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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感谢古龙老师呢。”转站踏上回去的列车,张雨婷脸上还挂着盈盈的笑意。
凌晨六点半抵达延峰市。吃过早点,搭乘公交车回到家中。
这次出门她没带昆明的土特产回来,主要是这年头买不到小袋的真空包装食品,天气热,路途远,行程的时间一长,新鲜的食品怕会变质。
倒是给张雨涵买了小轮船、小汽车、塑料壳的双筒望远镜、万花筒、磁粉画板之类的玩具。还有一个计算器是给爸妈用的。
家里有缝糿机、电视机、收音机、收录机、自行车、照相机等等,八十年代普通人家拥有的物件家里都有,不需要再去添置。
把剩余的钱取出1800元交到父母手里,去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回来时与小雨涵逗着玩了会儿,就滚到了床上,美美地补了半天的觉。
下午,洗了自己与家人衣服,把昆明带回来的装着暗盒的胶卷拿到街上的照相店去冲洗。然后回厂区找有子女在上学的职工家借书,借小学一到五年级的课本与辅导教材。比如某家庭的子女已上初中,小学课本还在。张雨婷就去借小学课本,如果已上了高中,那她就借初中的课本。在厂里大半年的生活,因为张雨婷能说会道,也懂礼貌,因此她的人缘挺好的,与厂里的多数职工都认识。挨家挨户地上门软语相求后,给她凑全了小学到初中的全套课本。
张雨婷打算去上学,不是像同龄人那样,有着远大的理想,立志长大当数学家、物理学家,解决歌德巴赫猜想,拿个诺贝尔奖什么的,或者以张海迪和保尔柯察金为榜样,把自己的光和热献给人民。
她没有当学霸的野心,就只想快速地拿到文凭,及格就好,六十分万岁。然后顺顺当当地经营自己的小天地,一步步以自己的方式成就张雨婷的名字。因为这一世没上过学,如果现在就冒然进校,只能插班到小学一年级。想着自己两世加起来快四十的年纪与一班小不点排排坐,念a、o、e拼音字母,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张雨婷估计会疯掉。
最起码也要插班到五年制的五年级。如果有可能,其实张雨婷更乐意去高三,一步到位,直接考大学得了。考不上不是还可以复读嘛。多读几年也没关系,有的是时间。
可教育制度就是那么严格,没有小学毕业证,你是不能上初中的,无初中毕业证,便没资格上高中。
张雨婷只能循序渐进,在这规则里尽可能地去抓捷径。那就是——跳级。
在家先把小学一到五年级的的课本重温几遍,等记得差不多时,就去延峰某个小学插班到五年级,为明年的初考作准备。
八十年小学有:数学、语文、音乐、自然、思想品德、健康教育、历史、自然、画画、说话十门课程。可到小升初的考场上时只考两门课
语文与数学。以两科的总成绩来决定进哪所中学。
小学的课程对张雨婷自然没什么难度的,虽然年代久远,课文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可张雨婷对这些需要死记硬背的内容是没上什么心的。
晚上与父母交流了一番。父母对她愿意入学自然表示支持。
第二天起,张雨婷就在家啃书,在自学的同时,她说服了张文竣业余学习英语,自己当他的老师。之所以这么做,是为将来做准备的,其中的一些计划内容就是她是说服父亲的重要理由。
