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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口渴,极度口渴。
冷,头痛,没有一丝力气。
隐约有滚轮滚动的声音,隐约有器械碰撞的音声,隐约有人自言自语的声音。
连睁开眼睛都那么费力,索性就继续睡下吧。
然而——
是谁,切开了他的皮肤?是谁,割裂了他的骨头?是谁捂住他的口鼻,不让一丝空气吸进身体里?!
他要死了么……他会死了么……永远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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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迷蒙的视野中一片刺眼的白光,他合上眼歇了会儿,再次睁开,这才看清这刺眼的白光来自一盏正对着他脸的圆形手术灯。巨大的灯盘就像长着许多双眼睛的脸,惨白的、冷酷的,从高处审视着他。
扭动头部,可以看见房间四壁皆是透明的钢化玻璃,玻璃上还投影着各种生命体征数据及身体动态CT扫描图像。而在这些影像间隙,又可瞧见玻璃壁外的实验桌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正专注地观察着显微镜下的世界。
他开始挣扎,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死死拷在床上,无法动弹。
他开始呼救,却发现声音如同呼出的气体般,无声无息。
他扭动身体,用仅剩的力气撞击着身下的床板,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看到玻璃壁上的影像,快速变化。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老医生隔着玻璃墙冲他大吼,“别白费力气了,这里就只有你和我!”
他停下来了,却使出全力扭动手腕,想要从禁锢中脱离。
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不久,老医生离开了显微镜,向他走来。
老医生走进手术室,立在手术灯下,阴森诡气的身影投在了被蓝色手术单包裹着的少年身上,而那少年就是唐致雨。
老医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唐致雨,那神情仿佛面对有待研究的实验体一般:“人与人,之所以能维持对等关系是在于不能随意掌控对方,如果能掌控其行为,甚至是生死,对等的关系就不存在了。所以我极力反对将科技手段应用在人的大脑上。”他一步跨走到手术台前端的操控屏前,按下操控钮。
手术台开始缓缓上升和延展。在“吱叽,吱叽”铁锈摩擦的尖锐声中,手术台的前端由几部分精密仪器组合成了一台半环形的脑波信号解析器。解析器的内壁上排满了亮着绿光的指示灯,点点绿光照在唐致雨那颗裹着白纱的头颅,就好像叮满绿头苍蝇的椰子瓤,散发出恶心的狰狞。
“人脑技术,说的再好听,终极目的就是用科技实现主宰他人的目的。可又有多少人在乎?脑波解析就是便捷实用,神经元成像就是能解除主观意识造成的很多麻烦。所以,我的反对又有多少人认同?”说着老医生冷笑两声,看着原本显示在玻璃壁上的数据影像,变成了大脑3D全息图。
“唯利是图的人满嘴就是利益和金钱,他们根本不会考虑到,科技如果不加制约也会有碍与社会的平和发展,也会有悖与人类的伦理道德,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时,后果将由我们的后代来背负。就像反物质的无限制研究,人脑技术无约束开发,还有,人体基因无下线篡改!”
老医生说得义愤填膺,唐致雨则停止了多余的挣扎,他胸口剧烈起伏,惊恐未定的神色中多了刚毅和果断,但乌黑的瞳孔中流露出的那份清澈和纯净却让老医生心生罪恶。
老医生开始反省,觉得这样对待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孩子实在太有辱自己的医德,他缓和了下急躁的情绪,柔和了语气说:“孩子,你不用怕,我绝不想害你,也不会给你做什么人体实验,真的,相信我。我只是觉得你爸爸搞得这些个基因编辑会为我们这个社会甚至是整个人类带来危害,而我,有必要去阻止他,去纠正他这个错误,所以,你能帮帮我吗?”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老照片,就是压在医用托盘下的那张,他把照片翻过来对着唐致雨:“来,瞧瞧这上面可怜的孩子,你认识么?”
玻璃壁上的大脑3D全息图下方,出现了一行字:我爸爸被起诉了我爸爸在警察局求你放了我
老医生在看完解析脑电波后而显现的文字,很不耐烦的直摇头:“不,不不!我们先不讨论你爸爸,”他挥动着手中的照片,“我是问你,这照片上的孩子你见没见过?!”
唐致雨把目光集中在照片上,几秒钟之后全息图的下方又出现一行字:没见过
老医生很受打击似的倒吸一口凉气,又开始烦躁地在原地踱步:“怎么办?我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啊!”他突然恶狠狠地看向唐致雨,骂道,“妈的!那个唐衍就是只不要脸的老狐狸!知道干尽了坏事要遭报应,事先就做好准备了啊,妈的,对不上,对不上!明天就要开庭了,这不是要我丢人显眼了么!”
