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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登基七年零八个月发生的这场关东旱灾,在齐大学士等人的努力下,终于平息。受灾百姓掩埋亲友的尸体,强忍着万分的悲痛,开始重建家园。但是朝堂上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大灾之后的第一场朝会,齐大学士和郭巨侠上奏东厂曹公公二十一条大罪,满朝文武附议,请杀曹少钦以谢天下臣民!
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还有痛哭不已、磕头不止的曹公公,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不觉有些恼怒。一怒曹少钦竟然把手伸到了赈灾款项,差点逼反了HN;二怒齐铭居然如此得人心,能发动百官附议。他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齐大学士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他从袖子里掏出HN贪腐官员名单,高高捧起,拜道,“这是微臣此次钦差HN查访到的贪腐官员名单,还请皇上过目。”早有太监接过名单,双手捧交皇上。
看着名单上一个个人名,从知府大员到九品小官都牵涉其中,皇上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好啊,一个个都欺瞒到朕的头上了!”他猛地将名单摔在曹公公面前,骂道,“狗奴才,你当朕死了不成!”
曹公公兀自涕泗横流,膝行几步捡起名单,稍微看了一眼,便磕头请罪,咚咚声回荡在朝堂之上。曹公公捧着名单哭道,“皇上,奴才荐人失察,又监管不利,没看出这些人包藏祸心。奴才有罪,恳请皇上责罚,千万不要因为奴才气坏了龙体啊!”说着又咚咚磕头。
皇上猛哼一声,“传旨,即日起免去曹少钦东厂掌印太监之职!归府反省!”这一处罚不可谓不大,不过也在曹公公的预料之中,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拜道,“奴才谢主隆恩!”齐大学士也暗暗叹息,证据确凿又有满朝文武相助,没想到皇上还是不愿意杀曹少钦。此人不死,他日必定又将起复。
郭巨侠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出班列,拜道,“皇上,关东饥荒虽有天灾,但实人祸。田园荒废、百姓易子而食,不杀曹少钦,何以平民愤,何以震朝纲,何以面对死去的先皇的!微臣请杀曹少钦!”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也跟着跪下,喊道,“请杀曹少钦!”齐大学士暗道不好,皇上最恨群臣结党,联名上奏弹劾还可算是公愤,此时再群臣觐见,形容逼宫!果然,皇上怒极反,指着众位大臣,“你们一个个公忠体国,倒是朕的不是了?”他又指着郭巨侠骂道,“郭靖,你开口闭口先皇,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来人啊,拖下去,郭靖殿前失仪,仗责三十!”
“皇上息怒!”
齐大学士连忙拜道,“郭大人也是为国心切,一时失言,恳请皇上念在他平日忠贞勤勉的份上,宽恕他一会吧。”
皇上沉着脸不说话,曹公公却开口求道,“奴才也恳请皇上宽恕郭大人。奴才和郭大人虽有嫌隙,但是也知道郭大人公忠体国。还请皇上宽宏大量!”
“你听听!”皇上指着郭巨侠道,“你要杀他,他却为你求情,这才是圣人的忠恕之道。这一次朕就饶了你。”
郭巨侠还有争辩,齐大学士急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郭巨侠无奈,只好拜谢道,“微臣谢过皇上宽恕。”
皇上这才摆手道,“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奏报?”齐大学士身后站出一官员,拜道,“皇上,此次赈灾,关中富商杜子俊出钱三百万两助朝廷赈灾,微臣恳请皇上给与嘉奖。”
“他一个商人倒是懂得为朝廷分忧。”皇上点头道,“他家中父母可尚在?”那官员回道,“其母姜氏尚在。”
“传旨,赏姜氏六品诰命夫人,其余封赏交由礼部议定!”
那官员拜谢正要站会班列,突然官员中一人喝道,“微臣弹劾翰林院大学士齐铭交通富商,图谋不轨!”
这一名官员却是曹公公夹带中的人,他手持笏板,义正言辞道,“皇上,齐大人钦差HN之前,杜家曾有一管家夜入齐府,两人谈至黎明时分,杜家随即出三百万两襄助赈灾。恳请皇上明察!”
