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教唆

　　当人们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时，事情已经有点棘手了。
　　死去的警探乃是被割喉身亡，过程并没有被任何监控拍到。从商场最后能看到的监控画面是，当时有扫描不出身份的一男一女两人抱着个小孩子要出商场，似乎被警探发现了端倪，追上去想要拦住他们，然后两人调转方向往另一边跑了，推测应该是后门。之后就是警探失去联系，等根据定位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尸体。
　　本想着只靠刑事调查组和巡备部队解决问题，但拖到了第二天下午，飞蝗部队成员不得不聚集起来，因为在全市范围已经发生了12起小孩失踪的报警案件，不仅仅是小孩，有3起报案竟是连同带小孩的大人也一起失踪了。
　　龙威等人仔细查看地图上报警事件的发生地，发现12起事件分散在全市各区，有一件甚至就在10区警局总部的眼皮底下。虽说平日里有时候也会接到一些小孩失踪的报案，但很多都证明是家长虚惊一场，而且发生频率也不像这两天這么集中。最关键的是，此次的12起失踪案都被证明是真实发生的，或者更明白点说就是绑架。
　　柏林哈特围着地图转了两圈，有些不解道：“看起来也不像是进化论干的，至少不是直接干的，难道说这些黑帮吃了熊心豹子胆？”
　　尽管有可能并非黑帮干的，但果然还是黑帮更有嫌疑，特别是这种集中爆发事件。
　　龙威思考了一阵，指着地图几处说到：“这些都属于不同的黑帮，如果说是他们干的，那就不止是一两家在做了，肯定是联合起来想做件什么事，那他们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呢？而如果不是他们做的，那這么高频率的绑架案，而且还惊人一致的都是抓捕小孩，明显不合常理。所以我们首先要重视这些案件的严峻性，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很可能又是进化论挑起的。”
　　然后他敲着地图看了看时间，继续道：“今天不宜在这里讨论过多，必须要去现场看看，首先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跑掉的，要说集体使用了变装、隐身吧，我反正不太相信。”
　　“是。”柏林哈特点点头，“那现在就出发吧，每组选几个地点赶紧去看看。”
　　随后大家正在分地点时，又接到了应急中心的通知，在4区瓦拉大厦中有对母子一同失去了联系，报案人身份是孩子的父亲。
　　“那正好，这里就交给我们了。”想都不想，龙威揽下了这处地点的调查，然后大家便分头出发。
　　尽管隔着2个区，不过以基地台汽车的速度再加上警用道的便捷，龙威小组还是在6分钟之内赶到了瓦拉大厦。这里当初是被进化论指定为第一次交出神之环的地方，那件事也才过了一个半月而已，现在城里又显乱象，让人颇为烦躁。龙威目标明确，首先找到了在路上已经联系好的管理人员，让他用移动设备调用监控录像现场查看起来。
　　对方动手的时机找的很好，在42楼电影院的厕所门口，趁孩子父亲去上厕所，母亲和小孩等在外面，并且周围又没有其它人时，同样是两个扫描不出身份的伪装人员悄悄凑过去，捂住母亲和小孩的嘴巴用药剂放倒后，架起从电梯方向离开了。换到电梯门口的监控，龙威看到在电梯里还有个接应的人，对方从腰部位置撑了个支架把整个电梯顶满，导致其它客人要进去就只能蹲着，这当然是没人再进去找不自在了，纷纷站在门口等其它电梯，又或者是指责那人的不道德，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按照管理人员的说法，当时那些群众以为母亲和小孩是得了疾病被架走呢，因为那两个人正好穿着白衣服，只要往袖子上挂个红十字徽章就是假医生了。
　　之后龙威看到对方从2楼出来电梯进了楼道，结果就没看到人了，一楼和地下层都没再出现过。于是龙威不再犹豫，带着米拉和法莲娜直接跑向疑问地点，看到那里的窗户被打开，明显是从这里爬窗出去了，外面是大楼后面的垃圾箱，垫了很多包包，那三人从这里直接跳下去不是问题。
　　由于屋檐和空中花园的存在，再加上建筑密集，这里的确是属于天庭星系统的盲角，后门倒是有监控，但被人涂黑了什么都看不到。龙威仔细查看四周环境，发现既可以顺着小巷往外跑，也可以进入其它建筑躲藏起来，或者从其它出口出去。
