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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几个“满洲国”外交部的中国翻译连“备胎”的资格都被取消了，直接变成了信检专员了。可偌大的“满洲”又有几个人会用德语、法语和意大利语给调查团写信投函呢？
五月八日晚上，调查团在大和旅馆举行晚宴招待所有陪同人员。五国代表要求与翻译人员合影留念。
希尼博士握着张家卫的手说道:“张先生，福尔曼让我向你表达他对你的感谢！感谢你对他工作上的支持！”
张家卫说道:“我把他当做朋友和良师。”
希尼博士依然像说一些问候语的表情微笑着说道:“张先生，你能把你们标准的答题集给我们一份吗？就像你支持福尔曼一样支持我呢？”
张家卫没想到希尼博士通过他自己所接触的“满洲国人”千篇一律的回答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猫腻，可自己临时上哪儿去找那个标准问答集呢？况且进入大和旅馆时，每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搜身。如果要是早些知道日本方面把调查团安排在大和旅馆，再费劲，自己也会在旅馆中藏起一本的。可现在……
张家卫和希尼博士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镜头，说道:“我可以口述或日后给你邮寄过去。”
希尼保持着微笑说道:“那就不是可采信的证据了！”
张家卫看到和意大利人在一起等着拍照的寅次，说道:“博士，你看到说意大利语的那个翻译了吗？”
博士对着镜头说道:“再拍一张！”然后点头小声说道:“看见了。他好像是日本人？”
张家卫说道:“他是个日本留学意大利学习美术的画痴，他把问答集撕成单页夹在他随身携带的临摹本中。你要从他身上拿到会更有说服力。”
照完像，希尼博士依然微笑着握着张家卫的手说道:“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这句话就算是你能够听懂德语，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希尼博士对着助手耳语了几句，已经回到座位的张家卫看见那名助手走到了一群意大利人那边，向日方的“服务员”要了几杯红酒与寅次交谈了起来。
等他们照过相以后，只见几个意大利人和那名助手拉着寅次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高谈阔论不断频频举杯。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寅次从兜中拿出随身携带的临摹本和铅笔在本子上画着什么，然后把本子交给了那名助手，那名助手在本子上也画了什么东西，然后把本子又还给了寅次。那个助手抬起头，对着希尼点了点头。希尼博士对着张家卫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国联调查团离开新京去了哈尔滨，“满洲国”的外交部让几个“花瓶”翻译回去待命，连去哈尔滨陪同的机会都没有。
张家卫特意找了一家台湾人开的小饭馆请胡利途吃家乡菜。
张家卫看着一桌子的汤汤水水，问胡利途:“胡老哥，台湾菜就是这个口味？”
胡利途说道:“台湾菜属于闽南菜的分支，口味偏清淡，菜中一般多放糖，海鲜居多。虽说现在吃的跟家乡菜有很大的区别，可在满洲，海鲜就不要想了。像白糖这种战略资源，就连日本人得到的配给也很少，就算现在在台湾，普通人家也很难吃到白糖。今天老弟请我吃家乡菜，我真的非常非常感动。”
张家卫问道:“台湾那个地方还缺白糖？”
胡利途紧张的看了看周围不多的食客，小声说道:“台湾虽然遍地是甘蔗，可白糖也是要优先供应日本国内的，就像现在的满洲一样，好东西都送到了日本国内。哎！”
张家卫差开话题说道:“胡大哥留学过法兰西，在台湾应该也会有不错的出路，为什么来到了满洲？”
几杯老酒下肚的胡利途不无沮丧的说道:“我原本在台湾的一家法资洋行工作，可日本人对大宗物资的出口管控越来越严，台湾的所有产品几乎只出口日本。没有办法，人过半百还要为谋生来到满洲，说来惭愧。”
张家卫说道:“大多数的台湾人都会说日语，你在台湾相信也能混合一官半职啊？”
胡利途端着酒杯，看着张家卫，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在台湾，日本人是把朝鲜人、琉球人和台湾人分成三六九等，台湾人就是那个第九等，丝毫没有尊严。所以有许多像我一样的台湾人追随谢部长来到了满洲原乡（原来的家乡，台湾人对大陆的亲近称呼），一个是更好的谋生;另一个也是想获得一些做人的尊严。”
张家卫问道:“可现在满洲也是日本人说了算，又何谈做一个中国人的尊严呢？”
胡利途有些自我安慰的说道:“我来满洲最起码是为爱新觉罗.溥仪皇帝服务的，而不是为日本人工作的！”
张家卫被他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感到很无语。明明知道溥仪只是个日本人的傀儡，却还要举着这块招牌。
张家卫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到南边去呢？”
胡利途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张家卫所指的南边的含义，无奈的摇摇头说道:“那边有许多人把我们当成了日本人。”看了看周围已经没有其他食客了，接着说道:“1895年自从马关条约签订以来，日军占据台湾已经快40年了，有一些台湾的年轻人忘记了祖宗，已经认同自己是日本人了，在帮着日本人刺探沿海一带的情报，所以那边人对台湾人并不是很友好。”
张家卫说道:“胡大哥，这倒让我想起来一事，在我回国路过台湾的时候，有一个赛德克族人叫花喜二郎的找到我，让我帮他办一些事情……”还没等张家卫说完，胡利途就制止了他，然后紧张的看着在后厨忙活的店老板。
胡利途说道:“小老弟，你怎么还认识花喜二郎？以后千万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张家卫问道:“很严重吗？”
胡利途从桌子对面移到了张家卫旁边小声说道:“你在德国长大，回国也不过二、三年的事情，那我就跟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