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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再踏冥土5——巫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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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黑门23年8月6日凌晨/地点:冥王的灵车
  巫毒蝙蝠与天空卫队狮鹫就像四颗交错击发的子弹,在战场上空一次又一次全力撞击在一起,发出哀鸣与粗喘还有鬃毛与羽翼交叠时的沙沙声。
  投影镜头转向地面战场,小米终于挣脱了沙蟒的桎梏,蓝色战锤在他手中旋转飞舞,举重若轻地逼向沙魔,而后者却对这凌厉锤舞不为所动,依旧拨弄着项上的念珠,等着对手靠近。我的战斗课老师曾教过我们一条定理,那就是施法者惧怕近身的肉搏,可小米的对手即将打破我脑中执拗的误判。
  【宿沙守护者】低垂的眼皮甚至都未曾抬起,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场战斗上,他悲苦的表情带有对世界极强的厌恶。面对近百斤的锤首,沙拉文选择闭起双眼,紧闭嘴唇,甚至不想念出任何一句他曾引以为豪的咒法词句。脸前的战锤已至,二分之一秒后,他整个儿人都被战锤击成尘埃,组成身体的沙砾被风卷浮,落到不远处祭坛台座的青条石上,不断互相拥抱的沙砾慢慢再次孕育出新的人形。
  最先造出的是毫无血色的枯黄嘴唇,它们分开旋即合上,只发出一声颓废的呻叫:“我等的并不是你!”
  小米一时也未听懂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还要疾攻,双脚却被沙蟒死死缠住。沙拉文并未起身,他的身体早已被沙砾重塑,可脸上的苦楚比刚刚更甚,这次他的嗓音变成了绝望的嘶吼:“谁来杀掉我?!!”
  正当他陷入疯狂之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第二层台阶上站着须发皆白的矮胖身影。老矮人手中擎着熠熠生辉的银色战锤,那武器上卷积着可怕的电闪雷鸣,随着那缕皓洁长须被劲风吹得紧贴在老矮人的颈子上,一团耀眼的雷电旋即砸下,宿沙守护者的啸叫还未收音,就被洞穿天地的一闪雷光轰穿了身体。
  可谁都知道守护者没有这么容易陨落,焦黑的浮沙兀自从原地升起,刮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沙暴,吹得矮人差点摔倒。那些沙砾没有再次化为人形,而是从沙尘中传出恳切的请求:“就是你!老萨满!杀掉我!求你杀掉我!”
  一座微型土石碉堡正从祭坛的台座上钻出来,刚好让直不起身来的老矮人稳稳立于背风的角落。老爷爷的本名叫【弗斯塔德·蛮锤】,由于从小我就喜欢看些闲书,书中那些传奇故事但凡提到矮人,基本上都少不了老爷爷的名字。他曾击败邪恶黑龙,数百年来都和好友【库德兰·蛮锤】一同治理着蛮锤矮人的青青树海。可后来二人参加了第二次兽人战争,为了彻底击败兽人侵略军,库德兰随着【图拉扬将军】远征外域,现在远征的六位英雄被联盟四国认定为阵亡,各国共同追授这几位英雄【传世奖章】。
  老爷爷作为库德兰同族密友,代替其受封为【大领主】,世代统治辛特兰森林及周边大约16万平方艾里的土地。蛮锤氏族善于亲和大自然,所以鹰巢山的作战部队里面既有圆滚滚的枭兽法师,也有翱翔天际的狮鹫骑士。而他自己,是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传奇萨满祭司。
