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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东中部,白沙之海。夕阳已经落下,茫茫大漠被无边夜幕所笼罩。戈壁滩上,一只商队早已扎下营盘,搭起了帐篷,生起了篝火,借以抵御沙漠夜间刺骨的风寒。宰杀好的羊羔被整只架在篝火上灼烤,随着火苗的舔舐,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皮肤黝黑的仆人们来回穿梭,将羊羔身上烤得火候恰到好处的部位切下来,盛在大盘中,恭恭敬敬地端给在最大的一间帐篷中吃喝的大人物们。
远离凡夫俗子的喧嚣,在营地外的戈壁滩上,一位老人若无其事地蹲坐在满是沙砾的地上。在他面前,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块带有花纹的石头。借着星光和远方篝火的照明,老人在石头堆中摸索着;一边摸,口中一边喃喃自语。
他从石头堆中拿起其中一块,将其举高凑近眼前,仔细地端详,研究其花纹走向。末了,他又仰头遥望着横亘天穹的银河,思索着从石纹中获得的征兆和预示。
突然,一颗流星打破了星空的和谐与宁静,犹如银白色的利箭划过半个天穹,最终隐没在远方的地平线下。
老人大惊失色,他匆忙丢下手中的石头,抓起放在一旁的拐杖,支撑起身体,一瘸一拐地向营地内急行回去。
……
“凶兆!有凶兆!”
端坐在大帐中的首领不悦地看着闯进来的老人。在被打断前,他正在享用着一只肥嫩多汁的羊羔腿。老人一路挥舞着拐杖急匆匆地进来,几乎撞倒首领的桌子才停步。
“流星即将带着恶魔现世,我们必须立刻拔营启程,向东行百里,方可避过此难……”
老人的话未说完,大帐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声。
“哎呀!我们的先知又来他那一套了,什么星空恶魔现世,带来血光之灾什么的。我看是你老糊涂了,产生幻觉了吧!”
“就是,在座的可不是幼龄儿童了,你还讲那套鬼怪传说。唬谁呢?”
够资格在大帐中享用晚宴的都是部落中的头面人物。在首领带头下众人都对老人发出的警示不以为然,回之以无情的嘲笑。老人紧绷着一张脸,恼火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心反驳却因为众人七嘴八舌不知从何驳起。
老人是部落中的先知,或者说曾经是部落中的先知。自从首领改信了圣神教中的商业之神后,他这个先知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了。对于首领来说,谁能够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他的信仰之力理所当然地就奉献给谁。显然在他的客户中,西方那些信奉圣神教的“文明人”,要比信奉沙漠之民原始宗教的同胞更有钱。
拔营向东?开玩笑!他们就是从东边过来的。商队中满载着从极东之地绢之国贩运过来的珍贵丝绸和瓷器,只要运到白沙之海尽头的鲁因高城,在此装船,西运至中原七国出售,即可获得数十倍的丰厚利润。眼下他们已经历尽千辛万苦走过沙海,鲁因高城近在眼前,又掉头回去——除非是心眼给沙子迷住了才会这样做!
最终,老人在一片哄笑声中拂袖而去。首领冷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对这个不识时务的老家伙也十分不满。不过对方即使已经不是部落的宗教和精神领袖,但也依然是素有威望老一辈。他决定还是给对方留点面子,原谅他的这点无礼。
……
营地中远离首领大帐的一处僻静角落,这里是堆放货物的地方。在一堆堆捆扎结实的包裹中,一个囚笼特别引人注目。囚笼里关押的是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女,她们是商队在穿越沙海过程中的意外收获。
不同于主大陆上常见人种,这两名少女的身材较为娇小;皮肤虽然不及七国女性白皙,但是也不同于沙漠民族般黝黑;头发是如同丽雅那样柔顺的黑长直发,只不过由于很久没有梳洗了,乱蓬蓬如同鸡窝。如果有游历四方经验的旅行者看到,会认出她们是极东之地绢之国的人。
此时两名笼中少女其中一人正努力地试图用一只断掉的发钗打开铐在手脚上的枷锁。她尝试了很多次,但是都以失败告终。发钗越断越短,最后已不堪用。少女恨恨地将不足手指节长的发钗丢在地上,然后将铐在手腕上的镣铐狠狠地向脚镣上砸去,砸得匡匡作响。
“没用的。紫鹃。”少女的同伴绝望地劝说她道:“这是玄铁做成的镣铐。莫说你我现在內力全失;就算全盛状态,也无法单凭肉身挣脱。”
“小姐,难道就这样认命了?难道你想等着被那些黑皮黑心肝的畜生当成奴隶卖掉,被卖到妓院娼馆中,任凭那些臭男人作贱玩弄?——与其如此,不如现在拼死一搏!”
