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逼近的尸臭

　　时间：黑门22年冬季/地点：东部王国—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塔伦米尔镇—东街—11号
　　我是【杰斯·伊丽莎白·林德伯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类牧师。从现在开始，我要讲述关于我与天使、魔鬼的故事。
　　黑门22年3月，一场死者与生者的恶战从｛斯坦索姆城｝打响，预示着本来就全无太平可言的洛丹伦开始了第三次圣战。村里的情报源来自一个叫做【吉克杰尔】的地精商人，他原本在｛斯坦索姆城｝做木材生意，那种被称为不死瘟疫的可怕病毒奇迹般地没有感染这个奸商，为了阻断瘟疫的传播，【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王子展开了屠城行动，将那些已经化作僵尸的人、即将化作僵尸的人，还有疑似可能会变成僵尸的人全部杀尽。可不知什么原因，瘟疫依然摧枯拉朽般袭击了又一个城市——【安多哈尔】。吉克杰尔先生身后跟着数以万计的亡灵大军，但他在机械保镖【守护者Ⅰ型】的掩护下艰难地从｛索多里尔河｝逃到了｛奥特兰克山谷｝，再经由｛石拳岭｝和｛四指山｝，才终于侥幸逃得小命儿。直到进入我所居住的｛塔伦米尔镇｝才停下慌张的脚步，他像个被疯狗追了一路的孩子，向街坊邻居们哭诉他所看到的一切。王城洛丹伦现在的情况无人知晓，我的父亲和镇长他们几个月前曾试图通过｛银松森林｝去往｛提瑞斯法林地｝打听状况，可部队遭到了小股亡灵天灾的突然袭击，导致【书记员赫拉斯·怀特斯蒂德】和十七名民兵阵亡。村委会只得向法师王国｛达拉然｝请求援助，以六人议会成员为统治者的法师国度欣然接受了援助请求。大法师们早就事先知晓了一切，他们称那些不死的尸骸为【亡灵天灾】，而圣城达拉然就是阻挡天灾继续蔓延的最后屏障。
　　以上就是这半年多来，镇上的人们聊得最多的话题。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有的人已经疯了，有的人则比疯了还遭。他们从惧怕变得愤怒，进而因疯狂诠释无知。村民们坚信圣城已经将天灾打得溃不成军，甚至开始期待战争结束后的大型庆典。而仅有的几个理智的人中包括我的导师——【沃迪恩·阿帕】神父。
　　下面再来说点轻松的，上文中提到的我的父亲是家喻户晓的【阿瑞扎尔·林德伯格治安官】。治安官一职也就是维护全镇治安的守备军统领，按说官阶不小，但他所在的村落却是伟大的洛丹伦王国治下最小的一个郡，可以说这一切都源于他不会阿谀奉承那些肥头滞脑的权贵。
　　圣殿骑士阿瑞扎尔拥有一个圆满的家庭作为他辛勤工作的坚实后盾。他与众不同的爱好就是消除罪恶、保护弱小，所以他特别喜欢自己的治安官工作，打我记事儿起，他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正义化身。
　　爸爸大多数时候非常平易近人，但在不法分子的眼里，他就像索命的厉鬼一样可怕。
　　而我呢？我也跟那些罪犯有相同的心境。但不要误会！我可没有作奸犯科的行为，只是在老爸的眼中，儿子永远都是不完美的，虽然我清楚的知道这些严格的要求都是为我好，但无穷无尽的指责与要求还是让我们父子间的关系有些疏离。
　　父亲声名显赫，但我家的境况却很拮据。我早已习惯困苦的生活，从小就不会跟别的孩子比吃比穿，也不会跟父母要什么玩具。
　　我很自闭，从不交朋友，也不会交朋友。当周末教堂的钟声敲响时，是我最快乐的时光，那时我可以听取人们的忏悔，然后做出代表圣光的劝解，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感受到近乎于朋友之间的亲近感。
　　相对于严厉的父亲，母亲对我的教导更加深入我心。有一次，她在制作黑莓子馅饼，突然自言自语地说：“天凉了，王国那边又在打仗，不知道逃走的兽人们还有没有棉衣穿？”
　　“圣光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如果【大个子】他们诚心忏悔，一定会有好报。”我一边翻着一本故事书一边劝解妈妈，她曾在我小时候带我去给集中营的兽人们送午餐，每隔几日就送一次，渐渐的，我和一个大个子兽人交上了朋友，我们语言不通，一开始他的敌意很强，可后来他的点头憨笑成为了我们之间的纽带。
