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戒慎恐惧 防范未然

　　第059章戒慎恐惧防范未然
　　为免夜间行船风险太大，我在天一擦亮，即与传令官束装准备上路，远处渡头那边，已传来雄壮的军歌声，走近一看黑压压的送行人潮，与回来接船时的人数不相上下。
　　我一路拱手行礼，仍旧向前上了船，才回头交代敦达及一干教职员，然后谢谢大家有情相送，但请下次不用这样劳师动众，有十个代表就足感盛情了，否则我以后都不敢回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冲淡了不少离别的愁绪，但也显然都不当回事，我平时从不骂人，这次我绷着脸告诉敦达，这事你要负责。
　　敦达说：「遵命！下次您回来，满营431名战士，只有我做代表来迎接，其他人都不准来，但我只负责这431人，其他人我可无权约束。」敦达是个实诚的人，我只能苦笑以对。
　　我再度向众人长揖作别，船即起锚缓缓离岸，但见郑绵、周令慈两人都红着眼含着泪挥挥手，我也挥挥手与众人作别。船行到后亭村，但见远山近树，都被这次的强台洗刷的青翠欲滴，大好河山，真是美不胜收！
　　当船行过了狗蹄礁，即进入泉州湾，但见烟波浩渺，潮水起起落落，已没有四天前，台风来袭之前的波涛汹涌，洛阳江和晋江的江水，由于山上尚未过度开垦，土壤含水能力还在，已经过了三天仍然水势盛大，江面宽阔，夹带的泥沙也不多。
　　整个泉州湾干干净净的，天空清朗，江水湛蓝，王勃《腾王阁序》：「落霞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得以显现在眼前。
　　出了泉州湾船即行进大海，海浪温和，来程时惊涛拍岸的壮观景象，已暂时收起来了，何日再现，希望是中秋之前，该来的就都来吧，可不要在我们行动之时，再来凑热闹。
　　巳时、午时之间，船通过金门，我一面用餐，一面记录各项数据，金门可是我军出发的主要基地，轻忽不得。
　　三位传令官也学着我，一面用餐，一面记录各项数据，各记各的，我说这样很好。
　　天地之间的变化万端，尚未有人能穷究宇宙的一切奥秘，说不定哪天，你纪录的数据，就派上用场呢。随时记下你发现的现象，就是科学研究的基本功夫。
　　申时二刻，船通过铜山岛，我一面纪录各项数据，一面估计抵达时间，若不作停留，天黑前到达铜山分校没问题，若在此停留就会在天黑后才能到达。
　　正好管带来请示，是否要在铜山岛稍作停留，我想目前也没有紧急事项要与施琅谈，就要管带把船直接开到铜山分校。
　　酉时正，船抵达铜山分校，此时第四节课应已上到了一半，却见所有教职员、学生蜂拥而来，下了船但见芳兰、芳菊都红着眼，抱怨我这么久才来。
　　惭愧的是，我在铜山分校开学之后离开，到今天正好二十天，在此期间真的都没再来，的确这个校长做得是不太地道。
　　我说：「铜山分校有妳们在，其实我是放心的，只是想念你们了，所以才特别安排这个行程啊！」这话虽然已刻意淡化男女关系，却还免不了一语双关，芳兰、芳菊两姊妹已快成年了，一听羞得脸都红到脖子，再也不敢跟我靠得太近。
　　行进之间我问芳兰、芳菊大埔湖寮镇来的十二个同学及吴中堂的儿子吴丰，学习状况如何，黄芳兰说都跟上了，我要铜山分校主任蔡守把大埔湖寮镇来十二个同学的事迹写下来，将来要纳入《国史．励志篇》。
　　我又问营千总林朝，两间教室哪间空位较多，林朝说中华少年营有六个空位，中华青年营则有八个空位，我说那都差不多，我先到中华青年营讲几句话，然后到中华少年营教室一起用餐。
　　我到了中华青年营的教室，全体同学都自发自动起立，大声喊「校长好！」我请大家坐下，说道：「大家都好吗，其实我对铜山分校是很放心的，因为我已经把我认为，最好的教职员都调来了，这次是为了想念大家，才刻意安排这个行程。
　　否则校外教学，有男生宿舍舍监牛录章京索绰罗、英和在；传授108式易筋经十二势拳法，有黄家三姊弟在，就可以安了。」
　　「但是我还是来了，因为没有亲眼看到，终究常常觉得不放心呀！明天的校外教学，要在早餐后出发，但请大家把书包清空，只带小笔记本及小铅笔即可，在用完早餐后，请把便当装好做为中餐，放在书包里。」
