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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在这么好的日子里观看海面的日出。
“地球半径6371公里。自转周期23小时56分。东外?外群岛经度西经47度33分,维度北纬3度56分——为简化运算,拟定我此刻正站在赤道之上。对于赤道上任何的点A,不难证明日出之时,点A指向太阳的速度分量近似为该点切线速度。结合黄赤交角23度26分,大气瑞利散射效应进行修正。得到的结论是——我此刻正在以456米每秒的速度接近太阳。以我所在的位置为原点,进行坐标变换……从观测者的角度来看,太阳应该正以近似0.43毫米每秒的速度上升。”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当作卡尺,静静地观察了一会。橙红的太阳他感到右眼一阵刺痛,但可能,只是他太久没有看到光线的缘故。
“观测值与理论值在百分之五的误差内吻合。这些计算对于任何有天文学与数学基础的人来说不难理解,因而以上论证仅仅是问题的引入,科学家应该有更加广阔的思维,不受任何现实与习惯的束缚,因为——Imaginationismoreimportantthanknowledge……扯远了。回到主题,接下来我将从另一个方向思考:我将建立完善的模型,从目测所得的太阳上升速度逆推出地球半径。已知数据如下……”
就在这时,他的耳旁忽然传来有人朗诵诗歌的声音。那声音空灵,沉稳,而且还极其富有磁性,海浪拍打岩石的节律,与那诗歌的每一次停顿都天衣无缝地吻合着。
“晨风吹起,不断拂乱原本安静的海面,还有那原本安静的我的心/残日升起,开始照亮原本被人忘记的暗夜,还有那原本忘记的我的你/我无力阻止上天安排的结局/无力阻止这周而复始的日出,日落。缘分,缘起/如果能够,如果能够再见/我愿意为你付出我一半的魂灵和生命/请原谅我,不能给你我的全部/因为我早已遗失了另一半的我,从你的身影映入我眼帘的那一刻起……”
卡姆这才想起,他今天不是一个人。他正是被这个自称诗人的人邀请到海边,一同观看日出的。
卡姆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感到一正郁闷。本来他现在应该坐在摄氏二十四度的空调房内,让自己锡制的钢笔饱饱地吸满墨水,然后摊开草稿纸,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开始和自己的那些仙逝已久的老朋友——比如柯西、狄利克雷等等——好好的交流一下。可现在,自己却无所事事地站在海边看日出,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
卡姆不由自主地向几米开外的那个诗人看了看。他满头的金发在阳光下略略显得橙黄,身穿一袭白色礼服,双手插在裤袋,迎着海风矗立。脚下的皮鞋鲜亮无比,就像刚刚抹了鞋油一样——无论何时,他都是如此的注重自己的仪表,恐怕在睡梦中也不忘缕一缕自己的短发。正是这样一个时刻不忘装逼的人,不断创造着当代诗坛的传奇和神话。无论你在哪一国家,用那一种语言,只要你谈到了诗和音乐,那么你一定会听到这个名字——福利登?瑟金。
“老姆,我的新诗怎么样?”瑟金转身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卡姆看来,这还是在装逼。
“糟糕透顶。”卡姆用四个字准确无误地概括了自己所有想法,“另外我再告诉你一次,如果你再管我叫‘老姆’话,我就会让你以16.7千米每秒的速度永远从太阳系消失!”
“16.7千米每秒……喔喔,传说中的第三宇宙速度呀,说的人家真的好怕怕啦。不过你会用什么方式来实现呢?航天飞船,还是多级运载火箭?”
卡姆不屑地耸了耸肩。“我是理论物理学家,我对如何实现向来不感兴趣。我只需要笔和草稿纸,就可以把你扔到黑洞里去……”
“哈哈,那也是理论上把我扔进去。”
“我只关心理论,具体的操作,会有值得信赖的助手帮我实施。”
“值得信赖的助手?不就是刘淑芬(InmemoryofMrLiu&his数学分析)嘛。算了,我们还是谈谈艺术吧——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有被哪怕是一首诗感动过?当然如果你说被我的诗所感动,我也不会不好意思的……”
“诗歌这种东西完全没有逻辑可言,也没有任何难度。”
“哦?这么说你也能写诗咯?”瑟金板着脸,好像有点生气。不过卡姆知道,他的性格是永远也不会生气的。
“写诗?没想过。不过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够造出诗人的逻辑。”
“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啊。愿闻其详。”
“等等,让我组织一下语言,以便你们人类听得懂……”卡姆托着下巴,想了大概半分钟。“可以了——以下是我关于诗人逻辑的论证。”
瑟金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饶有兴致地听着。“1、诗人的逻辑总是反常的。如果天在下雨,那么诗人一定会看到彩虹;如果风和日丽,诗人一定会觉得自己置身于风暴之中;如果开心了,诗人会嚎啕大哭;如果痛苦了,诗人会仰天大笑。其它特殊情形同理可证。
2、诗人面对一阶逻辑谓词时往往要使用n重否定的范式,其中n为大于等于2的偶数。说‘我爱你’的是个傻冒,说‘我不是不喜欢你’的就是诗人;说‘我是萝莉控’的是个流氓,说‘我是不是不是萝莉控’的就是诗人。其它特殊情形同理可证。
3、诗人谓词匹配出错的概率要大于百分之九十五。说‘看见蓝色天空’的是小学学生,说‘看见悦耳声音’的是修辞学博士;说‘闻到油炸鸡腿’的是不折不扣的文盲,说‘闻到蓝色天空’的则是语法学专家。其它特殊情形同理可证……”
瑟金一边听,一边不断嘿嘿地笑着。这时他打断说,“卡姆,你的论证真的非常有力啊!试着用你的理论构造一个实例来看看!”
