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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太年轻了。”
当揉着酸楚的手腕回到班里，偌大的教室已是空无一人，秦牧阳不由长叹口气，再回想刚刚写完的56幅字与贾晴的盈盈笑脸，更是忍不住打个寒噤，这回貌似作了个大死。
曾经有一段快乐的时光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美女班主任献上膝盖，任其揉圆搓扁，绝不发出一句怨言。
“或许，这会是若干年后自己青春的墓志铭吧。”
……
桃源一中开学第一天没课，高二3班下午的活动是卫生大扫除与班干部选举。
秦牧阳中午化忧郁为食欲，啃了两个大猪肘子，再回宿舍小憩会儿，醒来时已是13：45，胡乱擦把脸就急急往教室赶去。
还好寝室离教学楼不远，身高腿长的秦牧阳迈进教室大门时铃声还没响，另外班主任应该还没到，因为离得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囔囔，“我就说这句诗不是他原创的，你们还不信，瞧瞧，最新一期《春雷》封面！”
“不好说啊，这作者留的是笔名呢，也有可能是秦牧阳来着。”
“噗——”对同伴的话鲍明骏报以一声不屑的嗤笑，余光瞧到秦牧阳从后门走进，再度提高一个音调扬声道，“哼，我问过秋韵书屋老板，《春雷》昨天就到货了，他也就毛笔字还拿的出手，文章跟他老爸写的一样，满纸都是穷酸味。”
鲍明俊中等身材，相貌一般，一头长发倒是抹得乌黑发亮，跟秦牧阳是一个镇上的，初中时还是隔壁班，曾因一点小事闹过口角，此外并无深仇大恨。
“这家伙是早上暗里诋毁本帅‘哗然取宠’那个，看着有点面熟，叫啥来着？”显然，在那次嘴炮中，秦牧阳属于胜利一方。
“小声点，秦牧阳来了。”鲍明俊侧对后门，同伴潘翔宇以为他没看到，小声提醒。
潘翔宇高一跟鲍明俊同班，家庭条件一般，成绩不错，只是比较嘴馋贪玩，而鲍明俊家里有个厂，又是独生子，兜里随时能掏出几百块零花钱，两人偶然凑一起去过两次电玩城后，潘翔宇隐约就成鲍明俊的小跟班了。
“来就来，我说的都是事实，怕他听见？写诗？秦放都没这能耐，他写得出来？天大的笑话！”鲍明俊下巴上抬，斜眼藐视秦牧阳，右手把卷起的校园流行刊物往桌上拍得砰砰响。
高二文理科重新分班，同学彼此间认识的不多，这会铃声未响老师未到，除了个别一两个学霸抱着新课本安静自习，大部分学生在跟同桌窃窃私语，另一小部分则是以鲍明俊为中心的小团体。这会鲍明俊剑指秦牧阳，教室顿然一静。
秦牧阳本来已经坐到座位上，不打算对鲍明俊的挑衅加以理睬，但对方却蹬鼻子上眼，指名道姓骂自家老子穷酸，那就不能善罢甘休了。
起身，面无表情走到第三排，秦牧阳居高临下静静俯视。
五秒、十秒、十五秒……
“怎么不是梗着脖子粗声大叫‘你有种再说一遍’？”身边围着的五六个男生早已散开，秦牧阳的应对没有按照剧本发展，半分钟一过，矮了大半头、气势天然较弱的鲍明俊心里有点慌。
再过了十来秒，见秦牧阳依旧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鲍明俊恼怒叫道，“秦牧阳你看什么看！”
“你嫉妒我。”
秦牧阳抬头，眨了眨眼，再度俯视，淡然开口。
“你说什么！”心底最隐秘的地方被击中，鲍明俊不由尖叫一声，“嫉妒？”
“嫉妒是世上最令人绝望的牢狱。那是非凭外人暴力推动，由囚徒囚禁自我的牢狱。从里面锁上牢门，亲手把钥匙扔到铁栏杆外。没有人知道有人被幽禁在那里。当然，只要他下决心就可以走出去，但他不能，那牢狱就在他心里，像石壁一样坚硬。这正是嫉妒的本质。”
秦牧阳把双手插进裤兜，对着鲍明俊带点惊慌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
“我嫉妒你？放屁！”鲍明俊脸色发红，一对三角眼竟瞪得滚圆，双拳握得青筋凸起，“哈哈，哈哈……我嫉妒你？笑话！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我在《绽放》上面发表了两首诗歌，你一个字都没有，我会嫉妒你！”
咋就突然竭嘶底里了捏？对鲍明俊“你再说一句我就跟你干架”的反应，秦牧阳心里有点纳闷，不过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我比你帅。”
目瞪口呆。
目光伴随秦牧阳一步一步慢慢返回座位，看着这位新同学如此口出羞耻之言竟能面不改色，高二3班的男生们心底仿佛一百只羊驼奔腾而过。
“我靠，竟然还有这种操作，好不要脸！”这种吐槽占了大多数。
“秒杀，单说脸皮厚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怎么吵。”也有同仁对鲍明俊的溃败表示惋惜。
“‘你嫉妒我比你帅’？混蛋，以后长得丑连发言权都没有了吗！”
“说的好，我竟无言以对。”
当然，以颜值才华取人的女生们自然是另一反应。
“秦牧阳好帅！酷毙了！”
“好有才啊！嫉妒是世上最令人绝望的牢狱……哎哎，刚才阳阳朗诵的诗篇你们有谁记下来了？”
……
四周同学的言语和目光，犹如一道道射向胸口的利箭，鲍明俊感到自己就像被剥光衣服扔在闹市让众人评判一样，羞怒交加之下，脸色涨红得煮熟的虾壳一般，“秦牧阳！我艹——”
“嗯——”不同于方才的面不改色，鲍明俊三字经一抬头，秦牧阳立马变了脸，微眯的丹凤眼中涌起一股寒芒。
“明俊，明俊！班主任来了。”
一场以嘴炮开端，王八拳结尾的冲突眼看就要发生，眼尖的潘翔宇瞅见贾晴抱着一叠白纸绕过花坛往后门走来，离教室也就十来米远。
“哼！”得到同桌提醒的鲍明俊把手中《春雷》往桌面狠狠一摔，愤愤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