大臣交接豪商,一句话便能让对方拿出三百万两,齐大学士这是要干什么?皇上的眼神顿时有些阴冷。齐大学士急忙拜道,“皇上,微臣微时曾与杜子俊之父有过一面之交,当日微臣领命钦差HN。杜家来人言明杜子俊愿出钱襄助朝廷赈灾,灾情紧急,微臣只能便宜行事,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沉思一会,抚慰道,“爱卿忠心,朕自然是知道的。”那弹劾的官员急道,“皇上,微臣还弹劾齐大学士包庇下属殴打上官。”
齐大学士和郭巨侠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出惊讶。皇上奇怪道,“快快说来。”曹公公却回道,“此事奴才倒是知道。日前,户部六品主事裴志诚回乡途中遭关中七侠镇捕头蒋毅鑫殴打,其有弹劾奏章在此。”
太监接过奏章,递交给皇上。皇上翻开草草看了一眼,道,“齐铭,可有此事?”齐大学士拜道,“皇上,此事事出有因。裴志诚仆人意图欺负蒋毅鑫女眷,其一时激愤出手劝阻,两方这才起了冲突。”
郭巨侠也拜道,“蒋毅鑫虽然殴打上官,但情有可原。恳请皇上看在他从关中千里运粮到关东赈灾的功劳上,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吧。”
一个六品官和九品捕头的小事,皇帝并未放在心上,他正要摆手交由刑部训斥,曹公公却补了一句,“一个小小的九品捕头居然能得到齐大人和郭大人的力保,看来此人非同小可啊!”
这一句话触动了皇帝的逆鳞。当年的郭解就是因为大将军卫青的求情,触怒了汉武帝。皇帝猛哼一声,喝道,“传旨,裴志诚管教不严,有失朝廷威严,他不是身体不好吗?准其致仕。蒋毅鑫殴打上官,念起运粮有功,革去官职,永不叙用!”
满朝文武跪倒在地,拜道,“皇上圣明!”齐大学士和郭巨侠也只能无奈拜倒。
散朝后,几位同僚都围着齐大学士和郭巨侠贺喜。曹公公却带着几名太监笑着走了过来,那几位官员急忙闪开,郭巨侠迎了上去,伸手拦住,“曹少钦你有罪在身,还不回府反省!”
“大胆!”几位太监指着郭巨侠骂道。
曹公公摆摆手,太监们便安静下来,他看向两人,笑道,“咱们同朝为官,你们就这么想要杂家的命吗?”
郭巨侠冷笑道,“为天下除贼耳!”齐大学士抚须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曹公公若能翻然悔悟,他日你我未必不能把酒言欢。”
“哈哈哈。”
曹少钦笑道,“曹某一定好好反省。”说着仰天大笑,带着众位太监扬长而去。齐大学士和郭巨侠在后面看得暗暗叹息,不过,他们又很快恢复斗志。自从今上登基以来,两方斗来斗去,这次抓不住扳不倒阉党,下次就不一定了!
齐大学士抚须叹道,“可惜断送了那位蒋捕头的前程。”郭巨侠也叹了一口气,“追风已经查到,杜家这次之所以出钱赈灾,说到底是因为蒋毅鑫在小汤山救了杜子俊。皇上金口玉言,他的前程断了,你我也无能为力。我这就派人将他的师弟调入六扇门。”
“也只能如此了。”
东厂内,新任的东厂掌印太监李进忠刚坐在主位上没多久,义父曹少钦便走了进来。李进忠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拜道,“义父”。曹少钦微微颔首,大马金刀坐了下去。李进忠手捧着茶,问道,“义父,皇上说什么了?”
“还是修建万寿宫的事。”曹少钦喝了一口茶,“忠儿,银子筹措得怎么样了?”李进忠摇头道,“不是孩儿办事不力,此次HN一地咱们的人都被革职的革职、贬黜的贬黜。孩儿连日来费尽心思,也只能筹措五十万两。”
曹少钦叹了一口气,HN一向是他的一大财源,此次被齐大学士和郭巨侠横插一脚,如同断了一条胳膊。可是皇上交代的事不能不办,三个月内修建万寿宫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一定要到位。
曹公公无奈道,“你上次提到的那个包大仁还有信吗?”李进忠闻言一喜,笑道,“义父,不只是他,孩儿还联络了几十个富商,个个都家财万贯,只要义父同意给他们官做,他们多少钱都愿意出。”
“哦,他们打算谋取什么官职?”