卡姆再次耸了耸肩。“对不起,我只关心理论。”
“别呀……看在朋友的份上,你就尝试着运用一次吧!”
“朋友……”卡姆忽然觉得这个词很陌生,不由得引得他心头一动——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了。“好吧,那我就构造一个实例,再次从侧面证明我理论的正确性。等等,让我再组织一下逻辑……可以了,实例的构造如下——
你满脸含笑地叫着我/表明你已经永远地陷入沉默/我用冰冷的面容回应你/让你知道我对你始终难以割舍/我一动不动地从你身旁走过/悲伤的笑容藏在了你听不到的角落/不是不再牵挂着你/只是只有看着你的背影/才能够让你永远地从视野中消去。
构造结束,所以原命题得证……”
“啪啪啪……”瑟金不用自主地鼓起掌来。“妙,实在太妙了!”瑟金眯着眼,心中默默地把卡姆的理论想了想,又把那首诗仔细地玩味了一遍,心中对卡姆实在是万分地叹服。或许每当世界上多了一名学者,就要少掉一个诗人。
“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了。”卡姆看了看手表。“十点钟的时候,淑芬要进行试验了,我要去看看她的试验结果能不能达到我理论的预期值。”
“再等等吧,再等等……”
“等?你到底在等什么,一大早就把我叫来陪你看日出?”
瑟金向前方一指,“等那艘船。”
卡姆向海面上望去,果然,一艘小型的油轮就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向他们的方向疾驰着,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就要靠岸了。
“船上是什么人?”卡姆问道。
瑟金笑眯眯地向前方望着,满脸的甜蜜。
“到底等的是什么人啊?”
在卡姆的再三追问之下,瑟金才缓缓地答道:“不知道。”
“靠!”卡姆这回真的火大了,“陪你在这站了一个多钟,**的居然在耍我——如果主在的话,他会原谅刚才的脏话的,因为那用在你身上已经显得很干净了。
瑟金还是那样眯着眼笑着。“其实,只是想找机会和你聊聊。”
“为什么?”
“没办法啊,”瑟金耸了耸肩,“说不定能找到创作的灵感呢!”
卡姆彻底崩溃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瑟金想了想,才说,“我有一种感觉,觉得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一位故人——当然了,这只是一种预感,诗人的直觉吧。”
“说起你的直觉……”卡姆沉默一会儿之后,忽然严肃了起来,“你直觉的准确率已经令我感到恐惧了。你一定对我隐瞒了些什么,如果我们真的是朋友的话,你就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无论你的答复是什么,以灵魂的名义起誓。”
“看,船到了!”船真的靠在了岸边,但此时瑟金更像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就让你再见识一下,我们诗人的直觉到底是有多么灵验吧!”
船一直开得很快,像是在赶着什么急事一样。此刻在岸边的停靠也显得有些慌张,引擎虽然停了下来,但船体由于惯性的作用,左右颠簸着。天色完全地亮了起来,小型油轮上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突然间舱门打开了,三个人从船舱里出来,慌忙地下了岸。
不,准确地说是有四个人——其中两个人抬着担架,另一个人高高地举着一个输液瓶,而第四个人此刻正躺在担架上。他全身到处都被绷带包裹着,几乎只剩下脸在外面可以呼吸。
“请问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其中一个抬担架的人一边跑一边喊。
瑟金和卡姆赶紧地迎了上去。
“东外?外群岛上只有一家医院。”卡姆回答道,“现在赶车过去大概只要十分钟。”
忽然,瑟金认出了担架上躺着的那个人,不由的惊呼了起来。
“存珂,存珂!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