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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
小巷里,寒风席卷而过百十米长的巷道,发出呜呜的回响,角落的废旧垃圾桶盖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发出“哐哐哐”的声响,头顶的电线悬吊着一个烂灯泡,在风中左晃右晃,摇摇欲坠。
地面上,杀气浓浓,相互对峙着的是两大高手!
哦不,是两只大猫......
“你,你怎么会听得懂我说话?”
毛矩从震惊中醒过来,连忙也从地上翻过身来。
“我是猫。”
“我知道啊,但你怎么可能......”
“你也是猫。”
“呃,好像是哦。我忘了......”
黑猫用种看待傻子的眼神望着对面那个梳着古怪发型的橘猫:
“小子,你是在玩我吗?”
“诶诶诶,别冲动,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
毛矩摆动着爪子,试图喊停对面蠢蠢欲“上”的黑猫。
“什么问题?”
“你是只公猫还是母猫?”
黑猫一愣,没想到这样关头对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纯爷们。”
“那就得了,让我走吧。”
黑猫皱了皱眉头,虽然谁也看不出它有眉头:
“为什么?”
毛矩挺了挺胸脯,像是在庭上陈词一般说道:
“打劫嘛,不是为了劫财,就是为了劫色。一则,我刚刚才把衣服、手机、钱包全丢光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所以劫财就免了;二则,大家都是爷们,本是同根生,劫色多不好意思?我看大哥你那么英明神武,肯定也不好那一口。那这劫色也可以免了,你说对不?”
在黑暗中,对面的黑猫一动不动,也不晓得究竟是赞成呢?还是赞成呢?
毛矩顿了顿,见对方没反应,接着说道:
“既然大哥你没意见,那我就先走咯。改天我抽空买些火腿肠再过来孝敬你啊。”
说完,一扭头,就要往巷口方向跑去。
“黑哥,别跟他废话,教训教训这小子!”
头顶上,一把尖细的声音响起。
抬头一看,好多闪闪发亮的眼睛在两侧的废楼里突然出现了,就像是夜空里飘来的萤火虫一般。其中一只长毛的花白小母猫正趴在二楼的窗台上,两爪袖在怀里,眼瞪瞪地盯着自己。
“去去去,大人做事,小孩子回家玩泥巴去。”
毛矩不耐烦地挥了挥爪子,嚷道。
“哎呀,在我们地头敢这么放肆?揍他个HELLOKITTY!”
“你个麻辣小叮当,找打是不?!”
“黑哥,不用你出手,等我来!”
“那谁,你别拉着我,我要给他个教训瞧瞧!诶,你先别松手啊!”
......
一语激起千层浪,两侧楼层上顿时群情汹涌,纷纷喊打。
“喵呜——”
突然间,一声巨吼响起!
吼声在巷子里反复回荡,掺夹着呜呜的风声,好似猛虎啸林一般。
毛矩闻声回望,只见那大黑猫,正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过来,但原先那萤黄光泽的眼睛似乎被怒火烧得有些泛红了。
“今天,你除了躺下,哪都别想去!”
黑猫冷冷地说着,喉头发出“嗷呜呜”的低鸣。
根据毛矩近十年在街面厮混的经验,他就知道——今天这一架是跑不掉的了!
如果刚才只有他和黑猫两个,估计还有讲价的可能,但如今被这么多手下看着,就已经是势成骑虎了,想打得打,不想打也得打。
看来这街面上混的规矩,人和猫都是一样的——面子比命要重要。
不过,毛矩并不是个怕事的人,呃不,怕事的猫:既然跑不掉,那就来吧!
橘猫转过身来,同样死死地盯着站定了的黑猫。
两只猫都弓起了背,身上的毛膨胀开来,耳朵竖得直直的,锋利的爪钩从肉垫里透出来,喉咙发出阵阵威慑的低鸣。
或许是吃惊毛矩竟然敢于迎战,又或者只是纯粹等着看好戏的心态,周围的猫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头顶那电线上吊着的坏灯泡摇摆时发出的“吱吱”声。
猫究竟是怎么打架的呢?
毛矩在脑海里急速搜索着对手可能出招的方式,不过就他平时观察小区里流浪猫的打架,无非就是一扑倒地,然后上面那个狂扇耳光,下面那个猛起飞腿而已。
“黑哥加油!哎呦......”
不知哪只猫喊了声,接着就给旁边的一爪子抽了回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头顶的烂灯泡终于熬不住,掉了下来。
“哐!”
一声脆响,地上散开琼花多多。
就是这个时候,对面的黑猫动了!
在毛矩的眼里,这就是一颗出膛的黑色炮弹,瞬间已经扑至眼前。
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举起爪子——
一巴掌拍下去!
“砰!”
一声闷响,一个黑色的身影砸起了地上一片烟尘。
一时间,巷子之内,一片死寂,百猫无声。
......
“咔嚓。”
后退一蹬,把门给踹回去锁上,毛矩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屋里没有开灯,借着月光,毛矩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爪子。
没想到,这看起来细短肥的猫爪子,竟然有着和成人一样的力量!
刚才在巷子里,他一个巴掌挥出,那只看起来块头像只小型犬般大的黑猫就应声倒地了,就连自己都给吓坏了。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敌四手,不走才是下流。
怕对方猫多势众,毛矩一招得走,立马撒腿就跑。
不过,自己这力量,怕早已超出了一只猫该有的范围了吧?难道说,自己只是一个披着猫皮的人?
毛矩扯了扯身上的毛,又自己啃了手臂一口,然后迅速否决了刚才的猜测。
“算了,不想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
毛矩皱了皱那根本不存在的眉头,“到底要怎样才能再变回人呢?”
上几次变形,都是在不经意的剧烈情绪变化之中完成的,但现在要主动变回来,该怎么办呢?
愤怒?
毛矩打开电脑,点开新闻页面,可除了那连天见绿的股市之外,其他的内容让他心里连一丁点火头都燃不起来;
疼痛?
毛矩拿起扳手往爪子上一敲,疼得毛都炸开了,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再换把大点的锤子,低头看看发肿的手,又默默地放下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
忽然间,毛矩想起了那天在搭电梯时的遭遇。
心头灵犀一动,嘴上的胡须微微一抖——有了!
神经质地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推动着鼠标,点开了电脑D盘下的......隐藏文件夹。
银色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处偷进来,疑惑地看着一只肥胖的橘猫,对着打开的电脑痴痴地笑,只是那笑,实在有点猥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