李进忠扳着手指念道,“大部分都是七品、八品的空缺,有一个愿意出五万两谋一个知府。”
“小家子气!”
曹公公摇了摇头,正色道,“你分别告诉他们,要买官就得买大官。十万两银子一个礼部侍郎,两万五千里,一把尚方宝剑!”
“义父这……”
见李进忠支支吾吾,曹公公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义父疯了?连正三品的官职都敢许给别人?”
“儿子不敢,只是……此事太过耸人听闻。”李进忠咬牙道,“只怕那些商人没这个胆,反倒误了咱们的大事!”
“进忠啊”曹公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道,“你的心还不够狠!”李进忠急忙拜道,“还请义父教诲!”
“既然都是卖官,咱们就卖最大的官。一个礼部侍郎怎么了,等银子到手,再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李进忠猛省道,“义父的意思是……”他右手在脖子上一划。曹公公点点头,“这件事你亲自去办,经手的人连同他们的家眷一个都不能留。”
“是!”
李进忠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恭恭敬敬呈上,“义父,自从上次他们弹劾您贩卖私盐,我就怀疑六扇门在咱们东厂里面掺了沙子。我秘密查访,这次HN的事果然有人通风报信,这是儿子拟的名单。”
曹公公闻言又喜又惊,接过名单,细细看了一遍,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不禁叹道,“没想到啊,有的人跟了我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居然是六扇门的人。”他手指头在桌子上敲了敲,冷笑道,“就不要让他们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李进忠早就准备动手,见义父发话,喜道,“今晚您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大敌环伺,义父连睡觉都不踏实。”曹公公想到今天早朝之上满朝文武人人喊杀,想起来还不禁有些后怕。这一次自己只是被免去官职,不除去齐大学士和郭巨侠,下一次自己说不定就性命难保。
曹公公沉思了一会,眼神中再没有半点犹豫,“忠儿,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李进忠神色凝重道,“据咱们在六扇门的密探来报,六扇门那位秘使的确是当年葵花派的白三娘,她的儿子就是江湖上的盗圣白玉汤,此人极有可能隐藏在七侠镇。”
“好,你即刻发文调凌腾云接任七侠镇捕头,务必抓捕白玉汤归案!”
李进忠举起大拇指,奉承道,“义父这招借刀杀人真高。SX凌家本就不满郭巨侠一个平民子弟执掌六扇门。凌老头最疼的小儿子又因为追捕盗圣失败,心结难解,这几年武功迟迟没有长进。等抓到了盗圣,就算开封展家再如何劝解,两方一定会决裂。到时候咱们坐收渔人之利。”
“哈哈哈。”
没有人不爱听奉承话,尤其是自己也认为很有道理的时候。两人笑了一阵,曹公公又问道,“公孙乌龙呢?”
李进忠道,“他现在在铜锣湾海龟道人的道场上,义父要让他杀什么人吗?”曹公公神情凝重地附到李进忠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进忠闻言大惊,拜道,“还请义父三思!这事要是泄露出去,龙颜大怒,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曹公公摇头道,“进忠啊,他不死,咱们就得死。这事没有人会怀疑咱们的,因为二十年前的关中大侠是他举荐的。”
李进忠低头沉思了许久,也想通了关节,正是刺杀朝廷重臣非同小可,要是被皇上知道,自己有多少颗脑袋也不够砍。只是他不敢违背义父的命令,只好抱拳道,“义父放心,我这就让人去通知公孙乌龙。”
曹公公这才点点头,他擦去头上的冷汗,悠悠呼出一口气,“这两件事咱们的人都不要插手。七侠镇那边,再派个杀手过去看看。”
曹公公和李进忠在密室里一席话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当晚,东厂各处驻点名单上的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或死于杖毙、或溺于河里、或在睡梦中被刺死。
京郊一处驻点,三个人抬着箱子走到河边。打开箱子一开,里面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她在被抓出来的那一刻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眼神中还是流落出惊恐。她也是六扇门安插在东厂内的一个密探。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举着火把凑近这女人,照射出她白皙的皮肤。络腮胡子的大汉淫笑道,“就这样沉了太便宜她了。咱们得让她瞧一瞧咱们东厂男人的厉害!”他伸手在这女人身上乱摸,旁边一个斗鸡眼的也边笑边解开自己的腰带,“这次你可别像上次一样弄死了……”
这女人不住地挣扎,听着耳边的狞笑,想死不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突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扎进了她的喉咙,身体渐渐失去知觉。这时候死反倒对她是一个解脱。
“白面葫芦娃你干什么!”
