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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天,凌腾云果然到了七侠镇。西安凌家是著名的捕快世家,凌家一家老小、祖孙三代都是捕快。凌腾云虽然年纪最小,武功却不弱。一手六合无极刀法使得虎虎生风,深得北苑岭俞白眉道长的真传。从小又打熬腕力和指力,善使铁胆暗器。
凌腾云人又长得相貌堂堂、浓眉大眼,是典型的关中汉子,因此有许多拥趸。这次他从西安赶来,便有许多痴情女子一路跟过来。凌腾云还是第一次离开西安,却被这些姑娘追得不胜其烦,连欣赏沿途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了。劝又不听,他只好多次变换路线,因此耽搁到今天才赴任。
凌腾云赶去县衙,老远便看到许多姑娘守在门口,他只好施展轻功从围墙跳了进去。身子刚刚落定,却听后面有人大喝,“哪里来的小毛贼,敢来衙门放肆!”那人二话不说便挥拳打来。
凌腾云赶紧侧身闪过,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怒目圆睁的捕快。他本想解释,转念又想,“我在西安也曾听人说起,七侠镇的捕快如何了得,一连制住了盗神、上官云顿、平谷一点红等一干要犯。我倒要试试他的武功。”因此抱臂在胸,笑道,“想知道我的身份,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那捕头听了大怒,猛地拔出官刀,大喝道,“照顾好我七舅姥爷!”挥刀向凌腾云砍来。不是七侠镇的副捕头燕小六又是何人?凌腾云见他挥刀攻来,却不拔刀,只轻笑一声,“来得好!”便空手和燕小六打了起来。
燕小六深得蒋毅鑫真传,刀法扎实,虽不快却刀势绵长,一刀接着一刀。凌腾云空手和他过了三十几招,暗暗点头,“果然有些门道。”他左右腾挪,不时挥掌逼退燕小六,虽然空手却还是占着上风。
燕小六却开始微微气喘、额头也冒出汗水,刀法渐渐凌乱,他心想,“再不想想法子,十招之后我必败!”凌腾云哪里看不出他已露败像,便一掌将他逼退,笑道,“这位兄弟停手吧。”
“还没完呢!”
燕小六却咬牙提起最后的力气,踏步向前,右手砍出最后一刀,左手却暗暗积攒内力,准备施展葵花点穴手。凌腾云见他还不认输,暗暗摇头,正想挥掌将他避开。却突然喵见燕小六左手伸出两指,猛省道,“不对!”
此时燕小六已经逼到身前,他急忙拔出佩刀,只见白光一闪,燕小六的官刀已经被打飞。燕小六心里惊道,“好快的刀!”他还不知道这六合无极刀法也叫做迅雷刀法,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快”字。
燕小六赶紧定下心神,凌腾云近在咫尺,刚才那一刀导致胸前露出空挡。他见状大喜,左手指向对方胸前大穴,大喊道,“葵花点穴手!”霎时指如疾风、势如闪电点向凌腾云。
凌腾云早有防备,左手催动内力,袖口的铁胆落到手上。他左手一用力,铁胆砸中燕小六的左肩膀,燕小六吃痛,猛哼一声倒在地上,连连惨叫。凌腾云擦去额头的汗水,刚才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只怕就要被点住。见燕小六被自己误伤,他连忙上前扶起,不好意思道,“我一时失手,兄弟对不住了。”
燕小六使劲揉着自己的肩膀,好在只是有些红肿,倒无大碍。他技不如人,却不服气,推开凌腾云,喝道,“这里是衙门,你到底是何人?”凌腾云从怀里取出公文,递了过去,抱拳道,“小弟凌腾云,新任七侠镇捕头。”
燕小六闻言大惊,急忙查看公文,果然盖着刑部的大印,连忙抱拳道,“凌捕头,刚才失礼了。我是七侠镇的副捕头燕小六,你怎么翻墙进来?”凌腾云轻咳一声,指着衙门外不好意思道,“还不是那些人闹,你快带我去拜见娄知县。”
燕小六这才猛省过来,原来衙门外那些女子都是在等凌腾云,心里不觉有些羡慕。便领着凌腾云去见娄知县,凌腾云虽然有些傲气,但一向佩服有真功夫的好汉,因此也没有嫉恨燕小六。燕小六也不是小肚鸡肠之辈,因此两人反倒是不打不相识。
凌腾云进了内堂拜见过娄知县,娄知县验明公文,便让师爷登记在册,又去库房领衣物。凌腾云的佩刀比官刀好上百倍,因此只取了捕头淄衣。至此,凌腾云成了关中七侠镇第三十八任九品淄衣捕头。
燕小六见他换上了捕头淄衣,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好在师兄并不介意,自己也要调入七侠镇,因此脸上笑容不变。燕小六道,“凌捕头,可有地儿住吗?”凌腾云早就想好地方,笑道,“还没找好房子。镇上不是有间同福客栈,我先去那住几天。”
燕小六喜道,“好眼光。同福客栈可是这方圆五百里最大的客栈,那的佟掌柜……”燕小六便将客栈的情况介绍了一通,说到白展堂时,凌腾云暗暗留心,“东厂情报说,此人很可能便是盗圣白玉汤。”
他脸上不露声色,悄悄打听了几句白展堂的情况,便让燕小六带他从后门出衙门,赶去同福客栈。
凌腾云奇怪道,“燕捕快,前任捕头蒋毅鑫现在何处?”燕小六笑道,“你说我师兄啊?这会儿他估计也在同福客栈呢。”燕小六猜得不错,蒋毅鑫得知凌腾云今天会到七侠镇,老早便赶去同福客栈找白展堂。
白展堂听说新任捕快来了,还不以为意。直到听到来人是西安凌家的凌腾云,他身子顿时一软,幸亏佟湘玉将他扶住才没有跌倒。
白展堂大惊道,“湘玉,要不咱先去汉中你爹那躲一躲吧。”佟湘玉奇怪道,“展堂,你这是咋啦?”白展堂摇了摇头,叹道,“你知道凌腾云是谁吗?”