　　但那三个人可是还带着个大人与一个小孩，要跑的话未免也太显眼了。就在此时米拉在一大袋垃圾后面找到个侧向的下水道入口，他立即喊龙威和法莲娜过去看。
　　下水道入口有上锁，但是龙威查看过后发现锁是新的，并且上面没有城市注册字样，很明显是对方撬掉了原来的锁，自己弄了个代替。
　　“看来是从这里跑掉了，我通知一下总部，让他们注意下水道。”龙威说着打开通讯器，并指了指米拉道：“你把锁弄开，我们一会儿从这里追过去，现在慢了大概15分钟，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抓到些线索。”他说完便开始给总部和其他队员发信息。
　　米拉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型电浆发射器，往锁上一划就把弄开了，然后打开井盖等在一边，让法莲娜放侦查机器人下去探路。
　　在总部，华莱士警司接到龙威的通知后，立即告知了局长雷明顿，而后局长马上指示全市各处的巡警分出一部分人手进入下水道，围堵在其中乱窜的劫匪们。为了以防对方拼死一搏，最好是4人一组下去互相照应。
　　在崔西这边，他们还在调查第一处地点时就接到了龙威的通知，自然是不用再费劲去调查线索了，直接去找下水道就好，这一找发现对方还真是从下水道跑的，甚至连锁都没锁，破坏的原锁就直接扔在下水道里的地面上。
　　“等等。”在出发之前，柏林哈特阻止了正要下去的崔西，他打开地图看了看，然后比划一下，说到：“从这里下去不好，我们换个地方。”
　　“怎么了？”崔西凑过来问到。
　　“你看，”柏林哈特指着城镇下水道地形图示意到：“这几处地点的发生时间都在1小时以内，我们这附近就靠着米迦勒河，直接限死了下水道的范围，如果我们从这里下去，很可能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吃灰。不如再坐车绕一下，从下游这里进入下水道，要是运气不是太坏的话，搞不好能直接截到几个人。”
　　卡曼多看柏林哈特说的有道理，点头表示没问题。崔西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了。
　　并且之后在路上遇到巡备部队后，柏林哈特还找他们借用了两台执法者机器人来用。“这样就万无一失了，要是你挂掉的话，我会伤心的。”他冲着崔西竖了个大拇指。
　　看到两台铅灰色机器人挤进车里，崔西笑笑：“不错嘛，能省不少力气。”
　　“那我呢？”卡曼多问柏林哈特到。
　　“你保护好我的安全呀，这样就等于保护了崔西。”柏林哈特扶了下单片眼镜。
　　“……”卡曼多想抡起MAX-5当棍子敲到他头上。
　　大家已经纷纷行动起来，却唯独乔伊这组看起来无所事事，他们把车停在9区中心的贝壳广场上看风景，虽然城市中诸多乱象，但广场上依然有着不变的行人和无虑的白鸽，以及追逐着鸽子的脚踩飞天滑板的青年们。
　　维加手撑在车窗沿上，有气无力地唠叨道：“我们这样等下去，真的能遇到现行案吗？”
　　原来，他们调查的位置案情已经发生很久了，现在下水道里又有不少巡警，他们再挤进去也意义不大。从地图上发现，到目前为止9区还未发生过一起劫持案，因此乔伊和龙威商量过后，决定在中心广场上直接等待有可能发生的案件，若是能在2分钟以内赶赴现场的话，很可能当场捉个现行，简直NICE！
　　“当然，9区根本一点都不特殊，凭什么那么多区都出现了劫持案，而这区却没有呢，你看事情发生的顺序，有点像是从外向内的感觉，如果没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快了。”乔伊答道。
　　维加看了一眼各只部队的分布，发现连米莉蒂亚都进入了下水道，而且，她就一个人啊，因为她的队友詹姆斯和露莉，都开着大家伙隐身遁在空中，真是为她有点担心。
　　“总觉得我们最闲了，大家都在拼命，我们还在闲聊……”维加嘀咕到。
　　“这是战术闲聊。”雪儿点点头说到。
　　“对，战术，这是战术闲聊……”乔伊摸了把额头心虚回到，万一到时候什么都没发生，那三人就变成摸鱼侠了。
　　德兰托市的下水道皆是由机器人建造的，因此下面路面较宽，每边的路皆有1米左右，中间则是2米多宽1米深的渠。整个下水道系统四通八达，将城市积水排进米迦勒河，同时有污水管道将生活废水送往郊区的废水处理厂，不过由于污水管的位置较高，而且较窄，劫犯逃跑的话不太可能从污水管小路跑，因为爬上爬下太耽误时间了。所以基本上巡警都是在顺着下方的积水小道搜索，上面小路用声纳探测一下就好。
