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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阳不知道，自己一句诗的版面争议成了业界知名编辑离职的诱因，当然，即使知道，也定然不会怎么在意。顶多，为王斌儒点个赞，然后在内心小黑屋给《春雷》及左宜春挂个名。
虽已入秋，桃城的中午还是颇为闷热，上午一放学，秦牧阳先到邮局凭汇款单取了钱，然后午餐多点份红烧肘子美美吃了一顿，之后便在学校附近逛逛，看能否找到合适的兼职。
桃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县城常住人口近二十万，以重点中学一中为中心的商业街就有两条，一圈走下来要一个多小时，饶是秦牧阳经常锻炼，脚劲十足，也是逛得两腿有点酸软。
可惜，招工启事不少，合适的一份没有。
“咦，怎么忘了还有这赚钱渠道！”上课前半小时，返校途中，在学校大门斜对面，秦牧阳停下脚步，一拍后脑勺，走进了挂着“秋韵书屋”牌匾的书店。
秋韵书屋位于一中校门对面左侧方十余米处，就地理位置而言，是做生意的黄金门面，因而店租也是贵的吓人。五年前这里是家精品店，租金一年五万，在当时人均月工资一千出头的桃城，称得上是真正的“一铺吃三代”了。
然而，店铺的主人似乎有点与众不同，好好的包租公不做，租约到期后非要收回来，自己开了一家没啥赚头的书店，而且是一家只租不售的书店。
“书非借不能读。”有朋友问书店老板为什么店里的书只租不售，老板如是答道。土豪，就是这么任性。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晒得人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当秦牧阳走进书店大门的时候，坐在收银台后面打盹的萧达生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朦胧睡眼半睁，瞥了一眼见是熟客便挪下屁股继续魂游天外。
相比桃城乃至温陵市其他地区的书店，装修简约而不简单、明亮大气上档次的秋韵书屋不仅硬件设施一流，软件方面更是十分潮流前卫，在其他书店还普遍用纸质借书卡登记的前年，土豪老板便找人定制了一套软件，客户借还书籍时只需激活会员卡再扫描下条形码便可完成登记。
会员卡凭学生证充值30块钱当作押金便可免费赠送，一次最多可以借阅两本总价不高于30元的书，书籍品类则不受限制。收费方面则是15天内前三天两毛，往后一天一毛钱，超过15天算逾期归还，租金一天一元，按书价封顶，只要及时归还，借书不限次数。
因为书籍数量多、品类全、更新快、以及十分优惠的借书费用，秋韵书屋很快便在桃城同行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中及附近学校师生们的借书首选。
秦牧阳一上高中便办了张卡，是书屋的常客，借还书籍十分频繁，因而跟老板萧达生虽然交流不多，但也混了个脸熟。
“达哥，登记下。”
由于目标明确，在杂志区飞速翻阅寻找征稿启事的秦牧阳很快便挑选好书籍，来到收银台。
“滴，诚实可靠小郎君月卡。”
每当把通体粉嘟嘟的会员卡放到读卡器上，娇嫩嫩的女声传入耳中，再看到面前胖乎乎油腻腻、满脸络腮胡、留着一头中分长发的中年大叔时，秦牧阳总免不了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子，你读高二了是吧？文科还是理科啊？”接过秦牧阳递过的书籍，萧达生长长伸了个懒腰，再打个哈欠、甩下头发，边刷条形码边问。
“文科。”对萧达生自以为飘逸帅气的甩头动作，觉得实在辣眼睛的秦牧阳转过了脸，听到问话随口答道。
“哦？哪个班啊。”萧达生似若随意，实则音调变化明显的再次问道。
“3班。”秦牧阳耳尖，听出萧达生刚才问话中语气的波动，因而回答的时候瞄到了书屋老板挑起的眉头和顿然一亮的贼眼。
“哦，3班好啊3班。”萧达生扭下腰，坐直了问道，“老师挺严厉吧？”
“嗯？还好吧，都挺随和的，就是班主任严了点。”秦牧阳边答边注意萧达生的表情变化，结果还真有所发现，在自己说到“班主任”三个字的时候，眼前死胖子的瞳孔明显放大了。
“喔，有多严厉啊。”萧达生边说边侧下身，探手到书架旁挪了张椅子过来，“来，坐坐。上课还早呢，跟达哥说说。”
“呵呵。”秦牧阳抬头看了眼萧达生肩后的挂钟，但笑不语。
“还十几分钟，早着呢，来得及。”萧达生拍拍椅子，“坐坐，陪达哥聊聊。”
“难得达哥今天这么有雅兴，我就舍命陪君子喽。”秦牧阳是笑非笑道，“不知达哥想聊什么？”
“聊聊老师同学啊，比如说你们班主任怎么严厉……”萧达生一开始并未在意，不过秦牧阳脸上越来越浓的笑意让其内心一抖，赶紧一拍大腿，“哎，最近《逝水流年》不是正热播嘛，达哥心中有感，也回忆起了当年的青葱岁月。想当年啊，我读高中的时候，班主任也是很严肃的一个人……”
萧达生抬头45度仰望天花板，胖乎油腻的脸上半是明媚半是忧伤，“想当年”三字一开头，正要长篇大论一番，不料被秦牧阳轻敲两下桌面打断了话头。
秦牧阳注视书屋老板，坏坏一笑，“你是不是对我们贾老师有非分之想？”
“什么、什么非分之想！你小子别乱说啊。”萧达生闻言大惊失色，内心更是翻江倒海，“这小子怎么这么猴精！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哈哈，达哥你紧张啥，我跟你开玩笑呢。”秦牧阳嘿嘿笑道。
“这话能乱说吗？”飞速环顾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对话，萧达生赶紧把登记好的书籍扔给秦牧阳，“快滚蛋。”
“达哥你真喜欢我们——哎、哎，达哥你别急、别急、我这就走。”没想以脸厚著称的书屋老板也有面红耳刺的一天，秦牧阳乐得后退时一个踉跄，跟一道身影撞了个背靠背。
“呀。”
一道少女的轻呼传入耳中，秦牧阳连忙站直了转过身，第一时间奉上真诚的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背对秦牧阳的少女揉了揉因撞上书架有点泛红的额头，回眸看秦牧阳一眼，柔声说道。
少女大概一米六多，一双眼睛大而深邃，眉毛浓密而细长，五官很是精致。
“嘣！”
秦牧阳仿佛听见内心深处传来琴弦突然绷紧的声音，心跳不自禁的开始加速。
“实在抱歉，刚才我……”秦牧阳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手足无措的一天。
“没关系的，秦牧阳同学。”少女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额，她认识我？
秦牧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