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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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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游师爷同关师爷守着防线,几日下来,倒也相安无事。那边厢,远隔千里之外的未名森林边缘。正有一行数十人,在荆棘满途的丛林中赶着路。
  这些人岁数都不大,均是一身师爷打扮。其中带头之人,器宇不凡,年纪轻轻,就带着十足的沉稳。
  这行人,便是准备前往翔鹰潭,围剿兽尸残余的“伏魔小分队”了。那带头之人,当然是桓公镜。
  一路无话,估算着时间,这会儿,师父恐怕也该到了千渡河边了吧。游无痕抬头看了看天,已是接近黄昏,可此行的目的地,却还远得很。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是很远,若是按正常的走官道,这点路程当可一日抵达。但在茫茫的森林中穿行,无路可走,更甭说还有可能走错路。这样一来,就大大拖累了行程。
  赶路无聊,想同其他小师爷说说话,遂拍了拍身边的杜师兄。却见后者此刻也是走得有气无力的,只好作罢。
  这个地段的路面,高低不平,全是在巨石和藤蔓中穿过。为防滑倒,所有人都下了马,牵着马,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
  凌筱兰和甄玉娘两个小妮子,走在最前头。一路上都在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就见其中一人,突然捂嘴偷笑。
  游无痕觉得很好奇,遂追了上去,问到:“两位师姐,你们在聊啥呢,这么开心?”
  听见前者问话,只见甄玉娘突然抬头瞪大了眼看向他。反观凌筱兰,则是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见两人这般表情,游无痕也是一愣: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还是脸上爬了蜘蛛?遂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颊。
  这时,却听甄玉娘“噗嗤”一笑:“我说游公子,游老师爷有没有教过你,女孩子在聊私事的时候,男孩子是不能够随便插嘴的?再说了,咱们女孩子的事情,怎么能让你知道!”
  什么事~非得要搞得那么神秘?游无痕一肚子狐疑,但又不好意思再多问,只好悻悻然退了回来……
  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这一行人的功力深浅,在此刻就表现得淋漓尽致:桓公镜在坎坷不平的路面上行走,如履平地,看起来尤为轻松;那两小妮子也一样,仗着身子骨灵活。遇到藤蔓或是巨石挡路,娇躯一扭,便很轻易地穿了过去。
  这群师爷中,最痛苦的,恐怕要数游无痕了:不仅没破脉,不能借助内劲不说,而且身上所穿的万丝袍,既沉又不合身,给他造成了诸多不便。
  每每遇到两石间的宽隙,看似能一跃而过,却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或是脚下突然不小心一滑~一脚踩进泥潭,被摔得灰头土脸……
  看着游无痕行在最后头,一身全是泥不说,衣服也被荆棘给挂得丝丝缕缕。桓公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恐怕连尸怪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呢,就得交代在半路上了。当即伸手摊掌,做了个暂停休息的手势。
  众人见队长停下,也都跟着停了下来。其实这一路走下来,不仅游无痕要死要活的,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就算身体再灵活,终究每个人身上,都带有所需之物。再加上还要牵着一匹马,实则是寸步难行。
  于是,众人自行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来。就着清水啃干粮,补充体力。
  桓公镜找了个敞亮点的地方,摸出地图,仔细辨认起来。这李老师爷画的地图,线条歪斜,字体潦草,也不知想表达的是什么。看了老半天,才勉强看懂。
  根据图上所标示,翔鹰潭距此还有七八十里左右,直行往东便可到达。
  他回头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一众小师爷。照这情况看,剩下的路程,虽说仅数十里地。可速度不提上来,恐怕再给他们一天的时间,也到不了!
  如果还像这般走走停停的,等到了目的地,算起来正好是明儿夜间。若是在那当口,刚好碰上兽尸群,可就麻烦了。
  游无痕挨着杜小子坐下了,后者此刻正拿出一块干饼,默不作声地啃了起来。这杜小子,便是李老师爷经常将他和游无痕,相搞混的那位。
  他比游无痕稍长了一点,是后者的师兄。杜小子皮肤黝黑,一副身板生得矮壮、结实。从面相来看,透露出一丝憨厚。
  他似乎也是饿了,三下五除二,就将手中的干饼吃了个精光。又觉得好像没吃饱,遂回身往包裹里一阵摸索。
  找了半晌,却是一愣,只好苦笑着整了整包裹,复将口子系上。一个人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盯着林子深处发呆。
  突然,身旁有一只手,拿着一物递向了他。杜小子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大块卤香牛肉干!循着手臂望过去,正好看见游无痕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遂又将牛肉朝自己递了递。
  前者有些不好意思接,哪成想,后者却没理会那么多,将牛肉直接往他怀里一扔。并说到:“师兄,拿着吧,还有很远的路程,饿坏了可不好。”
  杜小子随口问道:“可是你呢?”只见游无痕朝左右两边瞧了瞧,遂靠近前者,神秘笑道:“不够吃我这里还有!就是再在外面呆个十天八天,都不成问题!”说完,将自己的包裹轻轻拉开一丝缝。
  杜小子伸长了脖子一打量,不禁一声低呼:“师弟,你带这么多吃的干嘛?”