“……你说的也有理。不过现在你我并没有手段可以摆脱枷锁和囚笼。与其做无用功,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名为紫鹃的少女闻言,停止了砸镣铐的行动,但是嘴上仍然心有不甘地说:
“等等等,不知要等到何时。小姐你也看见,那些黑皮对我们防范得紧,根本不留半点破绽。我们恐怕很难有机会。”
“放心吧。如果最后实在没有机会,我也不会让他们得到我的。他们能得到的只有我的尸体!”
被紫鹃称为小姐的那位少女名叫唐碧,她是绢之国名门唐氏家族的嫡系,家主唐开山之女。和丽雅所属的安提柯家一样,唐家也是青铜之民的后裔。
当年青铜之民与原住民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青铜之民中的一支看出了局势发展敌众我寡,对己方非常不利,便放弃了在主大陆跟敌人死磕,举族向东迁徙。他们越过沙漠和高山,来到了当时尚处于蛮荒状态的极东之地。
为了避人耳目,东迁的青铜之民们没有在极东之地封邦建国,而是采用“借壳上市”的方法,依托当地一个土著部落进行发展。在东迁青铜之民的帮助下,这个名为“夏”的土著部落在不足百年的时间內迅速崛起,从仅占有区区一隅之地,发展成为极东最大的势力,并最终统一极东之地,建立了绢之国。
等在主大陆上打得头破血流的中原七国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在东方,他们的敌人已经又建立起了一个不输他们之中任何一国的强大国家。
真是摁下葫芦浮起瓢!这如何能忍得?——七国断然不允许自己的敌人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于是在维护圣神教的名义下,七国组织起了联军,准备讨伐绢之国。
虽然绢之国在军事实力上不如联军,但是他们占有地利的优势。无论是茫茫的大漠,还是高耸入云、将主大陆和极东之地分割开的连天山脉,都构成了联军后勤部门的恶梦。
绢之国在前方巧妙地利用地理优势拖住联军的步伐,又在联军后方积极开展外交活动。东迁的青铜之民独家掌握了制丝和制瓷技术,遂以丝绸和瓷器贸易的丰厚利润来诱惑七国高层,以达到分化联军的目的。
最终心怀鬼胎无心恋战的中原七国在得到了“青铜之民后裔永世不得成为国主”的承诺后,各自同绢之国签订了停战协议和贸易协议。第一次对绢之国的东征就此草草收场。
虽然后来双方依旧发生过大大小小的冲突,但是主大陆与极东之地之间的格局却大体稳定下来。因为长期与主大陆隔离,极东之地的发展自成一系。例如圣神教之流就很难渗透进极东之地。
因为有“青铜之民后裔永世不得成为国主”的誓言,所以绢之国的统治体系很特殊。名义上的国主是名为“赤帝”的土著世袭君主,但是实际上除了平时主持祭祀和庆典,以及每十年一界的“天下第一武林大会”以外,赤帝并没有什么政治权力。
绢之国上至中央下至地方的政务皆掌握在大大小小的门派手中。这些门派大多是青铜之民的后裔。每隔十年,绢之国将迎来一次举国上下参与的盛事——天下第一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的内容之一是比擂。届时各门派都会派出自己门內高手登台角逐,最后的优胜者将获得“武冠天下”的称号。
而大会的另一项重要内容,是选举“武林盟主”。虽说名为选举,实际上还是凭实力说话。而之前的比擂,则是实力的展示。通过这种方法,各门派间不必通过大规模流血火拼就实现了权力的再分配,避免了青铜之民间的内耗。
“武林盟主”将获得号令天下门派的权力,并以“国师”的身份出入宫廷,代替赤帝执掌绢之国中央政务。“武林盟主”虽无国主之名,但有国主之实。通过这种方式,东迁青铜之民巧妙地绕过了“青铜之民后裔永世不得成为国主”的誓言,实现了对绢之国的控制。
唐家是绢之国的名门大派,自现任家主唐开山的父辈开始,已经连续三届蝉联“武林盟主”之衔。因此,唐家的权势在绢之国一时如日中天,无人能敌。
