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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明照城内抵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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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明照城内抵望台
  瘦削小哥触摸着泥泞的墙壁,神色淡漠,这墙壁如同数百年的窖泥一样深沉晦暗,泥泞里含着三分氤氲香气绕指不散,周遭裹携着淡淡光芒映着鼎阳王朝的百年荣辱,子房轻笑一声,天下争来争去,还不是争个谁睡在龙脉上,还不是争个谁坐在龙椅上,想到这指尖无意识的深深扎进泥墙之中。那青衣女子葳蕤而笑,盯着子房的一举一动,却不言不语。
  子房不敢再靠近这个神经兮兮的女子,要是这女子正常还好说,放出来还能认识谁救了她谁绑了她,万一活脱脱就是一女疯子,先恩将仇报把自己切了再出去报仇……
  想到这子房和那女子保持六七丈距离,那女子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子房,明眸平白镀上三分神意,一缕青丝遮盖了女子视线,她还鼓动腮帮子吹了吹。子房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莫名的思念小鱼儿。
  剑匣暗格里还有不少丹药,但是大部分就连魏老夫子都不知道有什么功用,只是胡乱塞给了自己。子房细细分辨,服下几颗暂时镇住破碎的经脉,那撼江山就算没有打出十分力气也该有八分,体内早已一片破碎景象。
  就这样过去了四天,子房身体大部分伤口已经趋近于结疤,只是肩头通透的那一指还是极痛。忽然一声扑通入耳,子房一愣,水中传音极好,到了铜门洞口声音还会略微放大,这恐怕不是什么大鲤鱼!
  一高大老人从洞口走来,眼神晦涩,明显已经看到被破坏的铜门,意识到里面有人。子房一愣,这不应该是缪柏寒的藏宝库么?这叫杨艺的老怪不该是侍从吗?怎敢随意进出他主子的藏宝库?
  那老人不待子房继续往下想就一指点来,子房慌忙举剑就当,铿的一声,山雀被一股大力击的砸在胸口,子房身躯狂退数丈,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正要重新发力脱身,就听闻铁链哗啦啦的想,心中一惊,一只冰凉小手就已经拨开剑匣按到自己背后,耳边兰气倾吐,音如冰泉坠谷,玉珠落盘:
  “我族等你们,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刹那间山雀剑鸣如海,龙脉之尾原本淡淡光芒瞬间暗淡,好像被什么抽离了那渺渺不可见的气运,背后剑匣心有灵犀,如念心来四字金光暴涨,直欲遮天蔽地,子房闭上眼,瘦削的身体忽然拔高近两寸,浑身肌肉贲起,犹如铁铸,握剑直立猛地前扑,气机在体内一瞬转了百里大周天,老头时不时提起的剑道枪道,大师弟常常念叨的经文,青牛先生教的王霸之道,魏老夫子说的江湖趣事,李学士那银钩铁画的八字字帖,魁首常常吹嘘的撼江山,瞭首的一蹄子,溪水落深潭的气势,一幕幕都如同那一尾溪水一样在心里瞬间流过,最后只剩剑老头咬牙切齿念出的那一句话:
  “吾枪何在?”
  杨艺年轻时愤而离开一宗寺,洗去佛性,一心要去填平己意,走完一遭江湖彻底死了心,重新附依缪家,谁知前段时间缪家竟截下一名莫太冲指名要的女子,这女子体质特殊,任何人都不能近五丈之内,城门押车的时候杨艺突兀就想起苦禅大师说的关于地下龙脉的传说,还有“侍族”,很少人知道侍族的魃女可以抽离气运为己用,杨艺也不确定,直到体会到这女子周身五丈那种磅礴的气运,然后就动了歪心思,好不容易等到缪柏寒重创,抽身来此却发现被这背剑匣的小子捷足先登,怒极之下就要出手杀了他,没想到这小子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出剑的那一瞬他睁开了眼,瞳孔中骇人的金光犹若火阳,让杨艺想起了苦禅大师收敛尸体时的眸子,也是这么威严凛然,好像有来自太古洪荒的英灵从那老僧人身体里醒来,至高至伟至神至圣,杨艺毫不怀疑,只要老僧人拍一巴掌就能让那些混蛋爆碎当场,可他没有,只是眼中金光慢慢熄灭,回了寺门。
  杨艺断断不信这小子能和苦禅大师是一种级数,手中如同棋盘落子一般乱点,空气迸起道道波纹,看着那浩然金瞳咄咄逼近,剑气已然临身,搓的指尖生疼,但是这种强度对于已经跨入五甲子的杨艺来说不过毛毛雨,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杨艺听到一声苍老的喝声:
  “吾枪何在?!”
