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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猫蹲在大门前,静静地思考着。
敲门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敲门的,先别说大爷他听不听得见,就是他开门了,一片黑乎乎当中看到有只会敲门的猫,不吓掉半条命才怪呢。
毛矩跳上楼道间层的飘台,伸长了那缩短了的脖子望过去,外间厨房的窗倒是开着的。
天助我也!
心里一声叫好,毛矩把爪子露了出来,还不自觉地舔了舔。
“呸呸呸.......”
这做猫就最讨厌这到处瞎舔的坏习惯了,不是一嘴毛,就是一嘴泥。
学着人的模样,毛矩往爪子上吐了两口唾沫,相互搓了搓,防止打滑,然后退后两步,跑步加速,一跃!
飞跨过一米多宽的空隙,爪子紧紧地抓牢了窗台上的防盗栏。
二十公分左右的栏杆间隙,对于一只猫而言,好比康庄大道一般宽敞。
都不用缩着身子,毛矩轻轻松松地越过栏杆,推开了厨房的窗。
凭借着比人类高出六倍的视锥细胞比例和90%的瞳孔扩散面积,周围看似黑蒙蒙的一团在毛矩眼里就好比简笔画一般的清晰。
整个厨房看似好久没开过火了,锅碗瓢盆摆放整齐得跟宜家的陈列展示似的,用爪子轻轻一抹,肉垫上全是积灰。
穿过厨房,便是客厅。老式房子的客厅都不大,一张布沙发和茶几,中间一张餐桌,再加上一个电视柜,几乎就没空间再放多一件家具了。
毛矩轻手轻脚地检查着茶几和电视柜的每一个抽屉。得以于猫像棉花糖一般随意揉捏的身躯,还能轻松地爬进了柜子底下,只不过除了吃了一鼻子的灰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除了客厅,屋子里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那天进去过的邓大爷的房间,那另一个自然就是邓江安的了。
门没上锁,跳上去用爪子一压把手,前冲的惯性和身体的重量推着房门闪出了一道拳头宽的缝隙。
从缝隙里钻进房间,纵身跃到床上,环视了下四周:
比隔壁老邓的房间要大,看来他的确是所有最好的都留给了邓江安。但即便如此,也只是摆得下一张床,一张电脑桌,一个书柜和一个衣柜而已。
床上铺得整整齐齐,杯子也叠放得规规矩矩,完全符合一个处女座财务人员应有的身份;
电脑桌上只剩了一台显示器,主机估计是被经侦搜查的时候带走了,桌面上还散放了不少从抽屉里掏出来的文件,估计也是当时入室搜证时给翻出来的。毛矩不死心地又翻了一遍,无非是些个人书信和证书之类;
书柜每一层都挤满了书,放不下的都堆到了柜顶上。毛矩拉开柜门扫了下,大部分都是专业书籍,掏出几本来敲敲后面的背板,也没像电影里那样有个什么暗格或机关什么;
衣柜里也差不多,除了上班的正装之外,也没几件休闲的衣服,即便有那么几件,几乎全都是黑白灰三种颜色,连个图案都不多。
在房间里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毛矩心疲力竭地往床上一瘫,长长地叹出一口猫气:
其实早就该料到会如此了,人家经侦也不是吃干饭的,要是那么容易就找得到,这案子早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懊恼之中,毛矩在床上又连续翻了几个滚,不自觉地叼起自个的尾巴,放在嘴里细细地嚼着,一边嚼,一边思考。
“咔嚓。”
突然间,房门外一声细响——灯亮了!
有贼?!
毛矩心头一惊,一个翻身下了床,从门缝里探头一看:
竟然是邓大爷。
只见他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在厨房和客厅中走来走去,不断地端进端出些什么,全都堆到了饭桌上,然后在上面忙活起来,还一边干,一边嘴里碎碎地自言自语些什么。
因为个子变小了,自下往上看不到饭桌上的情况,所以毛矩只好轻轻地从房间里溜出来,跳到一旁的电视机柜子上。
邓大爷原来是在和面!