唐开山自觉年纪已高,精力不复,便将“武林盟主”之职传与长子唐武,又将“国师”一职传与次子唐文,自己仅保留家督的闲职。本以为可以从此安享晚年,不料平地一声雷祸事徒然生。先是长子唐武在追查一起江湖纠纷过程中,突遭大量蒙面神秘高手的围攻,不幸力战身死。紧接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次子唐文又被人下毒鸩杀于宫中,死得不明不白。
比及唐开山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是宿敌昊天门勾结赤帝一同加害唐家,已经为时已晚。唐家在绢之国各地的分家及产业几乎同时遭到敌人的攻击,损失惨重。
介于局势严峻,翻盘几乎毫无可能,唐开山不得不为家族的延续另谋出路。唐碧及唐家青年一辈数十人,被唐开山托付于一直与唐家保持贸易联系的西域商人葛罗卜,托其带领他们离开绢之国,前往主大陆投靠之前嫁入异国的姑母唐怡。
唐怡乃唐开山之妹。唐怡年轻时,在一次江湖游历中,曾经救助了一名被海盗绑架的西域商人。不想此人是中原七国之一里尔斯王国法雷尔公爵家的次子约翰。约翰对解救了自己的那位英姿飒爽的女侠倾心不已,随即展开了死皮赖脸的攻势。之后居然给这小子得手!
唐开山的父亲本意不想女儿嫁得如此远,法雷尔公爵也不想自己儿子娶一个青铜之民后裔与异教徒。但是唐怡和约翰两人坠入爱河之中,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双方家长实在拗不过,最后只能同意两人婚事。唐怡嫁去里尔斯后,依然与娘家保持书信交流。
当初无意之间下的一记闲子,不想今日成为了救命稻草。唐家复兴的希望如今全寄托在唐怡身上。
不曾想唐开山竟然所托非人。这葛罗卜外表忠诚,內实奸诈,为了赤帝和昊天门许下的赏格,为了获取今后十年间丝绸和瓷器的垄断贸易利润,不惜出卖唐家。
葛罗卜先是在唐家众人的饮食中下了暗毒,封住他们的內力;又将其带入敌人的包围圈中。可怜唐家一众青年辈,本来在正常情况下都是可以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的高手;但是在內力被封,又仓促遇敌的情况下,如同贩夫走卒一般被大量屠杀。
唐碧及其侍女紫鹃在众人拼死相护下,得以冲出重围,逃入茫茫大漠之中。然而唐碧平时不过是一个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侍女紫鹃也是没有见过世面之人,两人完全不懂野外生存之术。在逃亡过程中,两人的行李又全部遗失。若非碰巧遇到一只从东方运货返回的商队,只怕两人已经因为**而死在大漠中。
为了生存,唐碧主仆二人不得不厚着脸皮向商队乞食。不想对方看见她们只有孤零零两个女儿家,竟然动了歹心,动手抓捕二人。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的二人完全不是商队护卫的对手,三两下便被制服。
好在商队首领看二人虽然落魄,但是言谈大方举止得体,猜出她们是大家闺秀出身;本着奇货可居的心理,并没有对她们加以虐待,反而给与食水好生供养。不过为了防止二人反抗,将她们关在囚笼中,又用玄铁镣铐锁住手脚。
可怜唐碧主仆二人才脱狼巢又入虎穴,如今深陷囹圄无可奈何,只能相拥而坐仰天长叹。
二人呆坐了大半夜,正昏昏欲睡间,突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以下为沙漠之民语言)
守卫甲:“喂喂,你这个老头来这里做什么?”
守卫乙:“咦?老爷子。那么晚了你还不睡,到这里来做什么?”
守卫甲:“你跟他那么客气干嘛?——老头,说吧,你想干什么?”
“……”
守卫甲:“不行不行!这是首领特别关照要看好的人,谁也不能靠近!快走开!”