  然后自己的右臂就离开了身躯,杨艺狞痛之中一踹徐子房肩膀弹射出洞口,幽暗的水面留下一片血迹。
  徐子房持剑虚弱回身,看那女子竟然还在朝自己笑,子房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只好小心翼翼靠近,确认并无窒息感,将锁链一根根砍断,带着女子出了洞口。
  城外小山丘,夜空乌暗,寒星乍闪,青衣女子呆呆的站在小山丘上仰望夜空神游物外,任子房怎么询问也不搭话,子房叹口气眯着眼遥望北方,怀里揣着从齐南州牧府顺出来的几颗夜明珠,这么多拳头大珠子竟就这么镶嵌在一座木堂子上,真是暴殄天物!子房才不管那木堂子是不是叫缪家宗祠……
  之前被那女子一手按上后背,身体里竟有一股子熟悉而斑杂的气机狂猛的迸发,竟让自己绕过三个境界短暂跻身于金身境,靠着那股子力量好不容易带这女子出城,可惜刚到城外就再次蛰伏了。而且跻身金身境那一瞬,仙人投井和萧人问红墙突然像是被忘记似的,无法施展出来,情急之下顺势摹临师父唤枪时的意境,劈出了一剑,斩落杨艺一臂,当时要杀他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超脱了一品实力之后登堂金身等境都有莫测之威,哪怕是不完整的一瞬也足以碾杀其下一切人。只是徐子房若非必要,不想多做杀孽,自己和缪柏寒无冤无仇,和杨艺也无冤无仇,拦住城外五十骑也不过担忧老护军等人罢了。
  不过摹临师父那一喝问的时候清晰的感应到师父那把枪就在北方的某处,等待着自己。
  不知青衣女子那一句“我族等你们很久了”是何意……
  南老山
  魁首瞭首魏老夫子刘奶奶围在一起,眉头紧皱的看着李学士摇晃龟甲,魁首戳戳瞭首:
  “那啥,这神神叨叨的东西能算的出来子房的踪迹吗?我咋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瞭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紧盯着卦象,好像他能看懂并且还能看出朵花似的:
  “且别管他管不管用,那小子提前动用了我们输去的内力,这点和李文庭算的一样,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他提前开始消化那些内力。”
  刘奶奶若有所思的看着捻着胡子一本正经的魏老夫子,气氛微妙,魏老夫子老神在在的打了个哈欠。
  众人从李文庭屋子里出来眉头更紧了,李文庭的卦象乱的跟蛛网似的,饶是李文庭自己都一个头两个大,别说这一圈外家子了。
  刘奶奶待众人走远截住了魏老夫子,掂量掂量手中扫帚,低声说:
  “魏伯然,你明明是部族里算卦最灵的,儒释道壁垒早就被你打个通透,道教真人也不见得算的过你,为何不出手?天天坦坦然然的读你的书就不担忧我家子房?”
  魏老夫子顶着黑眼圈,嘿嘿直笑:
  “没事,没事,昨个我用棋子算了三万三千卦,卦卦平安,只是既然李文庭也要算一算老夫也不好和他争是不?”
  刘奶奶好气又好笑,这个平时淡然不问世事的魏老夫子比谁都对徐子房上心。
  董阮洁相公死的早,三四十就当了俏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到底因何而多真能怪的着寡妇?董阮洁不去想这一套,靠着相公留下的人脉和财产在明照城开了个小酒楼,叫碗福,有个小规矩,无论是谁来酒钱都必须当场结清,若有赊账的无论是怎样的达官显贵第二次就进不了酒楼,这样得罪人的酒楼本来就难做,只不过酒楼厨师是号称妙三手的李在幽,三菜冠绝明照城:痴醉虾,湖鳌甲,青黄鱼。再加上碗福客栈杏花酿从来不兑水,来往江湖客照旧不少。
  这一日董阮洁闲来无事,在门口花枝招展的迎客,这本是小厮的活儿,可是小厮疲懒货,不出力。忽然见来了一对璧人,男的丹凤眼齐剑眉,女的皓目琼鼻,青衣出尘,一看就是天作地设的一对,只是那男子在前面闷着头走,女的在后面亦步亦趋闷着头跟,老板娘心想两口子这是吵架了?咱家这杏花酿两坛子下肚床头办事之后什么隔夜仇都得消了,于是笑呵呵的攀住那背剑匣公子哥的手臂:
  “哎呦,您这一路风尘仆仆不进来坐坐?吃顿饭再走?”