饭桌上撒满了白色的面粉,旁边放着一盆水,老人两手使劲地揉搓着手中的面团,还不时撒上些新粉。虽然手上的力气不足,但丝毫没有影响老人和面时愉快的心情,那天白天木然的脸上竟然带着笑意,嘴里哼着的那含糊不清的听起来似乎是首儿歌。
这三更半夜地和面,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自从毫无缘由地变成猫之后,毛矩已经彻底地抛弃了无神论,完全地投入到被诸神支配的怀抱。
橘猫从电视柜跳上饭桌,快十斤的重量压得桌子抖了抖。
毛矩刚想把爪子伸到邓大爷面前晃一晃,老人的眼睛忽然转了过来!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毛矩做好了立马转身就跑的准备。
“你这小滑头。又趁你家黄奶奶出门,偷偷溜出来啦?”
老人竟然毫不见怪,看来是把毛矩误认作以前大院里邻居家的猫了。
这就是作为动物的优势了。想想,要是大半夜里进到屋里来的是个人,还会跟你谈心?打电话让警察叔叔拉你回局子谈谈人生还差不多。但是,面对一个动物,特别还是一只看起来长相敦厚的肥猫的时候,很多人都只会把它看成是一个四腿行走的树洞而已。
“喵。”
长者有问,不得不答。
“小滑头,你知道这是干啥吗?”
邓大爷把脸转回到手中的面团上来,脸上依然挂着笑,
“这叫和面,和你们南方的不一样吧?只有这样和,面才有劲。小安他最喜欢这个味,说是有老家的味道。”
毛矩慢慢地在桌上蹲下,静静地听着老人喃喃地诉说。
“我跟你说,今天早上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小安参加的那个什么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得奖了,还是一等奖!你知道吗?整个子弟学校就一个一等奖。那就是我儿子!
所以我呀,今天特地请了半天假,买了材料,弄他最喜欢的三鲜馅。哎呦!”
老人低喊一声不好,转身往厨房走去,估计是站久了,脚下还有点蹒跚。
不一会,从厨房冰箱里端出了一个大碗。
碗里有肉有蔬菜的,像是和好了的饺子馅。
“差点忘了把馅拿出来。”
邓大爷斜眼了看了看桌上乖乖蹲着的橘猫,笑了笑。
“......”
毛矩心头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你这么乖,来,给你尝一点。”
一个盛了一点生肉馅的勺子送到了嘴边,毛矩头上黑线和大汗一起刷刷地冒。
打死我也不吃那玩意!
一爪子推开那勺子。
“嫌少?”
老人又挖了半勺,再次送到嘴边,“可不能再多了哦,剩下的要留给小安了。”
毛矩刚想举起爪子一把拍掉,可一抬眼,那双浑浊的双眸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呃,就吃一丢丢,应该死不了吧?
闻闻,好像没什么馊味,要不先含嘴里,待会吐掉就是了。
橘猫小心翼翼地用舌头卷起一坨,放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老人期待得问着。
这老头究竟放了多少盐啊?!都快成咸肉酱了!
只见那橘猫紧闭着嘴巴,一脸憋屎相地连连点头。
“我就知道这味对了!”
老人一激动,一把拍在毛矩脑袋上,把含在嘴里的那坨咸肉酱直接拍进了肚子里。
“呕呕呕——”
邓大爷没理会一旁死命抠着喉咙的胖猫,继续一把一把慢慢地揉着手中的面团,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安他有出息,不像我。他昨天还跟我说,以后要考广南最好的大学,出来工作了要赚大钱,买大房子,要临江的,大窗户见太阳的。如果他妈妈还在,你说听了会多高兴呐......”
屋外的夜依然漆黑。
半夜里,整栋老旧的宿舍楼只有这么一间屋子亮着,从外面望进去,一个人站在,手里的面团越揉越大,一只猫蹲着,还在死命地努力抠着自己的喉咙。
屋外,寒风呜呜作响;
屋里,时光却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充满希望的温馨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