守卫乙:“得了,别那么死板嘛。既然老爷子想看看,就给他看吧。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守卫甲:“我说你啊——算了,我也懒得管。我肚子疼,先去方便。你在这里看好了。”
守卫乙:“去吧去吧!……老爷子,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之后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帐篷门口。进来的是一个老人。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一盏小油灯,蹒跚着走到了囚笼前面,举高油灯,就着微弱的灯光观察着笼子里面的二人。
唐碧主仆不知他想干什么,只好互相拥抱着缩在笼子的一角,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这个老人。只见这个老人也没做什么,只是口中念念有词,喃喃地念叨着二人听不懂的话。片刻,他又从怀中摸出一把粉末,加进了油灯之中,一股诡异的香气立刻飘散在空气中。唐碧二人闻到这股香味,心神不由得出现少许恍惚。
“喂,老爷子,可以了没有?时间太长给别人看见的话,我也很难做的。”外面传来了守卫乙的询问声。
老人转过身,提着油灯又出了帐外。见老人出来,守在外面的守卫乙惯性地伸头向帐篷里面张望了一下,确认看管的对象有无异常。趁着这个当头,老人将手中的油灯凑到了守卫乙的脸前。对方不留神吸入一大口香气,遂脸上带着傻乎乎地笑容,慢慢地瘫软在地上。
老人叹了一口气,俯身在守卫乙的衣服上摸索了一阵,找出一串钥匙。他拿着钥匙又回到帐中,打开了笼门;又在唐碧主仆二人异样的目光中,帮她们打开了手脚上的镣铐。
重获自由,唐碧一边活动着麻木的手脚,一边用半生不熟的西域语对老人说:
“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我等若今日能脱此难,他日必有重谢。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不过看样子对方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咿咿呀呀”重复着二人听不懂的土话,并且做出要二人跟他走的手势。唐碧主仆二人不明所以,于是便跟他去了。
三人在黑暗中兜兜转转,来到了营地另一角。此处是存放马匹的地方。在这里,老人又故技重施,迷倒了看马的人。然后老人便对着唐碧主仆又是一阵比划。唐碧会意对方是要她们快点走,但是仍有一事放心不下。
“我们若是走了,他们必定会为难你。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了吧!”
然而老人并不领情,只是断然回头,向营地內又走了回去。紫鹃凑近过来,说道:
“小姐。他既然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必定有他的道理……或者他有把握不会被那些人为难也不一定。我们还是趁现在无人发现,快点脱身吧。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唐碧深以为然,只得目送老人的背影,心中千恩万谢,然后与紫鹃各挑选了一匹好马,趁着夜色悄悄离去。
直到主仆二人离开有一段时间,营地里面才有人发现异常,大声吆喝。整个营地遂像炸锅般热闹起来……
……
首领恼火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老人现在被五花大绑,由两个年轻力壮的护卫押着,跪坐在首领大帐外。他的脸上多了几处青肿,嘴角也隐约带着一丝血迹。即便他是部落的前任先知,在放走了两个重要的俘虏并且偷走了两匹好马后,也少不得吃一些苦头。
营地里面的人都起来了。闹出那么大动静,没人还能安然待在自己帐篷中。人们高举着火把,围立在首领大帐外的空地上。刚才在大帐中吃喝的头人们也出来了,他们聚集在一起,站在首领的身后。大家都等着看首领如何处置这件事。首领知道里面有些人一定在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他从鼻孔里面喷出一团热气,在空气中化作一团雾,没好气地瞪着眼前的老人。
——向我认错!——
首领在心中默念着。可是对方只是还他以一个漠然的眼神,脸上无悲无喜;仿佛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之无关——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首领看着这个倔强又不识时务的老头子,往事不禁一幕幕浮现于眼前……
部落中每一个新生儿的诞生,都是由老人施以洗礼,在朝阳下清洗干净身体,接受新生命的祝福。
