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动静机宜 鬼神呵护

　　第047章动静机宜鬼神呵护
　　正准备出发，副将黄国贞来问：「鲁王朱以海的确在永历十六年底于金门殉国，但其墓园何处却无人知晓。」
　　我说道：「既然尚未发现，就暂且不用去费力寻找，等我们完成复兴大业，再来纠正历史的偏差吧，现在清廷的说法，鲁王朱以海是因为永历帝殉国，鲁王想在金门称帝，郑成功不同意，并且将他沉海杀死，故以尸骨无存。
　　事实上鲁王想称帝，郑成功与郑经不支持，是确有其事，清廷说是被郑成功所杀并非事实。
　　但鲁王的确是在永历十六年十一月病故于金门，其墓室应在太武山登山道西侧偏南三里处，既然鲁王后人暂时不想揭露，我们就只能待以后再澄清这段历史了。」
　　接着由黄国贞将军带路攻顶，20名权充向导的战士则散开保护学生，我与承恩伯周全斌留在后面，照顾落后的同学，一路上同学们起劲的唱着军歌，高歌猛进。
　　我跟在后面其实是要照顾周全斌的，因为依据历史，他再过没多久就病逝于北京，结果现在看他走起山路，却健步如飞，轻松的很，所以他在北京的死，恐怕也是事有蹊跷。
　　周全斌倒是对于鲁王的死，不胜唏嘘，我道：「自从崇祯帝自缢于北京煤山，虽然国破但是山河仍在，但是其皇族与官员不思进取，只知争权夺利，当时有多少人称王称帝，不但不相互合作，还用力互扯后腿，所以在短短的18年内被清廷一一消灭，这是咎由自取。我倒是对于张煌言的壮烈殉国，李定国的悲愤而死甚觉不值。」
　　黄国贞将军带路走了一个时辰，经过一个宽广台地，应是后世太武山风景区的中心点，他却不停留，继续朝东北走，一路上人烟稀少，路也不好走，我看同学们也累了，但已委请他带路，我也不好管太多，应该是此处缺水的缘故吧。
　　又过了两刻时间，黄国贞将军来问：「前面是郑成功观兵奕棋处，旁边有一泉眼，是否休息片刻？此去今晚宿营处仅约一里，离石门关约100尺，离海印寺约200尺，石门关有一小涧水清无鱼。
　　日前已与海印寺洽妥，备妥足够饮水及清水，可供同学们加水、及晨起漱洗之用。」我说：「很好！就按照原定计划，谢谢你。」
　　我看同学们都到齐了，我说道：「各位同学，今天校长要向大家介绍一位英勇的猛将：承恩伯周全斌。
　　永历十三年、顺治十六年六月，郑成功第二次率领大军北伐，会同张煌言部队进入长江，势如破竹，接连攻克镇江、瓜洲，攻打瓜州时，承恩伯周全斌奋勇率兵浮水先登，直冲敌阵，虽身中五箭，而气势越盛，诸军继之，于是攻下瓜州。
　　战争的胜败，往往都是由主帅的意志力决定的，当时如果承恩伯惜命，中箭后即退下疗伤，瓜州肯定是攻不下的，一旦清廷的水师从瓜州蜂涌而出，战争就会陷入胶着状态，而死伤必定惨重，郑成功的水师就无法全身而退，此后必定无力攻打荷兰人，取得东宁地区。」
　　我继续说道：「永历十四年、顺治十七年五月，清军出动大军，由李率泰领军，其下计有索洪、赖塔、及一干降将等大军来犯金、厦，风起潮涌，烟焰漫天，承恩伯以竹罂洋炮横击之，将清军全部打垮后，索洪、赖塔见到心寒，弃军而各自逃命，清军被焚、溺毙数以万计。
　　清廷调来最强的部队也奈何不了，让满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同样是汉人，为何到了福建就完全不同。现在我们请当时郑成功的头号猛将，承恩伯为我们介绍这个郑成功观兵奕棋处。请大家一起鼓掌喝采！」
　　周全斌站出来谦逊地说：「谢谢公子的称赞，往事已矣，最是不堪回首啊，明郑政权若不是杀戮太重，内斗不止，何至于斯，一至于斯啊！
　　说到这个地方，郑成功是隔三岔五就会来一次，一方面海风清凉，到此已无海腥味，另一方面，此处可以看到金门全景，尤其是面对厦门、泉州一带，是郑成功的主要屯兵、练兵之处，在此都可以一目了然，我也经常陪同到此。
　　有一次，一位战士不知何故，与其长官有点小争论，郑成功看到，马上叫卫士把他带上来，也不问情由，就在石栏边把它砍了。
　　从这里可以看到泉州、晋江、厦门、及漳州，其实郑成功对于他的祖居地晋江、安海、石井一带都不熟悉，他喜欢的应该是这里的安静、清爽。
　　至于下棋，郑成功不会中国象棋，中国围棋、日本棋只有郑袭懂一点，但他长年在外奔波，为郑成功赚钱养军，恐怕也还没来过此地呢，所以说这个郑成功观兵奕棋处，观兵是真，奕棋恐怕是讹传。」