　　「明天都要穿着长裤，没有长裤的人，请三位舍监统一向营千总林朝借用号衣。」
　　接着我把野外活动的注意事项，以及登山五项要领再说明一遍，尤其是不要随便碰触有毒植物，及预防起脚泡的要领等。至于未提到的部分，请索绰罗、英和今晚整理后，明晨出发前，向大家各说明半刻时间。
　　之后我到中华少年营教室，把刚才的话再说明一遍。而且明后两天，所有的教职员都可以休假，也可以参加校外教学，但只当游山玩水，不必管事，因为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之后我与大家一起用餐。
　　晚餐后，自由活动时间，我与大埔湖寮镇来的十二个同学、吴中堂的儿子吴丰、黄家三姊弟及李诚、蔡守两位教育长座谈，吴夫人也抱着婴儿，赶过来要求参加，我说欢迎之至。
　　我一一询问几个人的学习情形，一问之下，结果这几人，反而都在平均水平以上，我特地一一与几位教职员行礼致谢。看来补习教育，还是有生存空间的啊！一叹！
　　我请吴夫人也带着婴儿，明日一同参加校外教学，出去透透气，意外的是，吴夫人也爽快地答应了。
　　晚练时，我与中华青年营的同学们一起跑步，我跑在中间带动唱，同时了解大家的发音是否正确，令人安心的是，每个人唱的都是正音。
　　晚练后的交谊时间，我找到黄芳度，看他已经毫无病容，我替他探一下脉象，也都没有异常，看起来短短的两个月不到，几乎是完全好了，锻炼身体比吃药治疗是强多了。
　　这时芳兰、芳菊又跑来了，同声问：「校长，芳度怎么了？」我说两位好姊姊，芳度好得很，不过虾、蟹、蚌壳类的海鲜还是不能吃；猫、狗、羊等有细毛的动物不要碰，如此而已。
　　第二天早起后，我绕着校园外圈跑了一趟，四周环水，波起涟漪，环境幽僻，满园秀色，令人心爽，看得出来林顺是有用心经营过的。
　　整个区域占地超过200甲，加上优越的环境，将来做为一家顶尖的国立大学或是军事综合大学，是绰绰有余了。
　　天刚擦亮，宿舍里人声鼎沸，喜气洋洋，欢欣鼓舞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我站在宿舍的外面，分享这份喜悦，不禁壮怀激烈，心里暗自期许，要为这群可爱可亲的人，留下一片乐土，不再让敌人有机可乘，要让这份欢乐永远的持续下去。
　　早餐时个个像小鸡啄米，动若脱兔，出手快似奔雷，盛便当时纷纷滚滚如闪电，不到半刻时间，教室仅剩我一人，还吃不到一半呢，只见走在最后的芳兰、芳菊在门口吃吃的笑。
　　等我吃饱要去装便当时，但见芳兰已装好一个便当等着我，又拿走我的便当盒，把剩下的饭菜全装进去，却只得半满，就放到她的书包，也不嫌弃我已用过的。
　　我说妳正在长身子，这怎么够，她说我跟芳菊分一分就都够了，你也在长身体的啊，我除了苦笑，只能小声说：「谢谢妳不嫌弃我，小郡主。」明朝有封地的公爵，嫡女亦有称郡主的，但严格来说是逾制了。
　　广场上黑压压的是兴奋、期盼的脸庞，犹如参加庙会，万头钻动，熙熙攘攘。看我出来，人人看着我，立刻安静下来。
　　我说，昨天我提醒各位野外活动的注意事项，以及登山要领，尤其是不要随便碰触有毒植物，及预防起脚泡的要领等，同学们是不是都忘光了，要不要再说一次，同学们齐声回答，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接着我要索绰罗、英和再补充一下，两人齐声说：「都被校长说完了，没得补充了。」
　　我要同学们仔细观察两人的动作，能学多少算多少，满族战士个个都是野外求生专家，只是代代相传已然天成，无法用言语描述，所以我们只能用心去体会，将来会受惠无穷的。
　　我环视全场，所有的教职员居然全到了，营千总林朝及50名战士也到齐了，我大喝一声：出发！
　　林朝及50名战士即列队于走道两侧，护送学生上船，轮到我最后上船，我请林朝及50名战士先上，林朝等不肯先上船，我说，我是浪里白条不怕落水，所以可以保护你们。林朝等执意不肯，我只好先上船了。
　　上了船之后，我要传令官记下来：我军船只均应设置舷梯，或其他类似设备，并应稳妥固定，宽度二尺以上，且应加设扶绳、扶索或扶手以及护网，以避免人员失足坠海。