　　三年前的一天，｛敦霍尔德城堡｝突然被一股非自然的强大力量捏碎（是的，没有夸大的成分，就是捏碎！）。原本萎靡不振的兽人俘虏们冲出了集中营，大个子也在其中，他们没有攻打城镇，而是躲进了山里，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就此，可以即称作‘人’并且可以称作我的朋友的生物又少了一个。
　　当然，正如所有19岁的少年一样，我心中有个暗恋的姑娘。她叫【莉莉斯】，是教堂唱诗班中的领唱，虽然面容并不惊艳，可单凭亲切的气质就足以迷住我了。没有人会支持我的想法，因为莉莉斯的传闻男友是镇长的儿子。
　　每当唱诗班排练，我都会躲在一旁，静静欣赏她的样子，就像那部侏儒歌舞剧中表演的一样，我永远提不起勇气去跟她表白，她见到我总是害羞的一笑，然后抱着唱诗谱，缓缓地逃离。那浅浅的笑，每一次，每一瞬都是永恒，那时的我觉得，只有把这份纯纯的爱埋在心底才能显得更加圣洁。如果说破，今后的十年或是更久时间里，我都会因异想天开而成为笑柄。
　　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特长，那就是圣术，如果不是我在十岁时用圣光之力救治了一头邻居家产后大出血的奶牛，可能以我自闭的性格，永远不会进入教堂成为执事（助祭）。
　　在进修圣术的八年后，我成为了合格的牧师，有些远道而来的传教士或者病患会时不常地来到塔伦米尔与我见面，对于伤患来说，我无疑成为了很多人的福音。
　　上周亡灵天灾的大军第六次攻打{达拉然}，如果圣城失陷，那么{塔伦米尔}和{南海镇}都难逃一劫。但村里人都相信坐镇达拉然的【天界大法师安东尼达斯】绝对要比天灾强大得多，流言传来传去，最后甚至有人说【安东尼达斯】即使不用法杖，也可以打得那些死亡骑士满地找牙。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就是我被爸妈捡回来的日子。哦，对了，忘了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但养育之恩却早已超越了血缘的桎梏。
　　每年到我生日的时候，我家都有一个特殊的传统，那就是去{白落花洞穴}的石台上供奉祭品。当年爸妈就是从这块石头上捡到我的，他们认为我的亲生父母早已在雪人的洞穴中遇难了。
　　雪人族对外来者确实很不友善，但我却跟他们交情不浅，雪人是群居的中等智慧生物，如果你要求一个雪人变成医生，那可是太难为人了。雪怪一族很少生病，但有时会患脱毛症，在冰天雪地的奥特兰克附近没有厚厚的毛皮就等于光着身子在雪地里等死。有一次我们全家趁着雪人睡觉的时候，偷偷进洞祭扫，被雪人发现了，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我看到了几个长了秃疮的雪人，立即给他们施救，于是我就成了雪怪的朋友。
　　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爸爸前些日子去{南海镇}开会了，内容是讨论达拉然打败天灾以后战利品的分配问题。
　　妈妈要给我做正式升任传教修士的主祭袍，她想在上面镶嵌一些廉价的假宝石，所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她没法陪我一起去｛白落花洞穴｝，只是给我准备了花束，让我一个人去摆在石头上。
　　刚走到村口，远远的，我看见了【莉莉斯】，她穿着碎花连衣裙，在乡下来讲，已经很时髦了。她此刻正一个人在【威斯勒】家楼下徘徊，左顾右盼，又心烦意乱。
　　“嘿。。。嗨。。。那个。。。”我恨自己为什么紧张时就会结巴，但我还是想跟她搭讪一下。
　　她看到我一惊，随后想躲起来，但又意识到已经被发现了，所以挣扎着笑了笑说：“嘿，杰斯，你。。。你好吗？”
　　“恩~还好吧。那个，你在这干什么？”我胆怯地问。
　　莉莉丝：“嘘！我在跟【威斯勒】约会，拜托别说出去好不好，我爸妈还不知道呢。”
　　听闻此话我猛地一阵心悸，早就听说他俩的绯闻了，我只是一直在主观上不愿相信而已。
　　“恩，好。。好的。再见。”我匆匆逃走，一直到出了村才想起来为什么要跑呢？也许只是不想看见他俩在一起的样子吧。