　　我谢谢周全斌的介绍，接着说：「同学们请看，各位极目所及之处，便是闽省的精华区，人口占全省的三分之一以上，现在清廷自山东至广东，已经实施海禁、画界迁民多年。
　　只因为清廷正要对明郑政权用兵，因此剩下此处暂时尚未实施，但不管用兵结果如何，此处实施海禁、画界迁民，都只是时间的问题；若开始实施，则沿海30至50里，约有125至150万人将被迫迁入山区，大多数的人不是饿死，就只能逃往海外一途。
　　原先以海为田的人将首先遭殃，所以包括金井镇、厦门、石井乡、泉州、晋江、漳州等地的居民，大家要努力动员，敦促他们与我们一起行动，才会有生路，各位就把此事当作做善事来办吧！」
　　此时已近黄昏，太阳西斜，我请黄国贞将军继续带路，果然在未到海印寺的山门前约300尺处，有一片天然石台，中间已架起材火，旁边有五口剥洗好的肥猪。
　　石门关位居其中，旁边有一条小涧，流水淙淙，真是难得。由于沿路都是石路，比泉州源山难行，我一路上正担心起脚泡的同学，现在就有天然的泡脚处可用，我请起脚泡的同学，都来此先泡脚。
　　这么热的天，不一定要用热水；结果居然有一百多人起脚泡，而且女生几乎都不能免，但是难得的是，施夫人与施世纶却都没起脚泡。
　　我将施夫人介绍给周全斌、黄国贞将军认识，并说现在他们两人都是寄读生了，周全斌、黄国贞两人都是施琅的旧识，想起永历五年，施琅全家被郑成功族灭的憾事，都不胜唏嘘。看到新的施夫人端庄秀丽、小施世纶也聪明乖巧，都为施琅感到安慰。
　　这时周令慈、郑绵都处理好脚泡过来；我说对了，昨天忙忘了说，妳们两人都要兼任助教，我觉得施夫人、施世纶有需要妳们两人协助，才能早点赶上进度；而且教、学相长对两位也有好处，两人都爽快的答应了。
　　晚餐时间到了，周全斌半途决定加入，没带便当，周令慈来此的目的，就是带了自己的便当要给父亲吃的，我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也一定饿了，我从小在少林寺长大，本来就没有吃晚餐的习惯，伯父就吃我的好了。
　　周全斌都不同意，说你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怎能不吃，最后是由我提议，我和周令慈各挖三分之一到便当盖上，三个人都吃个半饱，却觉温馨满满一点也不觉未饱。
　　饭后天色尚明，我带领大家到海印寺礼佛，我再次交代，在寺中不可喧哗，对清苦修行的人要心存恭敬。海印寺也是个有历史的古剎，据传始建于宋朝度宗咸淳年间，原是供奉通远仙翁。
　　今日所供奉的主神则是观音菩萨，配祀有十八罗汉。海印寺业已经过多次整修，唯独大雄宝殿后山的古石室，是海印寺最古老的建筑，是利用巨岩之天然石洞，略加修整而成。
　　据推测应建于宋、明之间，形制颇奇特，是人工与自然相接合的古建筑，深具历史价值。
　　我告诉大家：「海印寺虽地处海隅，但不可小觑，这里显然曾出现过大修行者，这个古石室是用来闭关用的。闭关修行是汉传佛教的特色，只有藏传佛教有类似的修行方法，原始佛教并没有这种修行方式，连大阿罗汉也要出门托钵乞食。
　　汉传佛教的闭关修行，是为精进的禅修或潜心于经藏，修行者至少已经开了心眼，明心见性，而依旧不露于声色、吃苦耐劳，忍人之所不能忍，忍辱负重，舍人之所不能舍，虽心净如明镜而不表现于外，虽言行如痴呆而悲智存于内。
　　一旦因缘成熟，即能豋高一呼，万山相应，广度众生，有教无类而不着痕迹。」我向着古石室磕了三次头，才率众离去。
　　回到临时营区，天色已有些昏暗，二十位战士已将营账搭好。下一个节目是大家期待的营火晚会，黄国贞将军来问，由谁来点火，我说当然由黄将军、承恩伯共同来点火，感谢你们费心的安排。
　　周全斌不同意，非由我点不可，最后由我与两位地主代表共同点火，同学们主动唱起军歌，一遍又一遍，声音响彻太武山；当肥猪肉香味四散，二十位战士开始为大家分食。
　　十二位满营出身的学生，也都自告奋勇上去帮忙，人人吃得满嘴流油，兴奋得不行。
　　下一个节目还是传递我的玉佩，当个唱完时，传到谁的手上，就要站起来讲个故事、唱首歌，今晚特别增加，可以说说自己的心得或经历，不管唱歌或说故事，各个精彩纷呈，笑得人仰马翻。
