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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镇人来人往,这边厢李大嘴跟着诸葛孔方四处游历,另一边又有人朝这边赶。
天清气朗,广阳府郊外刚结束了一场厮杀。地上斜躺着六七具尸体,身着黑色劲装,使的却是朝廷的官刀。唯一站着的那成年男子,披头散发,大口喘着粗气,肩膀被弩箭射中的地方滴着点点鲜血,传来一阵疼痛。男子撕下上衣一角,胡乱包好了伤口,对着躲在树后的人叫道,“出来吧,已经没事了。”树后却没有动静,又过了一会,才冒出一点人影。那人小心翼翼朝前张望,见到地上的尸体,不禁大叫,整个人身子一软,跌倒在地,慌慌张张地爬了出来。
这人一身富商打扮,微胖的身体盯着一张麻子脸。他哆哆嗦嗦地凑到一具尸体面前,右手放在对方鼻子上,见这人没有了气息,顿时又大叫起来,“你怎么把他们都杀了?!”先前那男子眯着眼睛笑道,“还是为了救你。包大仁,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他们都是曹公公派来杀你的。”
“我不信!”
包大仁浑身颤抖,他打从心底不希望对方说的是真话,但是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释呢。他紧张地来回踱步,双手捏着颌下稀松的胡须,双手随着说话声摆动,似乎这样能增强说服力,“展堂,你一定是骗我的!曹公公怎么会派来来杀我?我是朝廷的礼部尚书,还有尚方宝剑在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怎么敢谋杀朝廷大员?”
“打住!打住!”
那位叫展堂的男子正在查看尸体的随身物品,一听这话,大笑道,“老包,你还跟我装呢。你这官怎么来的,以为我不知道啊?十万两一个礼部侍郎,两万五一把尚方宝剑,你做得好买卖啊。”
包大仁闻言大惊,他本是云南富商,奈何鬼迷心窍,想着捐个九品芝麻官,告慰祖先。不想三个月前,京中好友传来消息,圣上下旨令东厂曹公公监修万寿殿,务必三个月内完工。为了筹措资金,圣上默许曹公公收修宫钱,吏民只要捐钱,便能获得实缺官职。包大仁当机立断,连夜入京面见曹公公。曹公公见他应对得力,除许他捐十万两换一个礼部侍郎,还半卖半送了他一柄尚方宝剑。
礼部侍郎是六部堂官,十二万五千两是天大的数目,包大仁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有不好明言,担心触怒厂公,只好往地上一跪,死命磕头。曹公公见他诚惶诚恐,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所想,便让左右下去。不一会儿,早有吏员拟好条子呈上。白纸黑字,曹公公又当先在上面按上指印。包大仁再不迟疑,从贴身衣物内取出银票,收了那张条子,回云南等消息。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朝廷派来的一队锦衣卫来包府宣旨,令包大仁即刻进京赴任。包大仁喜不自禁,顾不得和十五位妻妾缠绵,带着几位仆人立刻上路。谁想,刚出了云南,锦衣卫领头的千户便换了飞鱼服,改穿便服,又放着官道不走,转挑小路行走。包大仁心里疑惑,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怎敢如此怠慢堂堂的礼部侍郎。无奈对方一脸凶神恶煞,只好先到了京城再做计较。到了广阳府地界,众人夜宿城隍小庙。
包大仁迷迷糊糊中被人推醒,他借着月色认出对方是六七位锦衣卫中的展堂。这人相貌老成,一路上对他倒是客客气气。包大仁正要问话,展堂却二话不说拖着他便走。包大仁身不由己,连忙踢打身边的仆人,大喊道,“快放开本官。”仆人却睡得如死猪一般,那队锦衣卫也没有半点声息。展堂也不答话,只一味拖着对方往门外走,临到门口,倒在一旁的锦衣卫千户却突然清醒过来,一手抓住包大仁的右脚。
千户抬头对着展堂骂道,“迷魂香!你竟然敢背叛厂公!”刚才他正其他的兄弟商议,等后半夜立即行动,干掉包大仁一干人,回京交差。不想,半夜突然一股异香袭来,他经验丰富,认出是六扇门的迷魂香。奈何药效强劲,他强提真气,才勉强清醒过来,但是周身乏力。展堂不敢耽搁,笑道,“你说错了,我从来不是东厂的人。”说着一脚踢开千户,拖着包大仁奔出庙门。包大仁还想挣扎,已经被扔在马背上。展堂随即翻身上马,急速逃走。