佟湘玉笑道,“我知道,凌家很厉害,还救过我的命,十年前,我跟我爹到西安看花灯,刚入夜,满街都是行人,我一不小心被人群冲散了,哭着找我爹,忽然,一个蒙面的黑衣大汉冲过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那个蒙面人就是我!”
“不可能!”
佟湘玉急道,“那个蒙面人锁住我的喉咙,想拿我当人质,是凌家兄弟发射暗器,把我救了下来。”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蒙面人的身高,摇头道,“那人绝不是你,你才多高?那是一个飙形大汉,比我高一个头……”白展堂打断道,“十年前,你又矮又小,跟只小瘟鸡似的,我真没骗你!”
“当年他们第一个暗器是一个核桃,打的是你的左眼,我伸手接住。趁着这个功夫,他们发了第二镖,打在我的手上。这还留着一个疤。”
佟湘玉急忙抓过查看白展堂的手,果然看到一个疤痕。她惊道,“那个人真的是你?”
“千真万确!”
“那也就是说……”佟湘玉拍手大喜道,“这说明咱俩有缘,见面的时间,忽然提前好几年。”她顺势倒进白展堂的怀里,白展堂赶紧轻轻推开,“这都啥时候了,咱们得想想办法应付凌腾云!”
蒋毅鑫笑道,“老白,你也不要太担心。凌腾云这个人我也听说过,他的武功虽好,却不是你的对手。你只要小心防范,他奈何不了你。”
“可是……”
白展堂还是心有疑虑,客栈众人便七嘴八舌商量起来,到底还是没想出什么办法。这个时空的白展堂还没有六扇门的免罪金牌,因此颇为忌惮新来的捕头。蒋毅鑫等众人散开后,悄悄拉过白展堂,叮嘱道,“老白,凌腾云这人很会扮猪吃老虎,他要是来客栈,你可千万别被他骗过了。还要千万小心凌家秘制的杀青散,这东西撒入酒中,加热会变味……”
蒋毅鑫搜肠刮肚,将脑中还记得的关于凌腾云的情报,都告诉了白展堂。白展堂听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始终有一点不明白,“自从那次以后,我再没去过SX,他咋还是要针对我呢?”
“我猜你是他的心结。”蒋毅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说经过十年前让你跑掉后,凌腾云再也没有往日的锐气,办案也犹犹豫豫,被人认为是一个绣花枕头。”
白展堂听了更加奇怪,十年前被追捕的是自己,怎么反倒是对方有了后遗症。他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蒋毅鑫言尽于此,再说下去反倒要被误会了,因此只是再次提醒他千万小心。
蒋毅鑫卸任捕头之后,无事一身轻,现下只有两件事,第一便是去找赛貂蝉,这是人海茫茫,他只能去信小米、追风和杜子俊,让他们帮忙寻找。有了天下第一帮丐帮、关中首富杜家,再加上六扇门,蒋毅鑫坚信很快便会有消息。第二便是帮助老邢追求金湘玉。
江小道到了十八里铺,也曾托人送来口信,说快绿阁一切顺利,不必担心。蒋这倒让蒋毅鑫有些奇怪,平日里真没看出来老邢还会经商,看来是自己小瞧了这位便宜师父。他忘了,在原来的时空,最后老邢可是成为了十八里铺有名的富商,人送外号“刑百万”。如今有赛貂蝉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他正和客栈众人说着闲话,燕小六领着凌腾云进来了。一路上,凌腾云告诫燕小六,自己有绝密任务在身,只要自己在场要听指令行事。燕小六只是副捕头,自然不敢违抗。
众人见他身穿捕头淄衣进来,都已经猜到是凌腾云,因此并不意外。白展堂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往后站。燕小六见蒋毅鑫也在,指着凌腾云笑道,“师兄,这位就是新来的凌捕头。凌捕头,这位是我师兄,前任捕头蒋毅鑫。”
凌腾云抱拳笑道,“我在西安也曾听人说起过,七侠镇的蒋捕头义薄云天,千里救灾,我佩服得很啊。”
“凌捕头谬赞了。凌捕头才是英雄了得,少年时便和父兄追捕盗圣,盗圣从此不敢在SX出现。”蒋毅鑫也回礼道。
听到这番往事,燕小六顿时大惊,老白不就是盗圣,要是让凌腾云知道了,岂不坏事。蒋毅鑫连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凌腾云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提防,“好啊,这姓蒋的和姓燕的有事瞒我。看来盗圣真在此处,我可得小心查访。”
得知凌腾云想住店,佟湘玉便让白展堂领着他上楼。燕小六拉着蒋毅鑫到门外商量,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他。蒋毅鑫安慰他白展堂已经得知此事,让他这几日先不要来同福客栈,让凌腾云自己露出破绽。燕小六这才放下心来,自去别处巡街,专等六扇门的人来。