孩子们有什么头疼脑热,老人都会独自前往戈壁滩上的灌木丛采取草药,研磨成粉。服下老人调制的药物,疾病往往能偶最终痊愈。
闲暇之余,老人会给孩子们讲诉部落的历史和各种神话鬼怪故事。包括首领在内,都是在这些光怪陆离的鬼怪故事伴随中长大的。
孩子们成年了,第一次参与狩猎或者第一次出征,都会接受老人进行的出征前祝福,祈祷平安归来。
结婚的时候,由老人祝福新人和婚床,祈祷多子多孙。
族人死亡时,由老人收敛遗体,按照古老的葬仪送好最后一程。
……
当一切都烟消云散后,眼前只剩下一个佝偻干瘦、须发苍白的糟老头子。
首领握在腰间弯刀手柄上的手不禁有些松动。其实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发生,他并不介意多养一个闲人,替老头养老送终。但是一想到逃跑的两个俘虏,如果能够卖到西方那些有特殊嗜好的贵族或者富商手里,说不得也值几百甚至上千枚金币。那么多即将到手的钱飞走了,首领脸上不禁感到一阵肉痛。
——向我求饶!爬在地上乞求我的宽恕!——
首领在心中怒吼。然而老人依旧只是倔强地昂着头,无惧与首领对视。
——是你逼我的!——
首领慢慢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他的权威必须得到维护。
围观的人群神色各异地看着首领的行动。看来对老人的判决已经决定,只待执行。没有人为老人求情,人们默然地等待着事件的结果。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
时间回到稍早前。就在营地内正在进行着对老人的审判的时候,在营地外的戈壁滩上,一些商队护卫正打着火把四处搜索着。
“我日了大爷的!黑灯瞎火地让我们搜索那两只小娘皮逃跑的踪迹,怎么找啊?还不如等到天亮再找。”
“等到天亮就晚了。夜里的大风会把沙子上的脚印都吹没了。至少得找出她们往哪个方向逃了。”
年长的护卫尽力安抚自己的同伴。其实他也不愿意离开温暖的帐篷和被窝,跑到这戈壁滩上来吹冷风。但是首领的命令不可违抗,就算是应付差事至少也得找到点有价值的线索。
“奶奶的!找到那两只小娘皮又没有我的份,亲一口都不行。老子为什么那么卖力?”
之前那人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磨起了洋工。年长护卫看见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愿意坐那就坐那吧。反正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你在那坐一宿都行。只要你喜欢吹风。”
仿佛在回应同伴,地上那人“啊秋”一声打了一个喷嚏,口齿不清地嘟哝道:
“奇怪了……什么味道?臭死了”
他的话引起了年长护卫的警觉,后者立刻将腰间弯刀出鞘,摆出一副戒备姿态。
“快起来!我不跟你开玩笑,这气味不对劲!”
沙漠里面断然不会平白出现异样的气味,所以这突如其来的臭味有问题。他听说某些猛兽身上会放出难闻的气味,借此向邻居宣示领地范围,警告其它人不要侵入。当然也有另一些捕食性猛兽会隐藏自己的气味,方便偷袭猎物。不管他们遇到的是哪一种,像现在这样黑灯瞎火地摸上来绝对来者不善。
为了方便搜索,搜索小队的成员大都分得很散,一时之间无法集合。现在两人抱有的希望就是手中的火把。夜行性的猛兽大多怕火。凭着火把威胁,二人还有希望支撑到与同伴会合。
然而现实无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就在他们一步步后退的时候,突然从前方火把照耀不到的黑暗中飞出一个旋转的物体。那物体带着“呼呼”的劲风“啪”一声打在年长护卫的头上,当即将他的脑袋一分两半开了瓢,血水和脑浆洒了年轻护卫一头一脸。
那物体劈开人脑袋后余势未减,又飞出一段距离才“轰”一声砸在沙丘上,掀起一阵尘暴。年轻的护卫自从同伴丧命后便陷入僵直状态。他好不容易硬生生扭转过脖子,看清楚了击毙自己同伴的是一把粗糙的斧头,这才意识到他们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能使用兵器的智慧生物。
“敌……敌袭!”
年轻护卫总算还记起自己的职责,鼓起仅有的勇气大声喊叫,向远处的同伴示警。仿佛是回应他的示警声,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双红色的小眼睛,同时一阵震人心魄的战吼声骤然响起——
Waaaaaaaaaaaaaaaaaaaagh!!!
……
当首领准备对老人行刑时,他听见的就是这个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首领又惊又怒。惊的是听声音似乎外面有很多张嗓子同时在吼,怒的是自己布置在外面的哨兵居然事前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兽人!”