  萨满的力量来源于组成世界的五大元素,像老爷爷这样的超级高手可以直接与元素沟通,随时商量自己可以从元素界租赁的力量多寡,大多数资质平平的萨满要靠先祖不灭的灵魂去代替自己沟通。老爷爷此刻只是轻轻挥手,便从地底深处拉出一座碉堡来,就像小猫摆弄毛线球一般简单。
  但宿沙守护者并非毛线球,他无疑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能瞬间压制弗斯塔德的法力怪物。
  此时组成沙拉文的沙砾正悬在半空,逐渐形成一个巨大圆球,溢出的能量在他外围产生不断的连环爆炸,简直像是地理书上绘制的太阳耀斑现象。无数迸裂而出的沙尘箭正朝着大祭坛的各个角落极速奔袭。
  被沙蟒死死缠在地上的小米想要帮忙,奈何现在身体连一个微弱的颤动都难以做出,但沙拉文不知为何并没将其活埋于此,桎梏小米的沙蟒特意让他的口鼻露在外面。
  冥界之眼的画面追着一根沙尘箭来到一片雕塑林立的祭祀场所,这是一条平整的步道,两侧整齐地竖着巫毒石像,沙尘箭此时的飞行速度渐缓,但还是轻柔地触到一座雕像的脸上,‘轰!!!’那石雕竟被沙砾扯得粉碎。
  这爆炸并未打扰到步道上激战的两个怪兽,其中苍蓝怪兽全身泛出迥异的紫色微光,而黑色的怪物露着整排的尖牙。她——布莱尔——莉安德尔家族的狼人小妹,她正占据着绝对的上风。虽然高大的巨魔战将身法敏捷,但布莱尔每每击出一爪,刃风还是能找到刁钻的角度去洞穿巨魔的粗皮。
  除去两人不停迸发的低吼,此刻雕林中只有铁臂与钢爪磕在一起时发出的隆隆声。
  我所担心的并非战斗的胜负,因为胜负已分,而是担心布莱尔狼性爆发,导致不可逆的兽化现象,让她失去本心。
  正在我失神之时,布莱尔的左爪直奔对手胸膛而去,巨魔横臂立肘,与之再次撞击,巨大的冲击力推着战将后退两步,在地面积厚的青苔上划出两条轨迹。但这一爪仅是暴雨来临前的劲风,对上一招之后,狼女二话不说,闪电般高高弹起,右爪从天而降,巨魔试图闪开,可惜这爪来得太快,在巨魔的肩膀上撕下长长的一条皮肉。这条损伤与之前的擦伤不同,它彻底破坏了巨魔左臂的魔法纹身,本来闪亮的图案瞬间熄灭,左臂上的肌肉也随之快速萎缩,眨眼间便小了一圈。
  巨魔暴怒地又撤一步,全身力气都放在右拳上,猛砸地面,本来平整的一片青砖表面立刻出现了没有规律的连绵皲裂。这一击正好赶在布莱尔刚要落地,而又立足未稳之时,爆响惊飞了远方林间的群鸟。
  狼女一连几个趔趄,几近跌倒。
  这一场硬碰硬的肉搏战看得我十分紧张。莉莉丝仍旧津津瞥着投影,不时抓上一把爆米花。
  镜头再次切换,来到了新的场景。一片五颜六色的茅草屋映入眼帘,枯木巨魔居住的房屋很有伏都教的特色,建筑风格虽显简陋,却神秘感十足。组成茅屋的材料除却茅草与少量木材之外,就全都是巫毒施法所用的基础原料了,各色的羽毛铺满每间草屋的圆形房顶,动物骨骸甚至鱼刺被细线串连在一起,挂在屋檐底下,每间草屋门口都堆放着家中祖先的颅骨,这代表着每个家庭对先祖与洛阿神的崇敬。
  寂静的背景中一直没有战斗,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冥眼坏了,可马上一团红云便从画面中一闪而过。深红迅猛龙痛苦地嚎叫,坐在上面的骑手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红色战甲包裹的巨魔将军不停用手中长刀抽打迅猛龙健硕的大腿,那里有一片犬牙交错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是刚被抽开的,还有的是已经结痂又刚被抽开的。满是伤口的龙屁股上面的鳞片都长得参差不齐,因为它们保护的肌肉总是因为疼痛而扭曲。
  又是大力的抽击,但这次仅仅是为了让可怜的坐骑停下脚步。
  “出来吧!胆小鬼!”红铠巨魔高喊,可只有几声犬吠似乎在回应他。
  这村中竟然还有活物?这支刺杀小队屠戮枯木巨魔的过程中似乎没有受到一丝抵抗,因为村庄里没有战斗留下的痕迹。他们用的什么方法我不得而知,但脑中的几个猜测让我自己感到极度厌恶——迷药!恐吓!还是残忍的折磨!