连着几日,凌腾云不断试探白展堂的武功。不是假装脱手,让白展堂捡起茶杯;便是悄悄跟在他背后,听他的走路无声。又假装要给白展堂看手相,看到了对方手上的疤。这一番试探下来,他基本确定白展堂便是盗圣,但是却迟迟不敢动手,因为对方的武功比他高。
凌腾云寻思道,“正常交手,不出三五招,我只怕就要被他点住。”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咬牙道,“我是官,他是贼,就别怪我不讲江湖道义了!”他快步走向同福客栈,准备在客栈晚饭的酒水中下入凌家特制的迷药杀青散。
白展堂和凌腾云虚与委蛇,蒋毅鑫就无事可忙。吕秀才来信,说他已经和郭芙蓉到了京城,也见过了小郭的爹娘。郭巨侠有些不喜欢他,倒是郭夫人见他饱读诗书,另眼相待。齐大学士爱惜他的才华,特定将吕秀才接到齐府暂住,每日考校学问。
蒋毅鑫看了暗暗高兴,吕秀才跟郭芙蓉回了京城,又得到齐大学士的赏识,只要明日中举,肯定能迎娶佳人、施展抱负。他连忙提笔写信,连同众人的一起寄去京城。
在关中杜家的授权下,快绿阁可以出售一点白,短短几天便打出了名气。既然七侠镇出不了什么事,蒋毅鑫便去了一趟十八里铺找老邢。
十八里铺比七侠镇要大上不少,连最热闹的吉庆街也比灯市街要繁华。蒋毅鑫问明了位置,在快绿阁门前翻身下马,走了进去。快绿阁的装饰和怡红楼差不多,只是怡红楼是上下两层,而快绿阁却是分里外两层。
店内早有许多女子在购买胭脂水粉,老邢和江小道换上常服,正在柜上招呼客人呢。蒋毅鑫笑道,“师父,生意挺好啊。”老邢抬头见是得意弟子来了,伸手招呼道,“小蒋,你先来帮帮忙,为师这边走不开。”
江小道一边找钱给客人,一边也笑道,“师兄,快来啊。”蒋毅鑫只好也走到柜台上,帮忙招呼客人。好在只是简单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倒也应付得来。三人直忙到中午饭点,客人才都散去。
蒋毅鑫粗略估摸了一下,这一早上下来,少说也能赚给十两八两。他擦去额头的汗水,笑道,“师父,不出半年,你能起两栋大宅子了。”老邢眉毛一挑,摆手笑道,“莫要取笑为师。这会人都回家吃饭了,走,咱们师徒上对面喝酒去。”说着便拉着他和江小道出去。
蒋毅鑫瞄见内堂的帷帐底下有露出了一脚绣花鞋,便出声问道,“师父,里面还有人啊?”里面那女子轻呼一声,赶紧把脚收回去。江小道欲言又止,老邢连忙解释道,“是请来的账房先生。她脸皮薄,不愿见生人,莫管她。”便推着蒋毅鑫出去。蒋毅鑫只好跟他们上对面清楼吃饭。
金湘玉的清楼虽比同福客栈小,也分上下两层,装饰清雅,各处点缀着插花、书画,墙上还挂着一些乐器,一些迁客骚人喝醉了,还会在上面提诗。也因为这份书香气,一般的百姓倒是不敢上这来,来的多是读书人。
蒋毅鑫三人挑了间雅间,老邢对着伙计吩咐了几句。没多时,伙计便端上了酒菜。菜都是些清淡小菜,和别处想必少了许多花哨和油腻。三人便觥筹交错,不时说一些闲话。
蒋毅鑫笑道,“师父,怎么不见我师娘呢?”老邢赶紧摆手道,“啥师娘啊,是金掌柜的。你可别往外面乱说。”蒋毅鑫嘿嘿一笑,江小道啃着鸡腿也跟着偷笑。
老邢不禁脸上一红,拍了拍手,便有伙计开门进来。那伙计本想去叫金湘玉,老邢却起身笑道,“我自去请她。”不一会儿,便见一位秀丽女子进来,老邢笑容可掬的跟着后面。只见她体态丰盈,粉面含春,对着蒋毅鑫笑道,“这位就是千里救灾的蒋捕头啊,我金湘玉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蒋毅鑫连忙起身道,“金掌柜的客气了,叫我小蒋吧。”金湘玉笑道,“这哪成呢?”老邢摆手道,“你别跟他客气,我是他师父,你就叫他小蒋吧。”金湘玉这才应承下来,举杯敬酒,三人连忙回礼。
金湘玉身为清楼的掌柜,一般不轻易和客人同席,这次因为她慕名已久的蒋毅鑫来了,因此便多坐了一会。席上,老邢旁若无人,只围着金湘玉转,这边倒酒,那边夹菜,两个徒弟看了暗暗好笑。金湘玉也不气恼,始终举止得体,不时轻笑,蒋毅鑫暗暗赞叹。
他认识的三位掌柜里,佟湘玉落落大方,最明事理,关键时刻绝不含糊,只是喜欢吃醋;赛貂蝉则外热内冷,多了几分倔强;只有这金湘玉八面玲珑,和谁都能打交道。但是蒋毅鑫心里清楚,她虽然机关算尽却渴望别人真心待她。
金湘玉掩口笑道,“我也早就想去七侠镇走一遭,同福客栈的佟掌柜人人夸赞,我早就想见见这位奇女子。”
老邢接过话头,笑道,“佟掌柜我熟,她自然很好,自是比起金掌柜还稍逊一筹。”蒋毅鑫嘿嘿一笑,附和着点点头。金湘玉连忙摆手,直道不敢当。又过了一会,伙计的进来在金湘玉耳边说了几声,金湘玉只好道了声歉,起身离开。
老邢兀自望着她的离去的身影,直到门被关上,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唉,你们说她会看上师父吗?”