  后者忙将包裹合上,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点声!待会儿让头儿听见了可不好!这是咱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没有吃的,怕还没遇到那些畜牲,自己就先饿死了!快吃吧,吃饱了,才有精力对付兽尸……”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就在两人鬼鬼祟祟说话之时,他们的耳旁突然响起一道“晴天霹雳”,差点没将他俩吓得跳起来!游无痕忙将头一撇,发现他们的桓公师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只听桓公镜继续说到:“出门在外,就不能再依赖这些现成的玩意儿了。我们伏魔师爷这一行,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当你习惯了的时候,就会发现,走到哪都不怕,也不会觉得生活有多艰难。再者,你带这么多吃的,也不怕遇到尸怪群的时候,被包袱缠身而拖累了自己?”
  游无痕听完,猛得耸拉下脑袋,没精打采地应了声:“哦~”这桓公师兄说话的语气,就跟他的师父凌师爷一个样。连做人处事,都变得越来越像个小老头了。难道做师爷久了,都会变成这个样子么?
  见前者这副模样,桓公镜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休息一刻钟,咱们就继续出发,你们赶紧补充好体力……”正想转身开走,却冷不丁有一物,朝他直直飞了过去。
  后者想也未想,只手一探,将之抄在手心里一看:竟是半边油纸包裹的酥炸鸡~桓公镜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游无痕,有些哭笑不得。随即拿起鸡块咬了一口,还不忘白了其一眼,自顾自走开了。
  凌筱兰和甄玉娘这两个小妮子,坐得远远的。都说女孩子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此刻放在她们身上,是最恰当不过了。
  她俩一路过来,都是有说有笑的,就连这会,也不肯消停。突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双双回头一看,原来是游无痕这家伙又凑了过来。
  地势有点高,后者手脚并用的爬了上来,对两位师姐嘿嘿一笑。遂打了个招呼:“凌师姐、甄师姐,你们在这儿呢?吃过了没?师弟这儿还有一些吃的,你们要不要?”
  说完,也不管她俩接不接受,只自顾自在包裹里一阵翻找。不多会儿,将两块丝巾包裹着的块状物,扔给了前两者。
  两人也不客气,手一伸就接了过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只见这玩意儿方方正正,用丝巾细细裹了起来。看起来倒挺精致的,遂忍不住打开。顿时,一股诱人的香气便散发开来,原来,是一块糕状的物体包装在内。
  还是甄玉娘最先忍不住,低声惊呼道:“哇,是‘百花糕’!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还能吃到这种好东西!我真是太开心了!”
  看来,这种美食深受小姑娘的喜爱。连凌筱兰,也盯着这“百花糕”,忍不住直吞涎水。
  不过,她没像甄玉娘一般,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大快朵颐。而是疑惑问到:“这种‘百花糕’,市面上可是很难买到的,配方复杂不说,价格也不低。师弟这般无事献殷勤的……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想求我们?”
  被其一语道破心事,游无痕也是摸了摸后脑勺,遂尴尬笑道:“咳咳~师弟还真有一事想请教两位师姐……”
  不等凌筱兰答复,一旁的甄玉娘突然抬起头。嘴里还包着来不及吞下的糕点,口齿不清的抢过话头道:“趁着姐姐现在心情好,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指教的?只要我们知道,就一定会答复你!”
  前者咧嘴一笑,遂又往前靠了靠,并说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也不是多大个事,你们看啊~师弟已经练功四载有余,按理说,也当早该破脉了。可直到现在,也没啥动静……两位师姐都是过来人,不知可有什么技巧,可以教教咱的么?”
  听到这儿,反倒是凌筱兰“噗嗤”一笑:“这种事情,你去请教你师父不就完了?他应该比我们有经验得多。再说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就是让我说,又从何说起?”
