死坐着那剑匣不挪窝,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子房只能长叹一声放弃了索要剑匣的念头,将倚楼剑挂在腰间,只是身后本来就有个六尺长剑,腰间又挂了一把秀气小剑,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子房先去了聂二侠的小院,聂二侠正煮面呢,见子房来了搁下汤勺慌忙招手:
  “子琦这段时间跑哪发财去啦?快来快来,今天咱吃这打卤面,卤子是我特地跑去买的,哈哈,牛老头家的,那叫一个正宗啊!”子房欣然应允,两人就蹲在门槛呼噜呼噜的大口出面,俱是满头大汗,子房咬了一口嫩葱,戳戳埋头扒面的聂二侠:
  “门修好了?”
  “前段时间来了几个人,问也不搭话,一上午就修好了。”
  子房嗯了一声两人继续呼噜呼噜的扒面。
  “聂二侠可能帮我一个忙?”子房和聂二侠刷着锅碗,子房甩了甩手里的水珠,问道。
  “子琦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聂二侠停下手里动作转头笑着盯着子房。
  “聂二侠古道热肠,子琦先行谢过了,我有一柳姓好友,如今发达了去了京城,留下偌大的府邸无人打扫,不知,聂二侠能不能先搬去住几年,兼着偶尔打扫一下柳府?”
  小丫头吃着酥糖路过,一听有大宅子住,拉住聂二侠的袖口撒泼般的叫道:
  “爹爹,爹爹,林哥哥有大房纸!我要住大房纸!”
  聂二侠一愣,眼神变换,沉默着点了点头。
  子房笑笑拍了拍聂二侠肩膀:
  “聂二侠不必多想,只是你这院子在江南道太过另类,反而总惹是非,那柳府据我所知僻静的很,咱家小丫头肯定也喜欢。”说着子房抱起小丫头把刷碗水点在小丫头额头,引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聂二侠翘了翘嘴角,继续埋头刷碗。
  “爷爷,这里面说的大王之雄风是什么呀?”一个五六岁小胖书童,拿着一本古书愁眉苦想,扯着一老人袖子问道,老人约莫古稀年岁,头顶几近无发,眼神浑浊,先是仔细辨认了两眼书里文字,揉了揉老眼,沉吟一会,摸摸小胖书童的脑袋瓜,从藤椅上挣扎下来,扶着旁边早已枯死的梧桐树,手下木皮深黯,起伏波折,与老人的手颜色相近,都缺少生气,略有黯然,老人望着天空,嘿了一声,费力的用袖口在地上扇了扇,指着那扑腾而起的灰尘,慢慢的对小书童说:“芹儿且看,暂以树根盘蛩为谷脊,袖口之风为风起之地,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飓熛怒。耾耾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木,梢杀林莽。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冲孔动楗,眴焕粲烂,离散转移。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宫。抵花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猎蕙草,离秦蘅,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跻于罗幢,经于洞房,乃得为大王之风也。故其风中人,状直憯憯惏栗,清凉增欷。清清冷冷,愈病析酲,发明耳目,宁体便人。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
  小书童目瞪口呆,扶起蹲在地上扇灰的老人,不满的说了句:
  “扇灰就扇灰,还大王之雄风,爷爷的书袋子都掉了一地啦!”
  “好一个大王之雄风,王司徒博学之名果真名不虚传!”门外有一人高声称赞,王泽熙扶着藤椅又卧身进藤椅之中,也不起身看看是何人。
  “芹儿,去开门。”小书童放下书躬身称是,去开了小院大门。
  “呀!门外有个怪人!”小书童望着门外背后背着剑腰间系着剑的一位小哥讶异的说。
  老人蹬蹬枯死的梧桐树,身下藤椅咿咿呀呀的摇晃起来,老人哼哼唧唧的说:
  “芹儿,不得无礼,来者怕是西凉世子呢!世子殿下,老朽身体不便,就不起身揖拜了。”
  “无妨,王司徒不必拘束于礼节,小子突兀拜访,还望恕罪。听闻王司徒最喜春烧酒,这提了两坛来。”那背剑小哥把坛子塞进名叫芹儿的书童怀里,童子力气小,也不管这西凉世子身份多高贵,抱着酒坛子七扭八歪一脸幽怨。子房不在意,蹲到王司徒旁边:
  “王司徒,您怎么知道我是西凉世子?”
  老人晃晃藤椅,毫不客气的拨开子房的脑袋,让阳光晒到身上。
  “老朽在这偏远一隅都听说建林军私调两万出江南,围杀梁之焕,声势浩大,老朽还听说恰巧此时江南道来了个西凉世子,西凉林豹堂在十三年前和建林军大将军一起销声匿迹,如今建林军动还冒出一个西凉世子,怕是为了追查十三年前的事情来的,江南道能知道当年那事的没死也没被逼远走的,不多,老夫不才,但也算一个。”
  徐子房开了一坛酒递给老人,老人浑浊的双目忽然就一清,闻了闻坛子欣然坐起,也不用碗,扯坛子就来了一口。春烧是烧刀子里酒力绵软却后劲极强的,但毕竟是烈酒,这么一口下去老头狂咳不止,徐子房连忙拍拍老人的背。
  “像王司徒这样目光深远,处江湖之远却能俯瞰庙堂之高的人,为何不为朝廷出力呢?草草退隐可不是一代大儒的风范啊。”子房轻声道。
  “不在意那些,嘿。”老人笑了一声继续喝酒。
  “你今日就用西凉世子的身份来见我?”老人喝着酒,看了子房一眼。
  “那倒不是,今天来的不是西凉世子林子琦,而是当年落祸之人,名为徐轩徐子房,是钟离昧传人,是魏伯然学生,是李文庭酒友,是剑南襄弟子。”徐子房轻声道。
  “哦?来人的挺多的嘛,也罢,那我就说与你听,不过,不能太详细,他们既然没有告诉你全部,老夫也不能越疱代俎。你且寻个椅子坐下。”
  子房没有找个椅子,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老人欣赏的多看了徐子房两眼。
  “想想也是我离开庙堂之后的事情,那时朝政把持在梁之焕手里,士子无望,皇帝昏聩,朝堂泣暗,我自知鼎阳鼎盛无望,只能含恨退隐,于主于己来说都是不忠不义的行为。可老朽惜命,不能不退啊。”老人抚了抚胡子轻叹。
  “是非功过有青史,善恶斤两问阎王,王司徒于朝堂之恩,后世不会忘记,就凭那广开朝堂大门纳入万千寒子的策疏就功德无量,王司徒不必感伤早息机心。”子房饮了一口春烧,淡淡道。
  “没错,是非功过有青史,善恶斤两问阎王,说得好,说得好!十三年前和你一起入上林狱的那几位,功过善恶都不是我等能评论的,后世自有说法。当年盛传的那位持枪破狱的小家伙,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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