江小道急道,“一定会。我在心里已经认定她是师娘了。”蒋毅鑫捏了捏鼻子,也附和道,“师父,你就放宽心吧。凡事多关心她,你不是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话是这么说。”老邢还是有些担心,“师父毕竟老了啊!”老邢已经快三十岁,就算是放到现代也算是老男人了。只是感情的事勉强不得,蒋毅鑫要不是因缘际会,和赛貂蝉一起经过了那么多事,对方也不一定会跟她在一起。因此也只能劝慰几句,让他先经营好商铺,多关心关心金湘玉。
吃完饭后,蒋毅鑫又回快绿阁坐了一会,便告辞回七侠镇。内堂的那位女子还是没现身,蒋毅鑫只道她脸皮薄,因此也没有多问。
等她走后,内堂中的女子便走了出来。这人便是赛貂蝉,只是脸上戴着纱巾,防止被人认出来。老邢和江小道本想劝几句,赛貂蝉生气道,“今天的账还没算呢!”老邢和江小道赶紧去取来账本,帮忙点算货物和银两。
同福客栈这边,凌腾云也展开了行动。最近几日,他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愣头青,其演技之高超,扬州最出名的戏子也比不了。杀青散是一种强力迷药,当时没有解药。凌腾云为了防止自己中招,便假意表演刀法,砍伤了自己的大腿,借着疼痛抵消杀青散。
到了晚饭的时候,凌腾云暗中将杀青散撒入了酒菜中。众人心知肚明,做好位置,却不动筷子。凌腾云连忙劝道,“我受伤了吃不下,大家伙可别客气。”白展堂微微一笑,捧起桌上的酒坛子,笑道,“大嘴,天气冷了,去把酒热了一热。”
“好嘞!”李大嘴起身接过,转身就要往厨房走。凌腾云急忙阻止道,“这酒热了味就不好了。”
白展堂笑道,“我看是这酒里被人下了东西吧。”凌腾云脸色一沉,“你看出来了?”
佟湘玉摇着纨扇笑道,“凌捕头,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们呢。”
“安分守己的百姓?”
凌腾云拍案而起,指着白展堂道,“你别装了,你手上有疤,走路无声。你就是盗圣白玉汤!”白展堂叹道,“没错,我是盗圣。但是我已经退出江湖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哈哈哈。”
凌腾云仰天大笑,冷冷地看着白展堂咬牙道,“十年啦,我每天都在想你,不,每分钟都在想,你把我害得好苦!我从小到大,受的教育就是,只要能抓贼,什么手段都得使,第一颗,我打她的左眼,你竟然接住了,一个贼,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人质,而我这个捕快,为了抓贼,竟然想伤害人质,多么讽刺?
“我那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凌腾云叹道,“这就是差别!我家祖孙三代都是捕快,声名显赫,受人尊敬,可我咋也想不明白,在保护百姓这个层面上,我们比你这个贼,强在哪里?从那之后,我每次动手,都思前想后,这么做对吗?合适吗?如果换成盗圣,他会怎么做?就这样,变得越来越犹豫,拖拖拉拉婆婆妈妈,终于变成了一个著名的绣花枕头!我的前半生,已经被你毁了,后半生,我要重新变回自己!”
见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人撞破,凌腾云顺手抓过一旁的佟湘玉,喝道,“我数到三,你把右手食指和中指掰断,一,二……”
白展堂急忙抬手打出一颗石子,见石子要击中佟湘玉,凌腾云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白展堂踏步向前,一招葵花点穴手将他点住。佟湘玉连忙挣开,躲到白展堂身后。
白展堂笑道,“那才那颗石子,打的还是她的左眼,唉,同样的情况,你跟我做了同样的选择,咱俩之间没有任何差别,你命中注定当不成坏人,认命吧!”他伸手解开凌腾云身上的穴道。
凌腾云抱头大喊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难以接受地冲出客栈。白展堂看了暗暗叹气,佟湘玉安慰道,“他是一个好人,早晚会想通的。”便吩咐李大嘴把菜拿到厨房里热一热。原来这酒菜已经被掉包了,里面一点杀青散都没有。
凌腾云冲出客栈,施展轻功上了屋顶,发狂般在屋顶上狂奔不止,直走到没有人的官道上。他心里憋得慌,抽出佩刀,借着月光舞起了无极刀法,官道两旁的大树被他几刀斩去主干。
凌腾云直舞得筋疲力尽,才无力地躺在大树下。经过这一轮发泄,他终于解开了心结,不禁对着天空大喊道,“哈哈哈,我凌腾云又回来了!”