听见这个消息,人群“哗”地一声炸开了锅。一时间人们的脸上不免露出慌乱之色。首领故作镇定地大吼:
“慌什么!区区几只兽人而已。我们白沙之民何时怕过?都给我拿上家伙,跟它们干!”
首领的话收到了效果。商队上下好歹也有几百号人,而且因为需要远行的原因,大多数都是精壮的汉子。沙漠之民天生就是战斗民族,每个成年男子腰间都佩戴着一把弯刀,可以说全民皆兵。在首领的命令下,众人立刻动员起来,按照各自所属,聚集在自己头人的麾下。更有机灵的家伙早就跑到马厩处,骑上马转职作骑兵。武装起来的人们聚集在大门前的空地上,一时间人头涌涌,马声嘶鸣,倒也显得兵强马壮。
“轰隆”一声,营地大门在巨响声中化为了无数碎片。被黑夜遮蔽了身形的进攻者们暴露在了营地篝火的光亮下。首领在看到敌人真面目的第一眼,就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兽人自然也见识过。不过今天这些兽人明显有些特别。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兽人,身上横七竖八挂着奇怪的带子,腰间裤带上还别着几根棍状物体,双手端着一根带着歪把子的黑又粗铁管子。伴随着兽人骇人的战吼声,那根铁管子向着人群这一端不断喷出长长的火舌,并且发出打雷一般的声音。挡在这些兽人面前的沙民,无论人马,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打,身体不断抽搐并且冒出血花。兽人这诡异的攻击方式一瞬间便撂倒了一大片的人,在防守者的阵型中撕开一个口子。
“巫术?这是兽人的巫术!”
幸存的人们惊恐地大叫,并且试图后退。但是他们排列的阵型过于紧密,以至于前面的人无法后退;而后面的人不清楚前面发生什么事,还在一个劲往前面挤。本来冷兵器战斗就是这样,大家面对面砍杀,不容许退缩。单位空间里面谁能够投入更多的人、更多的刀,谁才更有胜算。但是这样的密集阵型今天不过是方便进攻者充分发挥火力优势而已。
每一颗射出的子弹都至少穿透三个人才耗尽能量,最终停留在人体内。如果不是当先冲进来的枪小子一边开枪还在一边冲锋,没搂了几火就一头撞进了人群之中,防守者的伤亡还要更加惨重。冲进人群中的枪小子将那歪把子机枪当作棒槌舞得生风,砸得人群呜呼哀哉,很快歪把子上面就糊满了血污和脑浆。
紧跟在枪小子后面的,是拿着大刀片子的刀小子。它们一只手挥舞着粗糙的大砍刀,一只手持着经过各种DIY造型各异的短枪,在Waaaagh伴奏下,一边冲锋,一边将手中短枪随性地向着天空乱放。这毫无准头的射击没有给防守者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但是却成功地摧毁了他们精神上的防御。
沙民其实是非常迷信的。面对一群每个个体都会释放“巫术”的兽人,他们的尚武精神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人人都畏缩着试图远离这些绿色的恶魔。即便有少数几个胆大的试图在近战中挑战对方,也在兽人的刀斧下被轻易地砍翻剁碎。
更有那背着大大的燃料罐的喷火小子,举着枪口无时不刻不在燃烧着火苗的喷射枪,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凑。到了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搂火敌我不分一起烧。它们所过之处,只留下一条熊熊燃烧着的火带。
至此,沙民的防御阵型已经彻底崩溃,人人都只顾逃生,人马自相践踏。几个头人纠集了自己的亲信护卫,围成一个圆圈,堪堪抵住疯跑的人群,试图挪到营地外围再分头逃生。但是几个身上背满着“棍子”的特工小子发现了他们。几根“棍子”扔进这群人的脚下,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头人们和他们的护卫飞上了天。
早在当先的绿皮冲进人群的时候,首领就觉察到了形势不妙。他嘴上继续鼓动着族人上前送死,脚下却伪装成被人群推挤,不着痕迹地退到了后面。避开人群的视线,他偷偷摸摸地来到营地后面,在马厩中找到一匹好马,骑上它,向着发生战斗相反的方向驰去。