包大仁破口大骂,展堂却笑而不答,两人一路狂奔,到了破晓时分,已经穿过了广阳府。展堂这才将包大仁放下马休息,包大仁在马上颠得腰酸背痛,对方的第一句话却让他毛骨悚然,“曹公公要杀你,你跟我进京,有人会保护你。”包大仁自然不信,奈何对方武功高强,毒倒了数位锦衣卫,周围又没有人烟,只好连连称是。不想,两人刚刚休息了一会,后面便马蹄声大作,那队锦衣卫追了上来。
展堂连忙解开缰绳,正要去拉包大仁。包大仁却早已冲向追兵,伸手大喊,“本官在这,你们快来保护本官!”迎上来的锦衣卫却拔出绣春刀,直直向他砍去。眼前小命不保,包大仁却觉得双膝被什么东西打中,身子往后躺倒,堪堪躲过了当头一刀。原来展堂在后面发射暗器,他见对方还在追杀,连忙催马迎了上去,和对方混战在一起。包大仁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躲在树后。
只见展堂手上使着一根峨眉刺。这刺只半尺长,由精铁打成,使起来无影无形。刷刷刷,几下,两三位锦衣卫便被戳中喉咙,摔下马去。那千户见状大惊,对方武功如此高明,平日却不动声色,果然是狼子野心。千户急道,“放弩箭,先把他逼下马去。”剩余的锦衣卫听到命令,便催马拉开距离,从怀中掏出手弩,向展堂急射而去。展堂连忙俯身到马背上,右臂还是中了一箭。索性催马撞上千户的坐骑,千户躲闪不及,只得跳下马背。
两匹高头大马相撞在一起,力道何止千钧,展堂身子一震,摔下马去,好在他轻功不错,在空中摆正身体,落在地上倒退了几步,终于站定身子。几位锦衣卫顿时又提刀来攻,展堂一时间险象环生,好在他到底技高一筹,鏖战三百回合,终于将对方全部杀死。那锦衣卫千户被他一个上刺,从小腹刺到后背,穿体而亡。
包大仁惊魂未定,又被展堂叫破来历,心下骇然,浑身颤抖道,“胡说,本官是正儿八经的礼部侍郎,你竟然敢绑架朝廷大员,曹公公……还有皇上,不会放过你的!”展堂闻言有些无奈,好在自己的任务是护送对方入京,索性也不多做解释。他上前拔出插在锦衣卫千户小腹上的峨眉刺,用对方的衣服擦干血迹,小心地放入怀中。这才走向包大仁,“上马吧,再不走,他们又要追上来了。”
包大仁大惊道,“你要带我去哪?”
展堂回看后方,只见乌云渐渐向这里侵蚀,天边传来几声打雷声。他转头看向前方,轻声道,“七侠镇,同福客栈!”
……
同福客栈的生意比往日更加火爆。祝无双掌勺后,蒋毅鑫才发现,原来来往的客人也和佟湘玉一样,吃腻了李大嘴做的菜。祝无双进了厨房,蒋毅鑫便担起杂役的担子。他心里念着赛貂蝉,几次去信追风,对方却没有回信。好在燕小六派人送信回来,原来追风几个月前出京未归,想必是办案子去了。李大嘴临走前,又将老娘托付给他,蒋毅鑫只得初一十五去李家沟看望断指轩辕。
老邢的快绿阁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江小道给客栈女眷送来一点白的时候,笑嘻嘻地讲起师父和金湘玉的事。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老邢的死缠烂打下,金湘玉似乎也起了凡心,两人的好事看来是将近了。蒋毅鑫心里不禁为这位便宜师傅高兴,想到自己,又是一阵黯然神伤。江小道见他这副模样,总是欲言又止,隐隐提起快绿阁来了一位新账房先生,本事非凡,让他抽空来一趟十八里铺。
这位账房先生,自然便是怡红楼的掌柜赛貂蝉。只因为一时负气,藏身十八里铺,专等着蒋毅鑫来找他,两人再续前缘。奈何蒋毅鑫俗事缠身,又万万想不到对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正所谓灯下黑也。是以他只当江小道打趣他,也不理会。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祝无双自从跟蒋毅鑫说透自己的心事后,便再也扼制不知对白展堂的爱意。每日里对着白展堂含情脉脉,又是替他缝补衣衫,又是替他张罗夜宵。白展堂虽然经过蒋毅鑫的提醒,和佟湘玉越发亲近,只是终归是戴罪之身。免罪金牌一日没到手,便一日不敢和佟湘玉私定终身。祝无双也是一个痴儿,只道师兄师妹青梅竹马,谁人比得上,丝毫没把佟湘玉和白展堂往那方面想。
佟湘玉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几次三番想和祝无双说清楚,奈何白展堂不许,只得强忍下来。这一日,午饭桌上祝无双又当着她的面给白展堂夹菜,佟湘玉只觉得怒火中烧,勉强吃完饭了,便把白展堂叫到房内,把话说开了。
佟湘玉道,“展堂,我要你现在就去跟无双说清楚咱俩的事!”