西安凌家是有名的捕快世家,凌家上下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凌腾云小时候学习暗器,只要一打偏,便免不了挨打。他天赋过人,很快便崭露头角,但是就因为十年前的心结,导致武功进展缓慢,父兄对他也渐渐失望。
凌腾云暗暗握紧拳头,“爹,哥哥们,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失望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你帮我解开了心结,但是你到底是贼,我还是要抓你!”
这个时空的白展堂此时还没有六扇门颁发的免罪金牌,因此凌腾云决定履行自己的捕快职责。他施展轻功,又回到了同福客栈。此时,刚回来的蒋毅鑫已经听众人说起发生的事情,见凌腾云又回来,迎上来笑道,“凌捕头,心结解开了吧?”
凌腾云却沉声道,“一码归一码。”他指着白展堂道,“我是捕头,无论如何也要抓你归案,这一次咱们公平决斗。”说着便拔出佩刀。
白展堂惊道,“你还要抓我啊?”佟湘玉连忙挡在两人身前,急道,“你不要乱来,我爹可是龙门镖局的大当家。”
蒋毅鑫连忙解释道,“老白是盗圣,但是他已经退出江湖了。而且……”他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道,“他的身份郭巨侠也知道。”
“啊?”
凌腾云和白展堂都大吃一惊,蒋毅鑫便将自己每次破案,都写书信告知郭巨侠和追风的事说了出来。白展堂听了松了一口气,暗暗高兴道,“看来六扇门的人是不打算抓我了。”
凌腾云却沉默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收刀入鞘,抱拳道,“腾云得罪了,白大哥对不住了!”
白展堂哪里会跟他计较,摆手道,“哪里的事,大家都是朋友。”他伸出双手,凌腾云急忙握住,两人哈哈哈大笑。佟湘玉急忙对李大嘴道,“大嘴,快去做几样好吃的。欢迎咱们的新朋友凌捕头。”
“好嘞!”李大嘴高兴地回厨房倒腾。
凌腾云不好意思道,“以后你们就叫我腾云吧。”当晚众人痛快地喝了一场。席间聊起落网的上官云顿、平谷一点红,凌腾云便硬是拉着蒋毅鑫上屋顶过招。两人都是少年心性,又都是干捕快的,谁都不服谁。
过后,两人便好得跟兄弟一样。但问起那晚比试的结果,两人都相视一笑,并不多说。直到在佟湘玉和莫小贝百般纠缠下,白展堂才吐露,那晚蒋毅鑫赢了一招。当然这也是因为两人约定比较刀法,如果施展葵花点穴手,只怕十招之内,凌腾云变得束手就擒。
酒宴结束后,凌腾云喝得醉醺醺地回了客房。靴子也不脱,便倒在床上。他催动内力,脑袋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叹了一口气,回想起临行前父亲对他说的话。众所周知,郭巨侠是普通人家出事,从一个小小的无品捕快做起,二十几年出生入死,办案无数,这才成为六扇门的一把手。
而西安凌家和开封展家则都是有名的捕快世家,居然受制于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弟,自然心中多有不服。只是郭巨侠功劳卓著,武功高超,行事也赏罚分明,因此才能服众。
这次东厂曹公公为了扳倒郭巨侠,特意选调凌腾云来追查盗圣,就是为了离间两方的关系。凌家的家主收到东厂公文后,沉思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不放过这个机会,因此便同意让凌腾云赴任七侠镇。
“唉,父亲啊,我恐怕得忤逆您一回了。”
凌腾云决定隐瞒白展堂的身份,想通了这一点后,他终于安心地睡去。
展红绫随后也赶到七侠镇,她奉郭巨侠之命调燕小六回六扇门。燕小六接到公文,欣喜如狂,要不是上司在场,当时就想打快板吹唢呐。凌腾云就有些郁闷,倒不是嫉妒,而是燕小六这一走,他手下就没一个捕快。
开封展家和西安凌家是世交,凌腾云自然认得展红绫。见她风尘仆仆,便领着她去同福客栈休息。展红绫这一趟也是为了白展堂而来,自然无不应允,燕小六则跟在两人后面。
凌腾云介绍道,“红绫,这地方不像京城,你凡事将就点。镇外的西凉河、CW山风景都还不错,你留下来玩几天。”
展红绫摆手道,“不,最近东厂闹得凶,我明天就得走。其实,这地方以前我来过。”
“我想起来了!”
凌腾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当年你就是在这里追到盗圣,拿回了康王府的贵妃镜。之后进了六扇门,成了天下第一女捕头。”
“是啊,已经五年了。”
展红绫轻轻叹了一口气,五年不见不知道他过得怎样。凌腾云兀自说笑,燕小六却吃了一惊,展红绫居然认得老白?!他急忙悄悄在后面拉了拉凌腾云的衣服,凌腾云不耐烦地回头瞪着他,燕小六不敢说话只好比了个嘴型。
凌腾云猛省过来,急忙拉住展红绫,赔笑道,“我看咱们还是去西街,那地方清净。”展红绫轻笑一声,“腾云,你可是担心我去抓盗圣?”
“原来你也知道!”