几天后,上街把冲洗完的相片拿回来,除了底片,多洗了几张,张雨婷分别给吴维涛与求博君写信,寄去了她在昆明拍的照片,表达了自己很珍惜这份情谊,希望以后与他/他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日子如绢绢溪水,缓缓地往前流淌。一个月里,张雨婷凭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把小学全年级的各个课本内容记得大致差不多,日常除了啃小学的书本外,她还尝试着去学习脑海信息中的计算机程序语言。要熟悉程序语言,英语是根基,逻辑是构架,两者缺一不可。英语张雨婷有厚实的功底,就是数理逻辑方面张雨婷很吃力,只能慢慢地去学习了。等钱够了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去买个计算机,不上机操作学习程序语言等于看天书。
十二月二日,经过考试,延峰市市郊的东宁小学迎来一个特殊的插班生,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辨,参差不齐的长刘海遮住一半眼睛。身上碎花棉袄配一条棕绿色的粗麻长裤,脚上拖着一双脏兮兮的解放鞋。除了脸蛋的轮廓很好看,皮肤白晰,全身上下简直一无是处。穿着厚厚的旧衣服像只小企鹅,背的书包还不是大众的军绿色帆布包,是七十年代的花布包。
班主任—四十几岁的李姓女教师拉着她手给班里的五十四个学生介绍了新同学后,安排她到教室最后面的一张独立课桌坐下。开始上课。
衣着“简朴”的新同学—张雨婷自我感觉良好,抽出数学课本,把书包塞进抽屉,左右打量了一下教室的环境。与前世一样,这年头的中小学校的课桌都是简陋的木桌配长条凳,一张课桌通常是男女两人混座的,二三年的学生,课桌中间甚至有男孩女孩画的三八线呢。
张雨婷这一桌,只有她一个人,空间倒是大了不少,也乐得自在。
“起立,”班长一声大喝,同学们齐刷刷的站起身,张雨婷连忙跟上
“老师好。”
“同学们好。”
“今天我们开始学习多边形的面积,同学们请把书翻到第五十三页。。。。。。”
闻着书本的油墨香味,看着可爱的彩色插图的的书页。耳边传来讲台上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张雨婷有一种回到前世小时的即视感。
白天在课堂上认真听讲,晚上做作业做到深夜,手指长时间夹着铅笔被硌得凹进去一个坑。
即使被作业折磨的有些痛苦,整个童年时代还是很快乐的,大多数人走入社会后都是很怀恋校园的时光的,想念而不可得,自己却真实地重回学校,还是小学的课堂。有比这更荒缪的事么?张雨婷突然觉得上学也挺好的,想起罗大佑《童年》那首歌,不知不觉神游天外,以至于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从她左耳进,右耳出,脑袋瓜尽是开了小差。
下课铃响,老师收拾着教材还没走,同学们就忽啦啦地冲出教室,不是跑操场上玩,就是在教室边的花坛空地上嬉闹。比如女孩子跳皮筋、翻花绳、踢毽子,男孩子斗鸡或分为两个团队抢占花坛什么的。
“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土豆,麦芽糖,我来啦。”哼着皮筋之歌,张雨婷不合时宜地从女同学们间穿过,跳皮筋她不会,又不想与小男孩们掺合在一起玩,眼下只有零食能引起她的兴趣。溜到学样的后门,在小摊点买吃的东西,一个热腾腾的水煮马铃薯(土豆)一角钱,一截硬麦芽糖五分钱,麻花一支五分钱,还有蛋卷、炒熟香脆的蚕豆等等。
每样都来一些,装成一个袋子,边吃边拎着返回教室。途中遇到几个同学,似乎挺眼馋的。张雨婷就当她们是透明的,也不打招呼,别着脸从旁溜过。她故意这么做,就是不想与她们说话,不愿花时间与她们搞好关系。要不然她来学校整成这副“贫困”的学生模样干嘛。
心理年龄差那么多,有代沟啊。再说了,与小朋友们处得好什么用?她又没想过上师范去当老师。
“什么,你说可以引诱小朋友们早恋?为童年的故事增加一些色彩。胡扯,这年头他们顶多就是相互有点好感,喜欢凑一起玩罢了,男女间怎么回事都不懂,与早恋差得十万八千里呢。倒是经常有大个欺负小个,男生欺负女生,这些事更容易让他们的小脑瓜获得满足感。“