络腮胡子和斗鸡眼破口大骂起来,那个被他们称作白面葫芦娃的青年男子缓缓拔出峨眉刺,鲜血从这女人的脖子上流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痴线啊!女人又什么好的,你们要是想玩,我陪你们耍耍啊!”
两人这才想起来,这位同伴是东厂里出了名的娘娘腔,要是被他看上,自己的屁股可要受罪了。不过也不能这样就饶过他,两人喝道,“妈的,你自己一个人处理。”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两人走远后,白面葫芦娃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晚不知道又有多少兄弟死去。他对着这女人拜了三拜,叹道,“你安心去吧,将来有人会替你报仇。”他赶紧盖上箱子,找了个草丛藏放好。然后快步赶回去,看这个情形,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
京城的政局波诡云谲,七侠镇却比往日更加欢乐。物资运到洛阳后,官府接管了赈灾事宜,众人帮忙了几天,见灾情稳定,便高兴地赶回去。唯一的遗憾是蒋毅鑫突然昏迷不醒,白展堂诊断只是旧伤未愈加上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几日。
众人只好将他抬到马车上,让赤龙拉着车走。还别说,汗血宝马就是不一样,这一路马车走得稳稳当当。没过几日便回到了七侠镇,娄知县和镇上百姓自发夹道欢迎,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喧嚣热闹中,蒋毅鑫还是没有醒过来。那日,他在灾民中见到那由荞麦皮做成的枕头,又听到老婆婆提到那句熟悉的“放着我来”,一时心潮澎湃追了上去,没想到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直到第七天,蒋毅鑫才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自己已经躺在茅草屋里。赛貂蝉打着水进来,见他挣扎着要起身,急忙放下水盆,上前扶住他,“你快躺下。”
蒋毅鑫无力地躺回床上,咳了两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赛貂蝉给他把被子拉好,轻声道,“你在洛阳从马上摔下来,是老白把你扛回来。他说你旧伤未愈,要好好静养。你一直昏迷不醒,我们只好带你回七侠镇,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上天保佑,你终于醒了。”说完脸上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你放心,我没事的,就是身上乏得很,动不了。”
蒋毅鑫本想伸手去安慰她,只是全身无力,只好出言抚慰。见赛貂蝉双眼红肿,这几日也不知要如何为他伤心。
蒋毅鑫感动道,“貂蝉,我……”赛貂蝉却用手帕擦去眼泪,起身笑道,“我去叫他们来。”
不一会儿,便听见门外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同福客栈众人还有燕小六、江小道都冲了进来,众人欢声笑声,都高兴道,“小蒋,你终于醒了!”赛貂蝉急忙摆手道,“小声点!”
众人这才猛省过来,纷纷闭口不语。白展堂上前给蒋毅鑫细细把脉,见他脉象平和,身上的旧伤也无大碍,再养上几天便能痊愈。白展堂这才高兴道,“小蒋,再过两天你就能下床了,到时候咱们在好好高兴高兴。”
蒋毅鑫勉强摇了摇头,吕秀才也上前握住他的双手,道,“小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才是真正的关中大侠!”