　　所有人员都上船之后，营千总林朝报告上船人数：学生236人，教职员5人，护卫51人，加上传令官三人及公子，吴夫人及婴儿，合计298人。人员确认无误，我宣布开船，船只缓缓向江心行进。
　　同学们都好奇的东张西望，护卫的战士们都在船舷，注意学生的举动，以免有蜂拥至一个特定地方等的不安全情况出现，到莆美镇渡头约需半个时辰。
　　船只缓缓航到江心后，转向西继续行进，两岸有时是层峦迭翠，山花烂漫，江明水秀。有时是绿野平涛，景色安祥，静谧怡人。
　　再美好的风景，也有视觉疲劳的时候，这时我就要讲讲话了，我站到船头面对大家，说道：「各位同学，有没有人知道，这条溪是甚么名字？」
　　等了半响，终于有位同学懦懦的说，我好像听长辈说叫做云霄溪，我说这位同学很好。
　　人生处处是学问，所以古人形容有学问的人的成语是「博学多闻」，表示这个人学问广博，见识丰富。所以《淮南子．本经》曰：「故博学多闻，而不免于惑。」
　　但是现在这条溪已不叫云霄溪，现已改名叫漳江，它发源于平和县博平岭山脉东麓的大峰山，只有120里长，是闽省南部主要独流入海的河流之一。
　　独流入海的溪、河、江水因为各行其道，互不干扰，各自都有出海口，因此比较不会像黄河，经常造成水患。
　　我第二个要问大家的是，刚刚上船时，虽然两旁有战士照顾，但各位是不是还是怕怕的？同学们都点点头。我说：「我们上船的地方在内陆，没有海浪，这个船又是平底沙船，船身低，上船都有危险性。
　　若在海边的渡头，又是船身高的福船，上船的危险性更高。你们是年轻人，身手矫健都觉得会有危险，上年纪的人不就危如迭卵。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是过去大家没有注意到，不知有多少人枉死。
　　因此我即将规定：我军船只均应设置舷梯，或其他类似的设备，并应稳妥固定，宽度应在二尺左右，且应加设扶绳、扶索或扶手以及护网，以避免有人失足坠海。这样大家上船时，就不用再战战兢兢的了。
　　我第三个要问大家的是，这艘船是甚么船？结果大家都举手了，我抽问了几个人，也都答：「平底沙船。」
　　我再问：「在今天之前有没有人知道？」大家都摇摇头，我说很好，大家都有用心听讲，人不要怕不会，只要用功，不需要多久，个个都会成为博学多闻的人。
　　我继续说明：「我军有三种主要的船型，平底沙船、尖底福船还有头尖体长的广船，每一种船型都有其优缺点。
　　平底沙船在江河湖海皆可航行，适航性特别强，宽、大、扁、浅是其最突出的特点。沙船的纵向结构采用「扁龙骨」，从而使纵向强度得到加强；横向结构则是采用水密隔舱的工艺。
　　这样，沙船纵横一体，抗沈性较好。同时，为提高抗沈性，沙船上还有「太平篮」。当风浪大时，从船上适当位置放下用竹编的其中装有石块的竹篮，悬于水中，可使船减少摇摆，是优良的近海及河川运输用船。
　　但由于吃水过浅，作远海航行之用，危险性较高。在东宁及吕宋以东，长浪甚强，且出没频繁，因此平底沙船就不适宜了。
　　至于尖底福船以行驶于南洋和远海著称。宋人说：『海舟以福建为上。』明代水师以福船为主要战船。古代福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两侧有护板。
　　全船分四层，下层装土石压舱，二层住兵士，三层是主要操作场所，上层是作战场所，居高临下，弓箭火炮向下发，往往能克敌制胜。其首部高昂，并带有坚强的冲击装置，乘风下压能犁沈敌船，多用船力取胜。
　　福船吃水12尺，是深海优良的战船。由于福船吃水深达12尺，可以抵挡长浪，所以又可行驶于南洋和远海著称。
　　最后是头尖体长的广船，该船型因多在广东沿海制造而得名，它梁拱小，甲板脊弧不高。船体的横向结构用紧密的肋骨跟隔舱板构成，纵向强度依靠龙骨维持。以铁力木所造，结构坚固，因此有较好的适航性能和续航能力，是仅次于福船的优良战船。」
　　这时船已接近莆美镇，船身转向渐渐靠向岸边的渡头，我要同学们仔细看水手的操船技巧，能体会多少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