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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裳年轻人认出了纸上的每一个字。但是,此刻,他宁愿自己一个字也认不出来。
他只觉得,那潦草的字迹,分外扎眼。
扎得他面红耳赤,愧自难当。
见蓝裳年轻人久久没有出声,之前和蓝裳年轻人敌对,称赞苏牧傲骨铮铮的那位白衣儒生,走到了蓝裳年轻人身边,俯首望向那张纸。
很快,这位白衣儒生,一样怔住。
有人觉得异常,开口问那白衣儒生:“许兄,这纸上边,究竟写了什么?”
白衣儒生许献如梦初醒,眼神有些复杂,将纸上那四句诗念了出来。
“漫漫平沙走白虹,瑶台失手玉杯空。
晴天摇动清江底,晚日浮沉急浪中。”
简单四句诗,寥寥二十八字,落地初始无声无息,过了数息,却又像平地惊雷,猛地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于这些文人而言,这四句诗,就像是贯日白虹,惊艳了他们的此生。
一想到之前,他们还以为苏牧是不通笔墨的粗人,这上百位儒生脸上,便是火辣辣一片。
于是。
这一晚,钱塘城最宽最广的街道上。
有儒生上百,站立阁楼上,望着某位年轻人远去的方向,齐齐躬身,道了一句:
“苏公子大才!”
声音整齐,响起之时,宛如洪钟大吕,传遍半座钱塘城。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是惊异无比。
自古文人相轻,能得到这么多士子文人的一致认可,那得是怎样的一个人?
难不成天下才气十斗,这位“苏公子”,便要独占其中八斗?
不然怎能让那上百位自傲的文人士子,尊崇到这个地步?
“苏公子?哪位苏公子?”
“谁知道啊,没听说有哪位大儒姓苏啊。”
“能让这上百号文人士子服气,才气该有多高啊。”
“……”
半座钱塘城,关于“苏公子”的议论声,如同漫天风雨。
苏牧背对着那条极宽极广的街道,缓步而行。
声声议论入他耳,又被他抛之脑后。
像是从没听见。
半座钱塘城的人,都在往那条极宽极广的街道涌去,想了解“苏公子”的事情。
苏牧穿行在这些之间,就像是逆流而上的鱼。
匆匆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嘴里大多念叨着“苏公子”。
可是没有人抓住苏牧的肩膀,激动地喊上一嗓子,说这就是那位中,让上百文人士子齐赞大才的苏公子。
于是这位“苏公子”,得以拥清风两袖,一路畅行。
……
半边风雨半边城,上百声“苏公子大才”,让半座钱塘城,都陷入了“苏公子”那四句诗的风雨中。
因为徐清颜的原因,没有人吐露“苏公子”的身份长相。
于是,在钱塘城百姓的眼中,这位“苏公子”,便成了此番八月十八潮中,最神秘的一人。
同时,也是风头最盛的一人。
甚至,超越了某位白衣年轻人。
……
回了小榕阁,苏牧第一时间,不是为那上百声“苏公子大才”而沾沾自喜,也不是为那半城“苏公子”风雨而喜不自禁。
苏牧回房的第一件事,是找小二借了针线,然后找了一块颜色相近的布料,将那半截衣袖,给缝了上去。
吕祖看着灯火下认真缝补衣服的苏牧,不由觉得好笑:“你还会做针线活儿?”
苏牧没有出声,笑了笑就当回答了。
吕祖这才想起苏牧的幼年生活,瞬间释然,说了一句抱歉。
苏牧笑着摇了摇头。
吕祖又问道:“你现在蛮富的吧,怎么还这么省?”
苏牧认真地看着针线,道:“缝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坏了一点那就扔啦?那不行的啊。哪怕有钱了也不行啊,没这么败家的嘛。”
吕祖先是愕然,随后大笑起来。
“要是让那半座钱塘城的百姓知道,他们眼中无比神秘的苏公子,居然在灯下一脸认真的缝补衣袖,不知该是怎样的精彩表情。”
苏牧缝好衣袖,将线头弄好,这才看向吕祖,苦笑道:“我本就不是什么有大才的苏公子。”
吕祖摇了摇头,道:“你是呐,苏牧,你不仅会是半座钱塘城百姓口中的苏公子,还会是整座钱塘城百姓口中的苏公子。”
“或许,将来还能成为,这半座天下的苏公子。”
苏牧只觉得吕祖在开玩笑,也就一笑置之。
吕祖同样笑而不语。
苏牧听着外面的喧嚣,又觉得有些莫名。
那四句诗,品质虽然是上佳,可也并非真就好到了世间第一,天下无出其右的地步。
真要说起来,阁楼上那些士子文人,应该也能找出几位,写出此等品质的诗句才对。
可为什么,那些士子文人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以至于越过了“文人相轻”的规律,愿意赞他一句“苏公子大才”。
吕祖睨了一眼苏牧,轻笑道:“若要成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牧眼中光彩大盛。
是了,也许那些士子文人中,有人能写出不差于那四句诗的诗词。
可真要写出来,绝对不如他的那四句,来得震撼人心。
一是因为,他们在见到这四句诗之前,恰好才见过声势滔天的钱塘江潮。那时候再听此诗,便是格外应景,仿佛再次见到了消退不久的江潮。
此为天时。
二是因为,那条街道上,聚集的正好都是士子文人,气氛经过发酵,便让所有人都下意识接受了,这四句诗十分之好的观点。
此为地利。
第三,则是因为这些人,在听到这四句诗之前,一直觉得苏牧就是个不通笔墨的粗人,此刻突然反转,自然令他们心神格外震撼。
此为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十分凑巧,将苏牧推到了风口浪尖。
并且,也没什么人怀疑,这诗其实并非苏牧原创。
除了没人见过这四句诗之外,更因为苏牧苏牧乃是徐清颜看上的人,这样一来,苏牧在这些人眼中,天然就多上一层神秘面纱。
再者,苏牧离去之时,又说此诗并非他原创,这样反常的行为,反倒让这些人更觉得苏牧风范超然。
“无巧不成书啊。”苏牧摇头。
……
钱塘城,某一座酒楼的角落,有白衣年轻人腰间悬剑,剑鞘乃是以青蛟皮制成。
他确定那位紫裳女子没有追来,方才倒了一杯酒,自饮自酌。
喝着喝着,他腰间那柄剑。
剑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