白展堂急道,“湘玉,这是咱俩的事,我心里只有你,无双就是一个傻姑娘,你别在意她。”
“傻姑娘?别在意?”
佟湘玉生气地把纨扇扔到桌子上,指着白展堂生气道,“她倒是好手段,比我会疼人,又是洗衣服,又是夹菜。哦,我差点忘了,她跟某人可是同门师兄妹,还是青梅竹马。好好好,你们俩去双宿双栖。额的神啊,我的命好苦啊,我当初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我不嫁过来,我的夫君就不会死。”说着便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白展堂急忙拉起佟湘玉,一把将她抱住。佟湘玉余怒未消,粉拳不住砸着白展堂的胸口。白展堂假装吃痛,轻哼一声,“哎呦”。佟湘玉连忙仰起头,扶着他的胳膊,心疼道,“展堂,你咋了?”白展堂捂着胸口道,“砸胸口了,疼。”
“那我给你揉揉。”
佟湘玉右手附在白展堂的胸口,轻轻揉动。白展堂不禁有些得意,忍笑道,“往后一点,对对对,就是这里,痒得很,用点力挠。”佟湘玉这才知道被他骗了,生气地抽回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点在他的额头上。白展堂一时没留神,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白展堂赶紧坐稳身子,拉着佟湘玉劝道,“湘玉,我跟无双真的没啥,我拿她当亲妹子看。你要是见不得她帮我洗衣服,以后我就不让她做。我心里想着你呢,你看”白展堂抬起右脚,佟湘玉定睛一看,他脚上穿的还是自己买的那双鞋,心里很是欣慰,但转眼又看到鞋里的白袜上一个缝得极好的小补丁,顿时怒上心头,猛然站起,“你不说,我去跟她说。”
白展堂急忙从椅子上站起,一把却没拉住。佟湘玉冲出房门,走到栏杆前,朝下面大喊,“无双……”才刚说出口,便被白展堂从后面捂住嘴巴。祝无双在厨房里听到掌柜的声音,连忙走到大堂,抬头看见师兄和掌柜的,奇怪道,“掌柜的,你叫我?”白展堂一手捂着佟湘玉,一手朝祝无双挥手,嘴里连珠炮似地说着,“无双,没啥事,掌柜的就是问你最近累不累,要注意休息。”
佟湘玉被捂着嘴巴,发不出声音,气得一口咬在白展堂的手掌上。白展堂忍不住惨叫一声,祝无双见状有些着急,连忙向二楼走去。刚踏上几步台阶,白展堂喝道,“你别上来。”祝无双奇怪道,“师兄,你怎么了?”白展堂挤出一丝笑容,“没啥事。你快回厨房,我跟掌柜的闹着玩呢。”
这时候蒋毅鑫也明白过来了,白展堂和佟湘玉又闹变扭了。连忙上前拉住祝无双,笑道,“他们闹着玩呢,咱们忙咱们的。”祝无双还有些纳闷,蒋毅鑫赶紧推着她往厨房里走。正好有客人要求加菜,祝无双只好回厨房去做菜。白展堂向蒋毅鑫使了个眼色,便拉着佟湘玉进房门,好言相劝。蒋毅鑫在底下忙完,也抽了空上了二楼。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房内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蒋毅鑫一进门,佟湘玉便指着他埋怨道,“小蒋,你可不能重色轻友,我平日对你咋样?你咋能联合展堂一起骗我呢!”蒋毅鑫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地走上前去,奇怪道,“掌柜的,你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佟湘玉生气地推了一把白展堂,痛心疾首道,“你们都知道,无双刚来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她留下。是的,她样样都好,但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让她留下。因为有人意志不坚定。”佟湘玉指了指白展堂,白展堂原本聋拉着脑袋,一听这话,生气地大喊道,“谁意志不坚定啦?你别冤枉好人,我跟她根本没啥。”
“我不管”佟湘玉猛地摇起纨扇,对两人说道,“我今天就要通知你们,无双一定要走。”
“不行!”
两个人却异口同声,脱口而出。白展堂从椅子上跳起来,气得直跺脚,“湘玉,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我只是把无双当亲妹妹看。她十二岁父母双亡,现在葵花派也没了,现在你要把她赶出去,你让她去哪里?”蒋毅鑫也劝道,“掌柜的,无双是个可怜人。再说店里也缺人手,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帮手啊。”
佟湘玉是个识大体的人,刚才说要把祝无双赶出去不过是一时气话,这时候气也消了,她连连叹气。白展堂蹲在她面前,替她擦去眼角的眼泪。蒋毅鑫也叹了口气,对两人说道,“掌柜的、老白,我去把无双叫上来,咱们把话说清楚吧。”
白展堂闻言一惊,猛然站起道,“小蒋,你打算咋说?”蒋毅鑫摇头道,“实话实说,长痛不如短痛,无双是个好姑娘,她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