　　下一个轮到施世纶，我正想下场解围，没想到小伙子一点也不怯场，不慌不忙的从施夫人怀里站起来，说道：「这两天是我最高兴的时候了，以前在北京，父亲怕我到外面被欺负，都不让我出门。
　　北京又太冷，父亲不在家时，母亲也不让我出门，说我们家买不起皮裘，出门会受寒。只有这两天我过得最自在了，感谢各位大哥哥、大姊姊，尤其要感谢校长和各位师长。」
　　大家都给他鼓掌，施世纶也跟大家行礼后坐下。我则感慨万千，大人在北京受歧视，连小孩都过得不自在。
　　欢乐的时光过得快，转眼已到了戊时末，我宣布晚会结束，女生及中华少年营睡内圈，中华青年营和来报名中华医学院的学生睡中间，中华兵工厂支持人员、战士、黄将军、承恩伯及我睡外圈。
　　第二天天还未亮即起，我先到海印寺山门前，看到大雄宝殿前面两侧，已摆满了一钵钵的清水，还有两大缸的水，我猜是寺僧为我们准备的漱洗用清水，我拿了一钵水，很快的梳洗完毕。
　　却听大雄宝殿内传来一声佛号，随即有一僧人缓步而出，双掌合十向我问讯，我赶忙双掌合十回礼，口诵：「法师吉祥。」法师自称明慧，是本寺住持，对于我来此的一切言行深有同感。
　　对于佛法无缘大慈与同体大悲更有进一步的体会，昨天傍晚对于闭关的说明更是甚感认同，对于公子所说的复兴大业，希能以后有机会能有进一步的认识。
　　我向明慧法师再度行礼，感谢指教，并对于打扰表示歉意，有空请随时至中华医学院或中华兵工厂来作客再细谈，随即告辞离去。
　　我向着营地正北的北太武山行去，其实我们的队伍一直有人跟随，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恶意，我也随他去，但没想到的是海印寺派来的。
　　此时天已微亮，山路依稀可见，行约百步，山坡甚陡峭，之后就没路了，但见怪石嶙峋，却是无路可走，无草木，也无攀缘之物，怪不得郑成功观兵奕棋处不设在顶峰。
　　回到营地，同学们都起来了，正由20位向导引导，陆续到海印寺梳洗，我要传令官到殿内，给寺里捐献二十两香油钱致谢。
　　我问黄将军下一个行程，黄将军告知，前面500步有一个观日出的好地方，同学们可以先去游览一番，路面平坦好走，看完日出正好回来用早餐。
　　我谢谢黄将军的安排，我又问黄将军，依据史料记载，此处有个倒影塔是否要去看看，黄将军答称：「倒影塔就在郑成功观兵奕棋处旁，已经倒塌，只剩乱石一堆，回程倒有一个风动石可看。」我已大抵了解黄将军的安排，再度称谢。
　　等同学们梳洗完毕，黄将军就带领大家，朝观日步道行去，约一刻时间即到，此时太阳冉冉升起，时间恰到好处，同学们都高兴的欢呼，迎接今天的第一道曙光，北方山脚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周全斌的故乡金沙乡。
　　一大片的绿野平涛，此时正是初夏，应是农作物生长最佳时机，但见长相并不是很喜人，应该是雨水不足，再加上东北季风过盛所致。
　　我告诉周全斌，我们要求乡亲多种蔬菜，晒成菜干，以供远洋航行饮食均衡之用，但是乡亲们不能没有主食，请依男女口数发给米粮，以免营养不良。周全斌连连点头称谢。
　　回到营地，战士们已将昨晚用剩的排骨，加入白米菜干，熬成几锅浓稠的稀饭当早餐，也是美味无比，每个人都吃得肚子鼓鼓的。
　　用完早餐，我请大家检点个人随身物品，准备出发；整装完毕，我指着北边的北太武山告诉同学们，那是金门的最高峰，早上我已去过，无路可上，这次就免去了。
　　但我想跟各位相约，等我们完成复兴大业，我们再一起回来，替金门乡亲修一条路，让乡亲们随时都可以登顶，用来回馈金门乡亲好吗？同学们大声叫好，继续高唱军歌下山，好像打了胜战，凯旋归来，好不快意。
　　在回程的路上，就在清晨观日出的地方旁边，有好大一块石头，平躺在岩石上，手一碰、风一吹，它就动，但是也不知它躺在那里多几年了，就是不滚下来，同学们都啧啧称奇，也有些害怕。
　　我要同学们不用怕，这虽是个不稳定平衡的状态，要动它容易，但要推他下来可不容易，我来吟诗一首做个纪念，这首诗是明朝嘉靖年间水师提督程朝京所做：
　　造化原来只一丸，东封函谷万层峦。
　　天风吹向闽中坠，海飙还能逐势抟。
　　五丁欲举难为力，一卒微排不饱餐。
　　鬼神呵护谁能测，动静机宜在此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