郭芙蓉笑道,“侯哥,小蒋那是关东大侠,跟你关中不是一个地方的。”众人都大笑起来。江小道被留在了七侠镇,心里有满腹的委屈,好不容易等众人来了,蒋毅鑫又昏迷不醒。他早就憋着一肚子话想对蒋毅鑫说,这会儿便全倾吐了出来。
赛貂蝉担心耽误蒋毅鑫的休息,便打断江小道,众人知道来日方长,又说了几句,便安心地离开了。赛貂蝉留在后面,回身见蒋毅鑫又睡了过去,只好叹了口气,关上房门。
第二天清晨,蒋毅鑫终于睡醒过来。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床前的地板上,赛貂蝉身上披着被子,正趴在桌子上休息,昨晚想必又守了一夜。
蒋毅鑫不忍叫醒她,便闭目眼神。过了好一会儿,赛貂蝉才打着哈欠醒了过来。蒋毅鑫急忙道,“貂蝉,你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的。你饿了吧?我熬了参汤。”
赛貂蝉起身去灶上盛来了一碗参汤,扶起蒋毅鑫靠在枕头上,亲手给他喂汤喝。蒋毅鑫喝着喝着,便流下眼泪,“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那你多喝点吧。我以后不能给你做了。”
蒋毅鑫闻言一惊,急道,“貂蝉你是不是有啥事?”
“你先把它喝完。”
蒋毅鑫转过头去,赛貂蝉叹了口气,把参汤放在桌上,扶着他躺下。赛貂蝉惨然一笑道,“小蒋,我要走了,以后你要自己保重。”
“为什么?”
见蒋毅鑫挣扎着要起身,赛貂蝉连忙按住他,劝道,“你还没全好,小心伤到了。”
“你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问我。我也有很多话想问你,你能真心实意地告诉我吗?”
蒋毅鑫急道,“我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赛貂蝉苦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无双姑娘?”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蒋毅鑫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全身汗毛竖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果然骗我。”
赛貂蝉顿时泪流满面,大哭起来。
“你听完解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根本就没见过她。”
“你没见过她?”
赛貂蝉突然笑了起来,“那天你听到她的消息,就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我在后面怎么喊你,你都听不到。我守了七天七夜,你就念了七天七夜她的名字。你要是心有所属,又何苦来骗我?你知道那天你给我唱歌,我心里有多高兴吗?!”
“我没有骗你!”
蒋毅鑫咬牙撑起身体,紧紧握住赛貂蝉的手,生怕她真的要走。他急忙解释道,“貂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在我心里,你哪里都好……”
“哈哈哈。”
赛貂蝉惨然笑道,“只有一点,我不是她,是不是?”这一句话彻底击垮了蒋毅鑫,你哪里都好,只有一点,你不是她?!他只能紧紧抓着她的双手,哽咽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赛貂蝉挣开他的手,起身从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了那副《摸鱼儿·雁丘词》。这幅字是当初蒋毅鑫跟吕秀才学习毛笔字,认真写下的第一幅字。吕秀才还赞道,这幅字里有蕴含着一股相思之意,断言蒋毅鑫一辈子再也写不出这样好的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小蒋,她就是你跟秀才说过,要找的那个人。”
“我……”
“我是貂蝉,可惜你是刘玄德。”赛貂蝉把那副字放到蒋毅鑫手上,用手抚摸着他的脸。这个人曾经如天神般拯救了她,也曾带她最幸福的记忆,可惜这一切都结束了。她苦笑一声,说了最后一句话,“小蒋,你是一个好人。我希望你能幸福。”说完便转身走了。
任蒋毅鑫在后面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赛貂蝉都没有回头。她的心何尝不再滴血,只是她不能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心软。那天屋顶上发生的事,就让它消逝在风中吧。
“貂蝉,你不要走!我求求你!来人啊!”
蒋毅鑫甩开那福字,双手挥舞不断哭喊,身体拼命往前一滚。然而等他人摔到地上,房门关上了,将两人的世界彻底隔绝。
赛貂蝉关上房门,浓重的悲哀又涌上心头。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靠在门上瘫软下来,呜咽的又哭了起来。她捶打着自己的膝盖,骂道,“他爱的不是你,你又何苦留下来让人轻贱!”
这时房内的喊叫声也停止了,化为一阵阵的痛哭。赛貂蝉撑起身体,终于决绝地走了。
没走几步,白展堂和佟湘玉却走了出来拦住了她。赛貂蝉顿时大惊,急忙道,“我有些事情,你们快去看看小蒋吧。”她微微低头拔腿就走,佟湘玉却叹道,“赛掌柜,你这样走了,小蒋会有多伤心啊!”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赛貂蝉苦笑道,“佟掌柜的,我问你一句,要是老白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不告诉你,你知道了会不会原谅她?”