“追风告诉我的。”
当日在京城郊外,展红绫逼出了蒋毅鑫的葵花点穴手,便怀疑白展堂藏身七侠镇。过后追风回京,她连忙去询问。追风怎么会欺骗这位心上人,便将白展堂藏身七侠镇同福客栈的事告诉她。这次六扇门要调燕小六进京,本来是一通文书的事,展红绫却自请前来。
展红绫道,“他也算是我的故人,我不会抓他的。”凌腾云和燕小六才松了一口气。
同福客栈依旧生意兴隆,只是时不时有客人逃单。吕秀才和郭芙蓉不在,佟湘玉便自己在柜上算账,白展堂则跑堂杂役一起干。三人刚进来,白展堂便甩着毛巾笑着迎上来,“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啊?”
见是展红绫,他整个身子顿住了,展红绫也愣在原地。两人互相看了半晌,白展堂叹了一口气,笑道,“你还好吗?”
“我进了六扇门,你呢,在这当杂役?”
白展堂挠了挠头,正要解释,柜上的佟湘玉撂下账本,走了过来。早从展红绫进门,她便升起一股敌意,心想,“她一定就是展红绫!”再见白展堂和她语气暧昧,更是醋意大发。佟湘玉揽着白展堂的手,笑道,“展堂,还不去厨房帮忙。”
一位是初恋,一位是心上人,白展堂夹在两人中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那我先去帮忙了。”说完赶紧躲进厨房,佟湘玉在后面关心道,“灶上有汤,喝点再干活,别累着了。”
展红绫见了哼了一声,凌腾云暗暗奇怪,“红绫对人一向冷漠,这次见了老白怎么露出女儿姿态,难不成?我可得好好留意,别让追风吃了亏。”追风追求展红绫的事,六扇门上下无人不知。凌腾云在西安也有耳闻。
佟湘玉和展红绫两个女人一台戏,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互相将对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佟湘玉摇着纨扇笑道,笑道,“凌捕头,敢问这位姑娘是?”
凌腾云介绍道,“她是六扇门的展捕头,天下第一女神捕。掌柜的,开间上房,再让大嘴做点好吃的,别怠慢了。”燕小六在后面补充道,“展捕头是来调我入六扇门的。”
展红绫冷笑道,“你就是客栈的掌柜的?”佟湘玉道,“没错,我就是这方圆五百里最大的同福客栈的掌柜佟湘玉!”
“也不怎么样嘛。”展红绫用手轻摸桌子,立刻沾上了些许细灰。佟湘玉朝厨房喊道,“展堂,快出来擦桌子。”正和李大嘴躲在后院偷听的白展堂连忙把碗扔给李大嘴,掀开帘子冲进来。李大嘴拿出碗里的一根鸡腿啃起来,不屑道,“都比不上我家蕙兰。”
白展堂甩开毛巾用力擦桌子,佟湘玉却从怀里掏出手帕细细为她擦汗。展红绫拍案道,“掌柜的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快给我开一间上房。”
燕小六也催促道,“佟掌柜,展捕头车马劳顿,得好好洗漱一番。”佟湘玉轻摇纨扇,咬牙道,“我领你上去。”她朝后院吩咐道,“大嘴,把你研究的那些新菜都做出来。”便领着展红绫上楼。
走过白展堂身边,展红绫看了他一眼,白展堂无奈一笑。等她们上去后,凌腾云拉着白展堂坐下,急问道,“老白,你跟红绫到底是咋回事?”
凌腾云毕竟初来乍到,白展堂不敢实话相告,推说当年自己盗取贵妃镜,被展红绫追了三千里地。凌腾云听了暗暗皱眉,又不好再问。燕小六见两人沉默,便起身告辞,去向师兄报喜去了。
此时,蒋毅鑫还躺在床上睡懒觉。人突然闲下来,最容易身上倦怠。燕小六推门进来,走到床边,见他睡得东倒西歪,笑道,“师兄,太阳要晒屁股了,还不进来。”
蒋毅鑫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燕小六翻了个身,打着哈欠道,“有事快说,别打扰师兄睡觉。”
“六扇门来人调我进京了!”
“恭喜你了。”
“师兄,我要进六扇门了!”
“恭喜你了。”
“师兄!”
“知道啦。”
蒋毅鑫只好从床上爬起,哈欠连连地穿着衣裳。燕小六兀自絮絮叨叨,越说越高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赶紧擦去泪水,拍手道,“师兄,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六扇门是一辈子的梦想,今天我终于实现了。我娘和七舅姥爷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他掏出腰间的竹板,登时便打了起来,“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
蒋毅鑫暗暗感慨,在同福客栈众人中,燕小六是最顺利的一个。十九岁当了捕快,不到一年便升入六扇门,而二十五岁的吕秀才还差点要卖掉祖产。他看起来不聪明,其实内秀得很。
蒋毅鑫自然不嫉妒师弟能进入六扇门,他拍了拍燕小六的肩膀,勉励道,“小六啊,师兄恭喜你升迁了。你要珍惜机会,干出点成绩来,别丢了师父和师兄的脸。还有……”他顿了一下,“你进了六扇门要多留意有没有貂蝉的消息。”
燕小六急道,“赛掌柜还没有消息?”