　　正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洞口了，一阵鹿血的腥味传入了我的鼻翼，随后一只毛茸茸的巨爪立刻勾住了我的腰，并把我端了起来。
　　“哎呦！”我吓得赶忙回头一看，原来是大雪怪们的首领——【提耶马斯】。他的身形比一般雪怪巨大得多，头上顶着两个弯弯的大角，他的毛皮在同类中最为华丽，闪闪发光的红色杂乱流海遮住了一只眼睛，此刻他大嘴一咧，露出下唇上面两颗发黄的巨型獠牙。
　　“提耶！你吓到我了！”
　　“Ra！ra！ra！杰杰。。。生日。。。宴会。”提耶马斯咧着嘴笑着说。
　　好吧！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些柔软的大怪物，但要说起宴会的话，我就得想个办法逃走，因为他们会在宴会上招待我一些动物的尸体，还要看着我吃光。但在他松手前，我是无法逃走的。
　　几分钟后，提耶马斯固执而又高兴地把我“拿”回了{白落花洞穴}之中。
　　山洞的环境从我出生以来就从没有任何改变。雪人们的日常活动，顶多就是在洞里睡觉和吃东西而已。
　　我出生的那个石台被雪人们供奉起来，他们每年看见我们一家来祭扫，而且这个石洞的洞壁上雕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图腾文字，所以单纯的雪怪们觉得这块石头非常神圣。
　　刚一进洞，里面难闻的味道已经扑面而来，不知他们今天又猎到什么动物来吃了。
　　我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对，因为雪怪们并没有在分食动物的肉，而是在观察地上的什么东西。
　　我在提耶的巨大手心里面从高处俯瞰，一眼就看到了雪怪围成的圈子中间有一具人类的尸体，这具遗骸身披银色钢甲，手中还有一柄被血染红的长剑。一般情况下，人类是不在雪怪的食谱上的，除非你侵犯到他们的领地，但也只是杀死，并不食用。
　　【雪人王】显然比我更先看到圈中的情况，他抬起大脚板，向着小路下面跑去，我被摇晃地快要吐了，几十秒后，提耶终于分开人群，站到了尸体面前。
　　他蹲下身，用左手的食指轻轻戳了戳尸体。在确认这东西不会蹦起来吓他一跳以后，【提耶】单手将尸体翻了过来。
　　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提耶】还是吓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倒了几个雪怪，他们爬起来窃窃私语，手足无措，在这当口，提耶终于听到了我的叫喊，慢慢把我放在地上。
　　由于圣职者的职业病，我赶忙俯下身子，检查他的伤情，并且确认其身份。
　　从这家伙的衣着来看，他是【达拉然】的魔法铁卫，他的死亡原因暂时无法确定，因为伤口实在太多了，身体裸露的地方几乎全被爪印和齿痕所覆盖，特别奇怪的是，这具尸体的僵硬程度顶多一天，却已经长了两腿的尸斑。正常条件下，尸斑的产生需要2－4个小时，但要覆盖这么大片的尸斑，得需要好几天甚至一周。
　　“Ra！ra！杰杰。。。怎么办？”一个橘红色皮毛的雪人问道。
　　“Ra！ra！嘘！别打扰杰杰！”提耶是雪人中说话最流利的，他喝止了橘红色雪人的疑问。
　　不行，这情况紧急，如果这名士兵是从{达拉然}逃出来的，那就表示圣城即使没有失陷，此时也正在鏖战。我得跑回镇子通知居民避难。
　　我捡起尸体手中的长剑当做信物，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千万不能吃！去室外焚烧掩埋！”
　　“Ra！等。。。”提耶的话还没说出来，我已经跑上了倾斜向上的洞中小路。
　　突然间，一块可恶的石头绊了我一个大马趴，低头一看，那却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城砖，一块印有【紫罗兰之眼】徽记的城砖。紧接着，还没等我跪爬起来，一声巨响伴随着剧烈的晃动传来，{白落花洞穴}的洞口突然塌方，一块钟乳石掉落下来，压住了我的左脚，剧痛立刻传入我的中枢神经，眼前突然一阵模糊，糟糕，意识、意识要没有了。。。。。。。。。。。。。。。。。。。。。。。。。。。。。。。。。。。。。（兔笔康涕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