　　14区的地下，一只四人巡逻队正根据地图走着，前方两人端着枪全神戒备，眼睛时时关注声纳指示，防止突然遭遇劫犯引起不必要的慌乱，虽然从各个劫持案例来看对方并没有强杀伤性武器，但搞不好实弹枪还是有的，那怎么说也是强动能武器，打在这身普通盔甲上弄个一身淤青，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妈了个巴子的，这帮人就是不知道安稳点，尽会找事。”前方端着枪的一名巡警烦躁地说到，他手中枪发射的是诱发式电击弹，而旁边队友手中的则是光子冲锋枪。
　　“要不一会儿我假装失手，把他们全干掉？”端光子冲锋枪的巡警问到。
　　“你别乱来啊，想把人质也打死吗？”
　　“那就要看你咯，你出手慢了我可是憋不住要开枪的。”
　　“靠，你這么心狠手辣，真该去当特警。”端电击枪的巡警说到。
　　在几人说话中，背着单兵雷达的巡警突然发了条噤声的信息，他给头盔开启隔音模式说到：“小心，发现目标了，前方右拐200米，总共有4个人，人质可能是重叠的。”
　　另一个同样搜索的巡警补充到：“不是友军。”
　　不用队友说前面两人就知道了，毕竟地图和雷达是共享的，很快四人都端起枪，蹲守在路边等着劫犯过来。
　　然而从雷达上，四个巡警看到自那群劫犯身后快速又移动过来一个红点，很快超过了劫犯移向这个拐口，那种速度让巡警们眼皮一跳。
　　“见鬼，难道是……”
　　“混蛋！开枪！”端光子冲锋枪的巡警也想到了不好的事，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开枪封路。光子弹丸瞬发而出，打在下水道墙面上炸出大量火花和碎石，但火力终究是不足，无法将硕大个路口全部封住。
　　从拐角那边过来的，果真是一台直径1米多的球形飞行机器人，它只有两管机炮，可是，足够了。机器人直接避开火力线贴着沟渠水面飞出来，机炮瞬间吐出4发粒子束炮弹，“嘭嘭嘭嘭”四声混成一声，精准地打在每个巡警身上，时间连百分之五秒都没到。
　　只是一眨眼，四名巡警便爆成了血雾，将下水道地面和墙壁染红，流淌而过的积水如同浸入了红墨水，鲜艳一片。
　　击杀完巡警后，球形机器人轻描淡写地扭过头，顺着它既定的轨迹继续巡逻，留下身后几个汗毛倒立的劫犯。
　　“我……我的天……幸好他们留了安全标记。”背着小孩的那个劫犯看着地上鲜红一片，以及那边墙上被轰出的大窟窿，哆嗦着说到。
　　“赶紧走，警察被杀，他们肯定要警觉起来。”前面带头的人说到。
　　“是。”
　　在龙威这边，三人正根据地上的脚印追踪劫犯踪迹，下水道里平时几乎没人来，任谁来走一遍都会留下很明显的足迹，这点哪怕劫犯知道也没办法。从时间点上来说，他们这组算是离劫犯屁股最近的了，因此赶路很快，甚至法莲娜往前探路都是只探一个方向，遇到岔路则等人过来辨别脚印后再继续往前探，可以说是最不安全的探测法。
　　米拉对此有点不太放心，按照龙威之前的推测，这些家伙可是有可能与进化论扯上关系的，這么大意要是撞上机器人，搞不好瞬间团灭。他就随便提了一句而已，龙威似乎也觉得这样冒失有点不妥，于是宁可把速度降下来，也要让法莲娜多探2个拐角和路口。
　　随着追出去3分钟左右，三人很快在地上发现了血迹，再往前走一点，则看到了地上好大一滩，还有拖动的痕迹，看来是尸体被扔进旁边的沟渠被冲走了。
　　“这个体型，应该是大人被杀了。”龙威说到。
　　“看来他们的确是只要小孩而已，带着大人太累赘了吧。”米拉道。
　　就在此时，三人同时收到了指挥中心的警告信息：各单位注意，在14区和11区下水道发现敌方巡逻机器人，巡备部队第21、第38组已经全数阵亡。不排除其他区域也存在巡逻机器人的可能性，现在起所有对机器人无力化战斗单位，立即撤出下水道，协同巡视者就近封锁出入口。
　　米粒一愣，对龙威说到：“连巡逻机器人都出现了，你果然说对了，真和进化论有关。”
　　龙威看了眼米粒腰部，问到：“能打吗？”
　　“可以，法莲娜谨慎点我们打先手就没问题。”米粒拍拍屁股回到，他腰部挂了两枚磁暴炸弹。
　　听到这龙威考虑了一下，还是说到：“先撤吧，这里地形过于复杂，法莲娜一次能够照应的路径有限，太耽误时间了。”他停了会儿，继续道：“我们上去借两台执法者来开路。”