  一听这话,游无痕也是一下子就焉了。遂喃喃说道:“咳,别提了~每当问到师父时,他总会对我说:正该来时,一切皆会水到渠成,切不可急于求成……
  咱看着你们一个个都破脉而成,甭说都有多羡慕了!诶,那师姐可不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破脉的时候,是啥感觉?”
  一说到这,那甄玉娘倒是认真的抬头看天,眼珠子骨碌碌直转:“那你现在就打坐调息,将心神静下来。顺道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让我们替你分析分析。”
  游无痕一听有门道,赶紧依言照做。就地盘腿坐下,认真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得心平气和,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这时,就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热流,顺着全身经脉,在缓慢的游走。
  这是师父教给他的方法,说是这样,配合着有目的的练功,有朝一日,便可开启一扇新的大门。可他这样静静地感受这股热流都有两三年了,却还是没多少变化。
  果不其然,那股微弱的热流流经某处,似是突然遇到了什么阻碍,就在原地打着转转,便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游无痕紧闭着眼睛,一边引导着体内的那股热流、一边将自身感受如实相说。只听耳旁响起一道说话声:“师弟,照你这么说,恐怕你现在,正是瓶颈之期。也许,破脉之时真的不远了。
  我在破脉那天,只突然感觉到心神不宁,遂也是这般打坐调息。刚开始也如这般,只感到一股热流在缓缓的游动。岂料,突然之间,那股热流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经泄闸,就收也收不住!
  等到它们渐渐趋于平稳,师姐这才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周身经脉,竟已全数贯通!连带着身体,好像也轻了许多!
  内劲一旦贯通,平时收于经脉深处,它们是处于静止状态的。一旦需要使用,只需一个意念,便可立马调动出来。配合着自身的使用法门,就能爆发出超出于平时数倍的力量!”
  听这声音,当是凌筱兰的。游无痕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感觉是愈发的向往了。
  顿了顿,另一道声音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有时候,破脉也是需要一些契机的。现在像你凌师姐这般的天才,可不多了。想什么时候破脉就什么时候。
  大多数人破脉的时候,都是稀里糊涂的:有的正在吃饭呢,突然破脉了,将桌子给震得细碎;有的甚至还在睡觉,突然就将被子给掀上天!更有甚者,生孩子的时候……”
  “噗嗤”!~一听到这话,想都不用想,除了那甄玉娘,还能有谁?!游无痕忍不住一笑,好不容易蓄集起来的那股暖流,瞬间就给笑岔了气,消散于无形。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遂缓缓睁开了眼。
  刚将眼皮打开,就突然看见,面前是一张放大到极致的脸!游无痕一个激灵下,忙连滚带爬直往后退:“甄……甄师姐,你想做什么!”
  反观后者,却是惊奇的问到:“诶!游师弟,你的‘腰’怎么好像在发光?!”游无痕一听,忙朝腰际的位置一瞧——这不果真是吗!只见宽大的避风袍下面,正有一点淡淡的荧光,若隐若现。
  他赶紧撩起衣角一看,发现那发光之物,正是他别于腰带上的金银玉佩。此刻玉石中间的秘银仔,正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一旁的凌筱兰和甄玉娘很是好奇,遂凑近了仔细看,忍不住叹道:“这块玉佩好漂亮啊!师弟,你从哪儿得来的?它为什么会发光啊,好像妖神镜……”一提到妖神镜,游无痕马上惊醒,猛得一下站了起来!
  这一惊一乍的,猝不及防之下,将她俩也吓了一跳:“师弟,你怎么了?!”前者情急之下忙说到:“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咱们马上离开这里,到桓公师兄那里去结合!”
  遂扔下她俩,一溜小跑跑至桓公镜面前。压低声音叫到:“桓公师爷,快将大伙儿集结起来!附近有狼!”
  “附近有狼”是李老师爷的口头禅,意指附近有不明种类的尸怪。这些小师爷跟着他,耳朵早就听出茧来了,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听,忙快速扫视了一遍四周,再瞧了瞧腰间的妖神镜,却是没半点反应。这时,那边的甄玉娘和凌筱兰缓缓走过来,笑着打趣道:“游师弟,你这一惊一乍的,原来是没事糊弄大家呀!再说了,就算真有尸怪……”不料话还未说完,一边的桓公镜却一把打断她们的话语。并带着凝重的神情,不断向四周张望着。
  这时,众人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妖神镜,不知何时,正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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