“没有。”蒋毅鑫叹了口气,“十里八乡的兄弟我都通知了,有人看见她去过十八里铺,之后就没有踪影了。我担心她已经离开关中了。”
自是距离赛貂蝉出走已经过了十几天,算上路程,的确很有可能离开关中地界。燕小六见他愁眉不展,抱拳拜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嫂子找回来!”
今天是燕小六的大喜之日,蒋毅鑫不愿意影响他的心情,便换了个话题,“小六啊,这次来的是六扇门的哪位大人?”
“天下第一女捕头展红绫!”
“啊”蒋毅鑫惊呼一声,赶紧穿好靴子,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快去客栈,那还不知道要有多乱呢。”
燕小六挠挠头道,“师兄是担心老白吧?我来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蒋毅鑫推着他出门,着急道,“不是老白,是掌柜的!展红绫是老白的初恋,我怕掌柜的吃醋!”
这下轮到燕小六吃惊了,两人便快步走向客栈。蒋毅鑫心想,“这件事归根到底是老白的私事,去了恐怕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便放满脚步,对燕小六道,“小六,客栈有我,你还是赶紧骑马去向师父报喜,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燕小六本想留下,转念一想,有师兄在又能出什么事,便抱拳告辞,去衙门牵马,赶去通知老邢和江小道。
蒋毅鑫刚进同福客栈,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佟湘玉画着大浓妆,脸上涂着两大圈腮红,笑盈盈地看着展红绫。展红绫则嘴角微微一斜,不屑地看着她。白展堂和凌腾云则尴尬地站在一旁,见他来了,连忙向他招手。
蒋毅鑫却先向展红绫抱拳道,“展捕头,上次京城的事我对不住了。”展红绫摆手道,“我不怪你,你在关东做得很好。”白展堂急忙向他招手,蒋毅鑫假装没看见,继续道,“展捕头远道而来,咱们可得好好招待。吃完饭再说吧。”
白展堂急忙举手道,“小蒋说得对,先吃饭,我忙了一早上,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佟湘玉只好让李大嘴上菜,众人座位位置。佟湘玉自然是坐在主座,展红绫坐在对座,白展堂则坐在最靠近她的位子。
饭桌上,佟湘玉不断给白展堂夹菜,小碗叠得如同山一样。白展堂不敢推辞,只得勉强咽下去。展红绫倒没有生气,凌腾云则暗暗皱眉,倒是蒋毅鑫和李大嘴埋头苦吃。
趁着收拾碗筷的时候,蒋毅鑫把白展堂拉到厨房,凌腾云也跟了进来。蒋毅鑫笑道,“老凌,你也想听?”凌腾云沉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跟别人乱说。”白展堂催促道,“你们快点让展红绫走,再这样下去,两人要打起来了。”
“不会的。”蒋毅鑫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关键在你,老白你对展红绫还有没有感情?”凌腾云闻言皱起眉头,白展堂斩钉截铁道,“我现在心里只有湘玉一人。”凌腾云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可以跟追风交代了。
蒋毅鑫笑道,“那就好办了,我们把掌柜的支开,你好好跟展红绫说清楚。”
“要说啥呢?我都不知道她找我干啥?”
白展堂挠挠头,他和展红绫已经快三年没有见面,实在猜不到对方的心思。蒋毅鑫沉思道,“我听京城的刘捕头说,展红绫这五六年下来,经手的案子最后都变成了悬案。老凌,有没有这回事?”
凌腾云点头道,“是有这回事。她不是写了一本《缉盗指南》吗?上头就让她到处演讲,做报告,给新人上课。她不是懂办案吗?所以很多破不了的案子都交给她办,可是……”他叹了一口气,“最后她都说贼已经死了,案子破不了。别人问为什么,她就说是女人的直觉。”
“怎么会这样呢?”白展堂从小受白三娘教导,学习六扇门追踪和隐匿的功夫,虽然是贼,却更懂破案,因此能在一晚上写出《缉盗指南》。听凌腾云这番话,展红绫根本就不会查案。他急忙道,“我得好好问问她,这样岂不是让犯人逍遥法外。”
三人商量了一番,凌腾云还要去巡街,因此便有蒋毅鑫支开佟湘玉,让白展堂和展红绫开诚布公。想好了对策,白展堂也就安下心来,上楼去找展红绫。
等他走后,凌腾云奇怪道,“小蒋,你这不把那件事告诉他?”蒋毅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件事还是让展红绫亲口告诉他吧。”凌腾云转念一想也对,蒋毅鑫便帮燕小六向他请假。凌腾云通情达理,自去巡街。
佟湘玉见白展堂上楼去找展红绫,从一旁走出来要喊住他。蒋毅鑫急忙拉住,劝道,“掌柜的,你还不相信老白对你的情意吗?你就让他和展红绫说开了,以后各走各路,省得你整天放不下。”
“可是……”佟湘玉沉思了一会,咬牙道,“不行,我得去听听。”说着便撂下蒋毅鑫,悄悄地上楼躲在展红绫房外偷听。蒋毅鑫劝她不住,只得由她去了。
此时,楼下只有蒋毅鑫和李大嘴在。李大嘴在厨房忙活,蒋毅鑫只得拿起白展堂的毛巾,迎来送往,擦桌摆碗,暂时当起杂役和跑堂。还别说,有他在,没人敢逃单。蒋毅鑫擦着桌子心想,“待会可得找佟掌柜的要钱,咱一个退休干部也不能白干啊。”
此时房间里,白展堂和展红绫呆坐了许久。展红绫道,咱们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你还记得吗?”