　　“OK。”米拉点头到。
　　可是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龙威等人准备从最近的出口先回地面时，一直控制着袖珍机器人探路的法莲娜忽然说到：“来了，左前方通道，还有360米，预计15秒后抵达前方拐角。”
　　从共享地图上，法莲娜把机器人位置给标了出来，对方移动速度约为每秒20米。
　　米拉此时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嘀咕了一句“来得及”就掏出磁暴炸弹往前狂奔，赶在对方露面之前跑到了拐角处，他把炸弹安放在墙角，设置好感应爆炸，然后撒腿就往回跑。
　　数秒之后，法莲娜侦查到的巡逻机器人如期到达拐角位置，眼看即将露面时，“滋滋滋”等电流乱窜的声音响起，磁暴炸弹受到感应后立即爆发开来，那一瞬间照射出如同闪光弹一样的光亮，不过瞬息之间就恢复了正常，倒是空气中还不时有电流隐隐乍现。而受到偷袭的机器人就这样没啥意外闯入了磁暴领域，然后像块石头一样哐当掉进水渠里溅了一地水花。
　　米拉此时卸下MAX-5狙击步枪，拨到3倍弹后往肩上一扛并对龙威招招手到：“兄弟，来帮我垫一下。”
　　于是龙威鼓起大块的肌肉，过来后身体下蹲用肩膀抵住枪托，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米拉扣动扳机，砰一声枪口炸开一团白光，龙威也随之猛地一震，从前方的水渠中爆发出巨大的火焰，那台被淹没其中的瘫痪机器人轰然炸成四分五裂，再也兴不起风浪了。唯一稍微麻烦的就是前方下水道也破了个大口子，警方又得掏出一笔额外维修费给城建局。
　　在确认周边安全之后，龙威等人赶紧从附近上到了地面，寻找巡备部队借用执法者机器人。他们尚需如此，早就借好了机器人的崔西三人就毫无压力了，接到指挥中心的警告通知后，卡曼多摁着柏林哈特的肩膀直夸他有先见之明。
　　“谨慎点很正常，接下来才是重点，小心随时开战！”柏林哈特盯着地图和侦查机器人的控制画面，一心三用地带着队友按特定路线搜索。
　　由于在前面有两台执法者开路，因此崔西等人往前奔跑毫无顾忌，他们走着走着还真遇到了巡逻机器人，挡在前面的执法者第一时间就和对方火拼起来，它们身上被粒子束炮打中后发出当当的声音，而对面也没支撑几秒就被击落在地。卡曼多不太放心似的抬起狙给那个球形机器人补了几枪，把对方彻底打成了碎片。
　　约摸十分钟后，柏林哈特果然发现了一队劫犯，他说到：“右边主路上有4个人，我们去截住他们，小心点，有2个人质。”他说着还看了卡曼多一眼，似乎主要是担心他出手误伤。
　　不过后者晃了晃传导式电击弹的弹夹，竖起拇指表示已经准备好了，而崔西则抛了抛手中的闪光弹，笑得十分灿烂。
　　“靠的，两个恶魔。”柏林哈特掩面嘀咕到，怕是人质要受点折腾了，那还是小孩子啊，不知道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对于没有机器人保护的劫犯们，对崔西小组来说实在是不堪一击。三人静静等在墙角，当对面毫无察觉地走过来时，崔西开启闪光弹，轻抛读秒到最后1秒才扔过拐角。
　　一阵刺眼光芒闪过之后，拐角那边顿时一阵鬼哭狼嚎，还有人掉进沟渠里的，然后卡曼多踱步过去端着狙击步枪像冲锋枪一样突突突，3发电击弹打在3个人身上，连犯人带人质一起给麻住了。而崔西则几步跑过去，想把水里的家伙捞上来，但一个没站稳就要一起跌进去。
　　“小心呀你。”柏林哈特及时赶到，拽住了崔西的手把她拉了回来。顺便崔西也把落水那家伙扯了过来，对方刚想说话，就被一副镣铐锁在手上。
　　坐在贝壳广场上闲聊的三人组，虽然一直在看远处天上滑板青年们的表演，但也同时在关注各队战友的情况。此时三人都收到了总部发来的通知：崔西那边审问了一组劫犯，他们声称是受乐水帮雇佣去用各种手段抓捕小孩，每个小孩5万卢卡收购，最多10个。做为逃逸路线，乐水帮建议他们可以从下水道走，并给了他们一个定位器，说只要带着那个东西，在下水道中就会受到庇护，不会有警察抓到他们。
　　“这崔西下手还真快，又是她第一个成功捉到人……”乔伊自语到。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动手啊？”维加问到。
　　“快了吧。”乔伊也不确定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