“我……”
佟湘玉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她看向白展堂,叹了口气道,“我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湘玉说的对。你至少得给小蒋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了解他,他对你是真心的!”白展堂见赛貂蝉沉默不语,丝毫没有改变主意,他连忙暗暗摆起手势,心想就算是用葵花点穴手,也不能让她走!
然而赛貂蝉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搭在自己的脸上,“你们要是不让我走,我就先画花自己的脸。”
“你快放下!”佟湘玉和白展堂急道,“我们让你走!”赛貂蝉这才放下簪子,白展堂趁机施展葵花点穴手,一指将她点住,拍手道,“赛掌柜,对不住了。”
佟湘玉见状大喜,正要夸奖白展堂,却见赛貂蝉脸上流出两行清泪。佟湘玉叹道,“展堂,你解开她。”
“解开她就走了!”
“你再不让她走,她就要寻短见了。”
见白展堂愣在当场,佟湘玉推了他一把,“你不是女人,你不懂。”白展堂沉思了一会,心想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赛貂蝉解开。
赛貂蝉也不说话,拔腿就要走。佟湘玉喊住她,“你总不能就这样走吧。”她伸手拉着赛貂蝉就往怡红楼走,白展堂看了茅草屋一眼,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为了去关东救灾,怡红楼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开业。赛貂蝉打开大门,去柜上取了一些散碎银子。佟湘玉和白展堂也回客栈拿了些银子和干粮过来。赛貂蝉感激地看着两人,突然后面传来一声狗叫,一二三扑到了赛貂蝉的怀里。
“你也要跟我走吗?”
“汪汪汪!”
赛貂蝉紧紧将它搂在怀里,“好,以后咱们相依为命。”
最终,赛貂蝉带着一二三离开了七侠镇。佟湘玉和白展堂送了她一路又一路,还是没能劝她回来,两人黯然地走回去。他们早就认定她和蒋毅鑫是天作之合,没想到却是有缘无分。
白展堂叹道,“为什么有情人总是难成眷属呢?”
佟湘玉却神情凝重的看着他,说出她藏在心底的那个问题,“展堂,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展红绫?”
……
赛貂蝉走好,蒋毅鑫茶饭不思,全靠白展堂将他点住,众人才能将粥汤灌进他的肚子。虽然他每天都在痛恨自己,身体却渐渐好了起来,没两天便能下床走路。然而没了赛貂蝉,他哪里都不想去。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想起她,便大哭一次。
娄知县得知消息也上门抚慰了几句,然而蒋毅鑫伤心依旧。娄知县只好让他不要操心衙门的事,好好调理身体。众人变着法子陪他说话,开解他,但是都没有用。
白展堂是过来人,他叹道,“咱们只能等了,他哪一天想开了,自然就放下了。”众人无奈,也只好轮流上门看望,希望他早日打开心结。
在蒋毅鑫意志消沉、杜门不出的这十几天里,同福客栈又来了许多人,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佟湘玉的手帕交韩娟带着丈夫昆仑派掌门过来串门。两人一番明争暗斗,韩娟终于和老何和好如初。又过几天,佟湘玉的师妹南宫残花也来到了七侠镇。这位动物保护主义者和素食主义者,闹得众人鸡飞狗跳,才飘然而去。再后来《江湖月报》的文人慕容子也闻讯赶来采访关中大侠,吕秀才得到齐大学士的赞赏,如今在天下更有知名度了。最后,佟石头也来找姐姐和姐夫。当日在洛阳,他晚到了几天,和众人错过了。
但是这些事情蒋毅鑫都不关心,他只想着赛貂蝉。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去找到她,把她带回来,或者跟她走。可是他终于还是放弃了,他不是懦弱,他是害怕,害怕赛貂蝉再问起那句话,“你是不是喜欢她?”