猛得,老医生恶毒地斜瞟了一眼手术台上的唐致雨,又变得阴森怪诞起来:“孩子,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所以你不了解你爸爸,甚至不了解你自己,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其实你根本不是唐致雨,不是唐衍的儿子,这照片上命归西天的可怜孩子才是他儿子!你就是十年前那次超大对撞机爆炸故事后的幸存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拥有反质子核酸的反物质人——啊!没错!唐衍就是为了拥有你,才把他真正的儿子抛尸荒野,然后,你,就成了他的儿子!”
他在胡说什么疯子他是个疯子警察快来救我
“我是个疯子?!”老医生看着大脑全息图的下方不停闪动的文字,冷嘲道,“也许吧,不过,当我用这台‘大脑调制器’成功篡改了你的记忆后,你认为的疯话也就变成真实了。”他得意地看着唐致雨一脸震惊和怀疑的表情,阴笑起来:“看,我连你的记忆都能改,DNA检测不就更容易改了么?”他俯下身,把脸凑近了唐致雨,小声地说,“我刚才说了过了吧,一个有悖与人类伦理道德的科技,会让他的后代背负不可预知的灾难,所以,你爸爸犯下的罪得由你来背负,忍耐一下吧,我不会要你命的。”
大脑全息图下方又闪现出文字:你是柯叔叔的爸爸
老医生先是一愣,然后脸阴沉了下来。
大脑全息图继续闪现文字:我曾在研究院的封存帐号里见过柯叔叔和您的照片
您……?
由脑波信号解析出来的信息通常简短、不连贯、含糊或者意思混乱,但如果译出来内容具有完整的逻辑关联,甚至有代表社会情感的意思出现,那就代表,被解析者一定长时间的接触脑波通讯器。
老医生觉得自己也许是小看了这个毫无抵抗的孩子。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地问:“封存帐号是什么?”
大脑全息图又闪现出文字:研究院的人在内部网上都会注册一个专属帐号在注册人生前专属帐号的登陆权限仅限本人但死后就会转成封存帐号权限只有院长你想看么关于柯叔叔的封存帐号
老医生只觉得血压迅速上升,他不加思索地说:“想看!”
大脑全息图闪现:在我的VRmini里
“在哪里?!”老医生迫切地叫了起来,随后像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带金属手表,“是这个吗?”突然,他紧紧盯着唐致雨的眼睛,狞笑起来。笑了片刻,他捏着黑皮表带,把已经砸扁的手表凑到了唐致雨的面前,“这就是你的VRmini吗?”随后他一变脸叫嚣起来,“你是故意的吧!以为提起我儿子我就会上当了是吧?!定位报警系统是吧?哈哈哈,不好意思啊,被我弄坏了呢!”
唐致雨面色惨白,眼睛瞪得浑圆,全身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老医生笑得更张狂,“挺聪明的嘛,小小年纪就那么坏了啊,可惜,你的这点小聪明对付一下班里的同学还是可以的,想骗我?早了点!哈哈哈!”他抬手朝手术操控屏上点了几个键,罩在唐致雨脑袋上的半环形解析器开始喷出浓浓湿气。缠裹在头颅上的白纱在湿气中迅速溶解,露出银闪闪的金属头罩,头罩的后上方露出一个笔芯大小的黑孔,紧接着一条细细的导线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插进黑孔里。解析器内壁的指示灯熄灭又亮起,白色光束集中在了黑孔周围。
“这台老东西虽说摆着都生锈了,不过可别小瞧它,它可是第一代脑神经成像调制器哦。是我花了点功夫把它集合在了脑波解析器上,所以乍一看,没有人会怀疑的,即便是日后有人控告我使用了非法手段,也找不出证据——你知道是为什么么?”他又笑了起来,阴冷的恶心的,像一条条长蛇蠕动在空气里,“我会把它拆了、砸了、毁了!就像唐衍毁了我一样,彻底毁掉它!”
此时的老医生已经无法控制内心的愤怒,他狰狞着脸高高举起唐致雨的手表恨恨砸向地面:“想要别人来救你,你死了——”
话没说完,手表“砰”的砸在地上,紧接着,一道比太阳还耀眼的炽光吞噬一切!
耀光,灼伤了眼睛;气流,割开了皮肤;炽热,榨出了鲜血!一切都陷入无序,浑沌中!
唐致雨睁开眼,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看见熊熊烈火在黑暗中蔓延,像怪兽像恶魔,丑陋地凶恶地蔓延!!
“啪”,头上的金属罩掉了下来,跌落在地,他的目光随着金属罩的冷光落向地面。地面上,躺着一具只剩下半个躯干的身体,没有手,没有脚,也没有头。
潘多拉的盒子已被打开,这回连希望也不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