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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难对两方面的人一个也不认识,更谈不到分辨善恶,但总觉得行诈滋事的那群人来路不正,想帮帮那被围攻的七个人又心有余而力不足,转过脸问沈非:
“我们想什么办法帮帮那七个人,不能叫坏人得逞。”
沈非小声说:“大哥,你知道哪些杂八凑是什么人,都是东厂爪牙,我们一露面就得惹火烧身,今后西去恐怕性命难保了。”
无难急得直搓手说:“那也不能看人遭难,见死不救啊。”
沈非正在皱着眉头想办法,忽然听见西边响了两声报君知。一个苍老的声音喊:“算命摇卦摸手相,吉凶祸福我先知,男算求财望喜,女算月令高低……”
当当声响,敲的不急,来的却很快,好像未出十下,人已到了切近。一个清脆地大孩子声叫:
“躲躲,躲躲,算命的来了。哎哎,打架的怎么跑到街上来打?躲躲,都回家去打,死了埋着方便,在这儿吓着孩子谁给买药?”
沈非拉着无难挤过去一看,一个半大孩子,短裤褂,趿拉鞋,左手拉根马杆儿,右手拿根竹棍儿,马杆儿后面牵着个瞎子,瘦瘦面颊三绺胡,半截蓝衫,散裤脚,左肩搭布袋,左手握马杆儿,右手提着报君知,仰面朝天直翻白眼儿。
沈非一眼便认出来,小声对无难说:“是他。”
无难问:“谁?”
沈非说:“大雁塔下那个老花子。”
无难仔细一看,可不是,衣着虽然变了,面貌依稀相似。沈非说:
“这回行了,有热闹看了。”
引路的半大孩子用竹棍儿使劲在地上敲打两下,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势,大声呼喝:
“你们这群聋子,再不躲开可要吃苦头了!”
那群打疯了的汉子谁能听个半大孩子的话一个使刀的大汉还随手向后一挥,往那根小竹棍上砍去,眼看着砍上了,小竹棍儿一拐弯儿,打在大汉的手腕子上,当啷一声刀掉地上了。大汉嗷的一叫,刚要回身,那小竹棍儿正捅在他胯骨上,扑通一声竞随棍倒下。
那半大孩子一边捅一边叨念:“你,不听话,趴下。你,张牙舞爪,不是好饼,一边去!你,乘人之危,暗下毒手,老实趴着。你,还想使暗器,坏蛋,给我躺一会儿……”
这半大孩子骂一个捅一个,捅一个倒一个,转眼功夫捅倒了六个,围攻的人才觉出人少了,回头一看,横三竖四倒了一地。有三个汉子转过身便抡刀砍半大孩子,半大孩子该捅还照样捅,毫不理会向他抡刀的人,眼看一把闪亮的长刀要砍到他肩上,半大孩子左手一松,后边那个白眼望天的瞎子左手握的马杆儿忽然立起来一划啦,正巧扫在刀刃上,当的一响,长刀被震出手,马杆儿竟是铁的。半大孩子小竹棍儿一捅,把那个失了刀的汉子捅得趴在一边。
无难大加赞赏说:“他俩配合得太妙了。”
沈非说:“大哥仔细看,那孩子小竹棍儿专捅一个穴位。”
无难早以看出捅的都是环跳穴,趴下的人个个瞪眼起不来。有个汉子正面一剑向半大孩子刺去,半大孩子一竹棍儿打在他腰上,他痛得“哎呦”一声,一拧身,小竹棍儿又捅在胯骨上。简直像把屁股送在小竹棍儿上一样。
无难看得眉飞色舞,不住低声叨咕:“这才叫真才实学,举重若轻,神乎其技,令人大开眼界。”
那半大孩子像拨拉蒿草一样,一边捅一边往东走,身后的瞎子隔三差五还敲一下报君知,听当当几下,两人已来到微山四笔近旁,半大孩子捅倒了两个强手,一抡小竹棍儿轻轻打了石砮屁股一下,顺口说了句:
“还不快走!”
石砮如梦方醒,高喊一声:“多谢高人搭救。”招呼着三个哥哥一齐上马,扬鞭向西飞奔。
前边的淮阳三鹰早已乘机纵上马,长剑齐挥,杀出一条血路领先驰去。
敢情那半大孩子是挑人捅的,凶悍的,武艺高强的都趴下了,剩下一些帮虎吃食的想拦也拦不住,眼瞅着七匹马卷起一溜烟如飞而去,直到望不见影了,回头再找那引路童子和老瞎子,不知什么时候二人已经没了。
大街上又渐渐热闹起来,东来西往的人群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无难和沈非一直看着那些围攻淮阳三鹰和微山四笔的人,一个接一个,一瘸一拐地向路北一条胡同里退去,始终没看见那个被称作“张二叔”的老者露面。
无难和沈非离开三家店缓缓西行。路上行人不多,却也来往不断,二人夹杂在那些负包挑担的路人中,谁也看不出是异乡人。沈非对这一带的风俗人情,了如指掌,和人搭话时,连当地人都听不出一点儿差味儿来。
无难从三家店出来后,一直默默不语,沈非知道他准是在琢磨什么,也许就在想那个半大孩子用小竹棍儿捅人的招法。无难有这个病,一见到高明的武功,就像小时读四书五经一样,字字推敲,句句领悟,不到融会贯通决不罢休。以前对冉爷爷是这样,后来对江万里夫妇也是这样,今天遇见了这老小二人,恐怕也得琢磨几天。
果然,走出三十多里路,午间在路上打尖,无难嘴里嚼着干粮两眼望天,仿佛猪八戒吃人参果——食而不知其味。直到下午又走出二十多里路,无难冷不丁儿一跺脚说:
“对。太妙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和冉爷爷那招鬼使神差虽异曲同工,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非知他已经想通了,笑呵呵地问:“大哥,你想通了什么”
无难俨然武学名家,一字一板地说:“下者强攻制敌,以功力武技取胜中者避实就虚,诱敌失算,攻其不备,乘虚而入上者则击其必救,令其自败。你看那小竹棍儿捅人时,并没有什么花招,直出直入,如走捷径,却让敌人自己把屁股送过来,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一共捅了十八个人,除去开头时捅那四个人是从背后冷不防捅的,其余的看似一人一个样,其实是千篇一律,形异而实同,都是敌人自己把胯骨送到竹棍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