如果没有,蒋毅鑫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解释,但是可惜,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他两个人都喜欢,而这正是赛貂蝉万万不能容忍的。
你是一个好人。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配不上你,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我祝福你永远幸福。”
蒋毅鑫擦干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虔诚的说出最真挚的幸福。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他决定去找白展堂他们喝酒,大醉一场,彻底埋葬自己的初恋。
同福客栈的屋顶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蒋毅鑫刚到七侠镇,便急急忙忙地和吕秀才上去看月亮。上屋顶的次数多了,便觉得也没有什么稀奇。但是真遇到了烦心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还是屋顶。
蒋毅鑫捧着一坛子酒,默默无语地上了屋顶。白展堂立刻也拿了一坛酒跟上去,李大嘴见了回厨房挑了几根鸡腿也跟了上去。吕秀才也想上去,郭芙蓉却拉住他,轻声提醒道,“侯哥。”
吕秀才这才想起来,自己和郭芙蓉正你侬我侬,实在不能上去刺激他们。佟湘玉则看着白展堂的身影,暗暗叹息。莫小贝也想跟上去,佟湘玉赶紧喊住她。莫小贝生气地回屋写作业去了。
蒋毅鑫坐在屋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到了十五,月亮是那么圆满,但是人却不能团圆。他不禁举起坛子,狠狠喝了一口。白展堂也喝了一口,李大嘴在一旁啃着鸡腿。
白展堂叹道,“小蒋,我心里也藏着一个人。我已经有三年多没见着她了,想见都不敢见,人家是什么呀,天下第一女捕头,可我呢?我有时侯想,哪怕让我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啊。但是我倒不觉得惨,即使啥都没有,至少还能有个念想。”
李大嘴一听这话,生气地推了他一把,“老白,你说这话要让掌柜的听到咋办?”白展堂苦笑道,“湘玉跟赛貂蝉不一样,她会听我解释。上次她问过我,我这些话都告诉过她了。我现在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即使展红绫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改变。”楼下的佟湘玉听了这句话,便挥手驱散众人,喝道,“快回屋去,人家正说心里话了。”
郭芙蓉和莫小贝骂骂咧咧的回屋去了,吕秀才迟疑的钻进后院,在屋内看了几页书,终于忍不住又走了出来,站在天井上听着三人的谈话。
这时却是李大嘴接过话头,他喊道,“你们再苦,有我哭吗?老白你没了展红绫还有掌柜的,小蒋你知道和赛貂蝉有过一段美好的记忆。我跟蕙兰呢?只见过一面!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她,如果能让我再见她一面,我宁愿自己眼睛瞎了。”
三人唏嘘良久,拼命往肚子里灌酒。李大嘴喝高了,哭道,“蕙兰,你在哪儿啊?喔恰恰恰,自从同福客栈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蒋毅鑫则起身放声大喊,“貂蝉,我祝你幸福!”只有白展堂保持冷静,他只是对着月亮举起了酒坛子,仰头一口喝光。
吕秀才听了三人的肺腑之言,神情凝重地在天井上来回踱步,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敲开郭芙蓉的房门。
郭芙蓉奇怪道,“侯哥,你还不睡啊?”吕秀才却拉住她的手,郭芙蓉下意识便想反扭住他的手掌。然而,吕秀才却深情道,“芙妹,我决定了,跟你回京城见你爹。不管他要如何为难我,我都毫无怨言。这辈子,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跟你在一起。”
“一辈子很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这种心情很长,如高山大川,绵延不绝。”
“侯哥!”
郭芙蓉扑进他的怀里,生性倔强的她也忍不住轻声哭泣。吕秀才搂着她道,“芙妹,以前我总怕你会离开我。但是现在我不怕了,你要走,我天涯海角都跟着你去。答应我,咱们一定不要像小蒋和赛掌柜一样。”
“侯哥,要是我爹不喜欢你,我就跟你私奔,咱们死也不分开!”
……
第二天,吕秀才和郭芙蓉便收拾行李,向众人辞行。蒋毅鑫去衙门的马厩牵来赤龙,他抚了抚这匹汗血宝马,将它送给了两人。吕秀才拜谢道,“小蒋,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那你就帮我做一件事吧。”
蒋毅鑫拍了拍他的肩膀,“秀才,你帮我在书里给我们两人一个美好的结局。”众人听了都沉默不语。吕秀才曾经想给蒋毅鑫写一部传记,当时蒋毅鑫意气风发,嘱咐吕秀才有什么写什么。没想到啊,这时候却说出这样的条件!
吕秀才郑重拜道,“我会尽平生所学!”他翻身上马,带着郭芙蓉回京城。众人在后面不断挥手,蒋毅鑫在心里默默叹道,“至少在书里,我们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