  传出犬吠的是一间最为寒酸的茅草屋,屋子前面放着一口药锅,里面盛放着冷掉的药渣,锅子底部裹满了漆黑的灰烬,证明这间屋子的主人常年被病痛啃噬。门前的颅骨堆几乎挡住了半面门板,显示出屋子主人的年龄很大。这位不知名的、已故的老人饲养着一只小狗。它被软绳捆绑在屋中的一个角落,可主人如今已经被堆放在燃烧的篝火中,致使这只忠犬狂躁不安。
  当然,不可能只有我注意到这只丑萌的沙皮狗。红铠巨魔驱使坐骑,一步一步朝小屋逼近,他用长刀的刀尖挑起门上挂住的帷幔,向里瞅了一眼,随即狞笑。。。
  红铠巨魔:“哈哈哈哈!你?刚刚那老头临死还央求我们放过你来着,慈悲的曼多基尔大人本来已经留你一命了,怎么?你还不满意?想要随主而去么?”
  小狗仍旧以咆哮回应,丝毫不在意曼多基尔的刀尖已经抵在了自己充满褶皱的脖子上。
  他从迅猛龙上俯下身,近距离观察那个项圈,随后又是难听的大笑:“黄瓜?你叫黄瓜?这名字可真蹩脚!”他说到一半,大力拍了拍迅猛龙的后颈,吭哧着对它说:“老洛克士!看来你今天要换一顿素菜了!黄瓜刺身,你看怎么样?”
  这头被唤作洛克士的迅猛龙伸出长长的脖子,用鼻尖拱了下小狗,但小狗不依不饶,对侵略者的吠叫毫不停歇。洛克士又拱了拱小狗,反复几次。他的主人脸上在几个动作之下,瞬间写满了阴险和愤怒。‘啪!'曼多基尔一刀背重重拍在迅猛龙的伤口交叠处,迅猛龙显然疼痛已极,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曼多基尔暴怒地在迅猛龙的耳边咆哮:“吃掉它!不然就吃掉你!”
  在胁迫之下,迅猛龙又向前挪动两步,它的血盆大口距离小狗更近了,它猛地将头部探进茅屋的门框,一口咬下。可就在曼多基尔洋洋自得的时候,小屋中再次传来了一阵更加剧烈的犬吠。我仔细一看,原来洛克士咬断了拴住小狗的软绳。曼多基尔气得差点从坐骑上掉下去,但紧接着他再次举起了长刀,嘴里骂着,并且不停朝后挥击。
  这虐待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实际上这一暴行可能会延续更长的时间,但曼多基尔被凭空飞来的药锅阻止了。作为刀客,他的反应极快,当药锅距离他的脸十公分的时候,他便用刀挡下了锅的主体,可锅中的药渣他可防御不住,黑漆漆、带着腐败霉味的药渣结结实实泼了他一脸。
  他连忙用手抹掉脸上的液体,这才发现相隔茅屋不远的一口水井不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正在颤栗的黄发巨魔,虽说他唯唯诺诺的表情跟我刚在鹰巢山的审讯室中见到的一模一样。但他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行头。
  曼多基尔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话:“你竟是这村庄中的巫医?!看来老子还是低估了这个村落的力量!”
  黄发巨魔身穿一件黑红相间的医者长袍,袍子上贴满了禽鸟的羽毛,在胸前的一小部分镶嵌着几块泛出奇异光泽的鸟骨,两个肩头分别缀着野兽牙齿制成的肩甲。一颗骷髅坠饰挂在他的脖子上,此刻他正握着骷髅的下巴,颤抖着祈祷。在他身上,凭空多出了一个斜挎包,在那正中的位置用白色颜料印着一个拥有六颗獠牙的骷髅头,俨然和他的项链画的是同一像徽。
  黄发巨魔并未争辩或怒骂,他只是害怕地说:“那个。。。”他咽了口吐沫,喉结在他的脖子上上下游动了半天:“那个。。。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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