”到了初中与高中,会进化为另一个名词——校园暴力。“
比如现在,一个比张雨婷高几公分的小胖子冒冒失失地冲过来,嘴里嚷着:”肚子饿了,给我一个。“两只手就往袋子上抓去。
把食品袋往后拎,张雨婷侧腰跨步,不退反进,一个贴身靠,撞向小男生的肩膀,弹指之间,小男生整个胖乎乎的身子就如同轻飘飘的皮球,跌出十几步远,摔成滚地葫芦。地上是松软的泥土,小男生倒没受什么伤,就是衣服弄脏了,惊吓之下,坐在那里哭丧着脸。
旁边玩耍的男生女生瞧见,许多人都笑了,幸灾乐祸的看着,就是没人去扶。似乎这小胖子平时人缘不怎么好,有可能是往常欺负别人惯了吧?才会造成这样难堪的场面吧。
确定他衣服没破,连皮肤都没擦伤,张雨婷冷哼一声,无视同学们异样的神采,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课,下课,放学,做作业,交作业。两点一线的学校生活忙忙碌碌地过着。五年级作业量大,抄课文、抄生词别人一只手忙不过来,没关系,我两只手都能用上,谁让我一心能几十用呢,抄完我还两只手画画呢。别人咬烂了铅笔头苦苦地对付一道道算术题,我随随便便的填上答案,去温习初中的课本了,不是我天资聪颖,是前世已学过,基础摆在哪儿呢,还有,作业就是拿来应付一下嘛,较什么真。
想游离于圈子之外,不与同学们交集,实际上并不可能的,在学校里,张雨婷至少要与班上的两人打交道,一个是她这一组的组长,短发文静的小女孩,每天早上都会来收作业本,再由她送交老师。另一个是班长,白净秀气的脸,有点像女孩的男生。学习成绩好,人缘也同样好。班里凡是老师布置下来的活动都是他去安排操作的。
短发女同学名叫叶玲,个子与张雨婷差不多高,目前在班里的成绩比张雨婷好,就是性格有些内向,几次想与张雨婷搭讪,都被她冷漠的眼神给吓退了。至于那位班长,除了大家所知道的优点外,还有一个本领,让张雨婷开了眼界。
八十年代治安比较差,街上斗殴三天两头就会发生一次。这年头学校又没保安,其本就等于不设防。十二月二十一日,三个小混混从后门闯进东宁小学,说是小混混其实就是外校差不多年龄的学生,因为常与校外的青年混在一起,组个帮派什么的。张雨婷就统称为混混了。八十年代内地打架斗殴流行的“帮派”与后来香港的《古惑仔系列》真没关联。这个时候郑伊健还没出道呢。也就是这个年代的男孩,不管是好学生还是差生,很少没打过架的。
这位班长大人带着班里的一个高个男生,直接就迎上去,没等那三位动手,高个男生就一个高踹腿,踹到对方的下颌,班长对付另一个,用的是转身后摆腿,这个更狠,直接扫到对方的脑袋上。两个小混混被踢得退了几步,差些摔倒,剩下的一个吓得失去动手的勇气。三人瞪了班长两人几眼,灰溜溜地跑了。其中一个还跑丢了一只鞋,不得已只能壮着胆子持一根粗木棍回来捡。
班上的一些同学离得远远地观望,张雨婷也在其中,见他们动作,就是外行人也明白班长与那位男生肯定有学过武术或博击,至于是野狐禅还是正规传授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打起架来倒是挺帅的啊。想不到小学生里也藏龙卧虎,张雨婷顿时对班长大人刮目相看,学习好,人缘好,人也不丑,又能打架。似乎全身上下没什么缺点啊,如果张雨婷不是个重生者,估计会一下子就崇拜上他。
也就多了些好感罢了,还是孩子呢,张雨婷暗暗撇嘴道,人群散去,张雨婷也回到教室,下一课,班长与那位同学就因打架被老师点名批评了。一个学习好,一个一般,待遇都一样,好在就是口头批评一番,没有通报记过什么的。
就像小瓦片投进河中,这件事在张雨婷平静的生活中并没有掀起什么浪花,日子与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行进中。元旦过后,张雨婷等到了YN音像出版社的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