白展堂叹道,“记得,五年前也是在七侠镇,你为了康王府的贵妃镜,追了我三千里地。你说没有这块镜子,你就进不了六扇门,不能报效朝廷。”
“然后你就把镜子给我,还用一晚上的时间给我写了一本《缉盗指南》。”展红绫深情地陷入回忆中,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花好月圆的晚上。
“红绫!”白展堂起身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心里只有湘玉。”门外的佟湘玉听了心中大喜,本以为他还会说出其他的心里话。然而白展堂却换了个话题,“我听小蒋他们说,这几年你压根就没破过一件案子。”
展红绫叹了一口气,这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身为天下第一女捕头,却没真正破过一件案子。她无奈点头道,“没错,我每次破不了案,都说犯人已经死了,别人问为什么,我就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受害者?”白展堂生气道。他虽然曾经误入歧途,但是却比谁都渴望正义。
展红绫伤心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上面的人把我捧成天下第一女捕头,害得我想学,都没人教我。”她笑着看向白展堂,“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六扇门,有你帮忙,什么案子破不了。”
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让白展堂大吃一惊。他是盗圣,连寻常的衙门都不敢进,怎么敢去京城六扇门了。他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个初恋变得很陌生,她似乎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死活,只想着自己地位。
白展堂摇头道,“我要守着湘玉哪都不回去,你自己回去吧。”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展红绫却喝住他,“难道你真的把我忘了吗?”原本被白展堂的心里话感动得泪流满面的佟湘玉听了又大惊,连忙收敛心情,继续偷听。
白展堂斩钉截铁道,“我现在想明白了,你只是感觉和我在一起很刺激。我是贼,你是捕头,你把这种刺激感,误认为是爱情了。”
“不是的!不是的!”展红绫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白展堂不忍心地递过手帕,“上次追风来过,你们两个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他已经向我父亲求亲了。”
白展堂闻言一怔,叹道,“追风是一个好男人,你可得抓紧了。”展红绫起身直视着他的双眼,含着眼泪道,“老白,你真的喜欢我答应他吗?”门外的佟湘玉在心里急喊道,“展堂快说是。”
白展堂轻笑一声,沉默着点点头。展红绫无力地坐了下来,白展堂高声道,“看来你还是没想明白。咱们做个试验吧。你把眼睛闭上,想象这样一个画面,天很蓝,飘着几片云,下面是大片的油菜地,已经开花了,明黄色的,你站在田野里,耳边有和煦的风,思绪非常平和,这时候,身后有人往你的头上插花,是宝蓝色的月季花,那个人,你希望是谁?”
展红绫紧闭双眼,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缓缓地睁开,看着白展堂,“我明白了。”她擦去眼泪,起身打开房门,佟湘玉没防备跌进房中。展红绫扶着她笑道,“佟掌柜,你都听到了吧。恭喜你,我已经想明白了。你们都出去,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这就对了!”白展堂赶紧拉着佟湘玉出去,“你好好休息,晚饭再叫你。”他关上房门,和佟湘玉走到拐角处。白展堂生气地看着她,佟湘玉不好意思道,“展堂,人家不是有意偷听,不是是关心你吗?”
“好啦。”白展堂摆手道,“以后别再怀疑我了,我白展堂心里只有一个人。”佟湘玉脸上一红,用纨扇捂脸道,“大白天的也不害臊。”
白展堂却从怀中掏出一两散碎银子,亲了一口,高兴道,“就是孔方兄。”说完便赶紧跑下楼去,招呼客人。佟湘玉咬着手帕,别提有多生气了。
到了晚上,燕小六也带着老邢和江小道回来。众人便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顿饭,觥筹交错,庆贺燕小六调入六扇门。第二天一早,展红绫便带着燕小六回京城。燕小六背上包袱,给老邢和蒋毅鑫磕了三个响头。众人虽然不舍,也只能含泪催他上路。
临行时,展红绫对白展堂和蒋毅鑫道,“六扇门接到线报,东厂曹公公派了杀手来七侠镇,估计要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要多加小心。”蒋毅鑫和白展堂闻言大惊,还想再问,展红绫却摇摇头,具体的情况她也不清楚,两人只好作罢。
“师父,师兄,小道,还有大家伙,小六走了!”燕小六泪流满面地向众人抱拳道,“小六一定不会忘记大家,有用得上小六的地方,尽管来京城找我。小道,你要照顾好师父和师兄。”
江小道拍了拍胸膛笑道,“六哥你放心吧,有我呢。”
“师父,师兄,小六走啦。”老邢叹了口气,偷偷擦了擦泪水,挥手道,“走吧,到了京城小心点,别得罪了人。”
燕小六终于还是跟着展红绫回京城了。他走后,老邢大哭一场,蒋毅鑫和江小道劝了许久才宽慰下来。老邢和江小道骑马回十八里铺,白展堂却拉着蒋毅鑫问道,“小蒋,东厂的人为啥要派杀手来?”
蒋毅鑫沉思道,“估计还是关东赈灾的事,齐大学士和郭巨侠上奏皇上,免去了曹公公的官职。他估计也连带着恨上我们了。”
“那咱们可得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