然而还未等他离开营地,突然间一阵风吹来,风中裹挟了一股混合着血腥和铁锈味的恶臭。那匹马受了惊,猛地一个扑腾,将背上的首领掀翻在地。
“该死的畜生……”
还没等首领发完对烈马的诅咒,一道火蛇从黑暗中窜出,追上了逃跑的惊马,将它炸成支离破碎的马肉干。首领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目圆睁盯着火蛇发出的方向。大地在颤抖着。伴随着每一下震动,从夜幕中大踏步地走出来一个无比巨大的身影。
即便是首领曾经见过的最强壮的兽人,在它的面前都成了不折不扣的“小子”。
那个巨大身影有着一颗同其它兽人一样丑陋的头颅,与众不同的是这颗头颅的下巴部位被一大片金属所取代。从那地包天的下唇爆出来的狰狞的獠牙,上面也闪烁着足以亮瞎人狗眼的金光。在那张大嘴巴之上,是一双与脸不成比例的小眼睛,其中一只上面覆盖了红色的玻璃片,一道暗红色的光束从镜片正中央射出。
这个兽人身上穿着用整块足有两指厚的金属板轧制成形的盔甲。盔甲非常粗糙,还残留着大片的毛刺,看样子就从来没有打磨过。如果是人类穿着这样的盔甲,皮肤早就被毛刺刮得稀烂。但是穿在这只怪物身上,不仅没有对其造成伤害,反而起了额外的作用——首领隐约看见毛刺上还挂着碎肉一样的东西。
更为可恐的是,从那个兽人的背后伸出几根尖刺,尖刺上面像烤羊肉串一样穿刺着数个骷髅。骷髅的形状大小各异,看样子明显属于不同种族。骷髅串在尖刺上,随着那兽人的行动像旗杆一样招摇,向周围所有生物施加着无尽的恐惧。
首领的小腿像筛糠一样地打着哆嗦。他就这样看着那兽人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从对方眼中射出的红色光束在首领的身体上下打量着。
首领战战兢兢地从自己丝绸面料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口齿不清地说道:
“不……不要杀我……我有钱……很多的钱……都给你!”
那兽人伸出了大手——那手不是寻常的五指,而是两片巨大钢铁钳子——没有接过首领的钱袋,反而是将首领本人一把抓在手(钳子)中。
“饶……饶命啊!”
首领在那钳子中费尽力气地挣扎,却不能撼动对方分毫。随着液压系统的工作,钳子慢慢地合拢。首领的脸立刻涨成紫色,眼球凸出,舌头也吐出老长。根本来不及给他发出惨叫的时间,只听“啪”一声,仿佛捏爆了一个气球,在那兽人的手(钳子)中只余下一团血糊糊。
首领的脑袋“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下,那兽人也没有捡起来的意思,而是一脚踩在上面,将它化成了跟砂砾混在一起的污泥——这样软弱的人类,其颅骨不值得挂上伟大的哇博士血旗大人的战利品架!
……
天亮了。经历了一夜的混乱和杀戮,营地又迎来了初升的朝阳。
营地里面的人类虾米已经被杀戮一空,砍下来的脑袋堆成了小山。至于虾米们的身体,自然是成为了小子们今天的早餐。几个富有运动精神的小子充分利用起了资源,将某个虾米的脑袋当成了足球踢。围观的小子们一边大声叫好,一边不忘开下盘口,用牙齿下注赌起了哪一边会赢。看到精彩之处,有些足球流氓拿起了大枪向着天上胡乱地扫射。
“烂佬,叫它们安分点!再浪费弹药就给俺拉出去砍啰!”
听见老大下令,有些小子就兴奋地架起身边的同伴往后面拽;浑然不顾自己才是刚才那个浪费弹药的。不多时营地后面就响起一片“咔嚓”声。
一个脸上挂满伤疤,着实长着一张烂脸的兽人大咧咧地跟在哇博士血旗的身后,不失时机地向老大报告:
“老大,葛屁它们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兴许是落到了不同的地方。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闭嘴!俺在思考……”
哇博士血旗盯着远方地平线上方那颗红通通、圆滚滚的太阳,动力爪挠着下巴,挠出一片火星渣子,陷入了对人生的思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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