  子房正气呢,来了明照城,刚去了趟当铺想把几枚珠子当了,吓得那小厮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掌柜的火急火燎从后房跑来见了那几颗珠子也是腿一软,说要不一颗五百两,子房也不答话,冷冷直笑,掌柜的一抹脸说七百两不能再多了,后来一颗珠子硬是被子房死皮赖脸的抬到八百五十两,这时候那青衣女子不干了,抱着一颗珠子死活不撒手,子房脸一黑我和你非亲非故你还想贪我八百五十两不成?可是转念一想这珠子也是自己偷来的,不好多解释,只卖了四颗。摸着怀里的一沓子银票,子房暗暗感慨,本来能再厚一点的……
  想着自己也是一整天没吃饭了,也不管那青衣女子,自顾自往酒楼里走去,那老板娘也招呼着活计准备干净桌子,正要去搀青衣女子却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从那女子把手按在子房背后之后她身边五丈的窒息感就消失了,反而是子房自己时不时会有气机外溢的症状,徒步走了七八天路才慢慢消磨了气机,那女子不管自己走多快都能轻易跟上,脚不沾地似的,在路上子房问她名字,她想了一会,说:拓跋……子房苦苦等待下文却没有回音,黑着脸说要不你写下来,那女子才在地上写拓魃二字,子房心道原来姓拓叫魃,可是拓跋本身是复姓,百家姓中并无单姓拓的,即使有些地方自称姓拓也是拓跋的简称,这女子怎么偏偏就姓一个单字拓了?而且魃这个字让子房联想到了那位神话传说里的恐怖女子,女魃。
  怀里有钱嘴下不软,这酒楼三绝菜点个遍,老板娘不去招呼其它客人倒是笑呵呵的坐了过来,牵着拓魃的手说:
  “哎呦,您这两位今日才来明照城吧?怕也不了解这明照城的特殊景色吧?”
  子房饶有兴趣的放下碗筷,给老板娘斟了一碗酒,笑道:
  “小子的确刚来,不知这明照城有什么特殊景色呢?”明照城的确奇怪,魏老夫子说书涉及天南海北,从未提过这个地方一个字,青牛先生教自己天文对地理之法,规划天下城池也未曾提到这么大一座明照城,好像都对此忌讳莫深。
  老板娘捂嘴偷笑:
  “咱这明照城有三怪,其一是每逢黄昏之时,夕阳折射,城周四座祭天的罗天大醮留下的塔台就会反射七彩霞光直冲斗牛,城中百米抵望台是观景的不二之选,其二也和这抵望台有关,自古咱这明照城就有烧骨成灰,盛灰入瓮,埋瓮入地的规矩,在城边打七千深井眼,死人火化之后放进坛子抛进那些个井眼里,历代历年的骨灰和坛子碎片堆满了七千井眼,后来前朝经历过一次大规模屠城,历史上那名军中杀神吴宗用,屠杀百姓城卫五十万,连没睁眼的小耗子都给摔死了,血流漂橹。待吴宗用撤军之后满城的鲜血由于地势低洼,尽数灌注进七千井眼,后来据说有一道天光洗清了明照城,一夜之间五十万尸骨消失个干净,再往后青城山齐云山龙虎山上的道士天师尽数出手,布下大道行封了城池地面,咱现在脚下的每一块青砖都有好几百年的历史,都是那时一块块雕成的,哎呀呀,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动一块,动了就是杀头大罪,咱这酒楼要建的时候立桩子都不给,只能在地上打“浮基”,所以明照城建筑多是不很牢靠,除了抵望台很少有高高的建筑物呢。这青砖损坏了就要立马派人去这三座山上再请,据说这每一块青砖有无上天师的道行,压住了地下的怨气,也是因为造青砖耗尽龙虎山气数,龙虎山成了第一个绝户的道教前庭。这些公子若是去那抵望台上也能看到石碑上有写。人都说即使三山的神仙们出力也不过是镇封而已,常常就有人在抵望台上见过鬼物,不过这些鬼物不害人,有的还有前世的记忆,小道传言这些鬼物心情好的还会教两手绝学,不过也没见谁人学了去,但是噱头足啊!吸引了许多人来这明照城抵望台游荡,小店也是因此才能在来来往往的江湖客中多赚些酒水钱。其三其实也就是个口口相传的野话,说是若有气运滔天的人进城,晚上可得见百鬼夜行,可是气运这到底是个啥也没人给咱们说道说道,我猜吧,大概是神仙人物胡乱捣鼓的个说法搪塞我们这些小人物的。”
  那老板娘打开话匣子一碗碗喝酒,脸也不带红晕的,很是豪迈。
  突然隔壁桌子一锦缎公子拍了拍桌子,气恼道:
  “他窦留就是个直娘贼,凭什么不让本少爷上台!娘的!今个晚上还得闯一闯,我就不信,他一个越骑校尉还能翻了天?!”
  老板娘指了指那公子,低声道:
  “看看,这就是不能去抵望台的,抵望台有越骑校尉把关,神色轻佻不敬前人者不能入……”老板娘寻思撺掇这一对儿璧人上了抵望台,女子怕鬼,少不得要在男子怀里莺莺燕燕,到时两口子间隙就能解开,也不枉自己一番口舌。
  子房心知老板娘的意思,碍于这女子来历奇怪,不好多做纠缠,也不点破,只得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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