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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安详的墓园,身着黑色丧服的人们聚集在一块墓穴前,光洁的白色大理石墓碑上雕刻着低头垂泪的天使,环抱着“我”的照片,模拟世界里的“我”是个美丽的女孩,照片里的笑容格外纯净无瑕。
地面上方方正正的墓坑已经挖好,棺木放在一个可以自动升降的专用架子上,只要按动开关,就可以平缓的落到墓坑的底部。
爸爸拿着一张小纸条,站在棺木旁致悼词,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从他颤抖的双唇,强忍的泪水,完全可以想象悼词之中的悲切之情。这个景象让我有了一些恍惚,现实生活中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就象我不会在乎他的死活一样。
妈妈早就哭成了泪人,要不是两旁亲友的搀扶,估计就要瘫倒在地了。
在爸爸之后,又有一个年轻男人走上前来致辞,我本以为会是模拟世界里“我”的男友,就是在上一次“男友见家长”那段视频里出现过的那个男人,结果却是另外一张脸出现在画面上。我搞不清他与“我”的关系,但总觉得他看上去有点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只说了几句,就已经泪流满面,无法继续下去了。
接下来,出现了一个非常火爆的场面,不远处有人骑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那人飞身下车径直向墓地冲过来,等他跑近,我才看清是“我”的那位男友,他面容憔悴,双眼通红,身上也没有穿着参加葬礼应该穿的黑色西装,而是牛仔裤和机车外套。
显然,“我”的男友并不受欢迎,爸爸带着几个男人把他拦在了外面,不让他靠近棺木,而他则象疯了一样向里冲,把几个人打翻在地,刚才致辞的那个年轻男人也冲了过来,和这位男友拳脚相对……
视频就此结束,也不知这场葬礼的结局如何。本来,观看自己的葬礼就是件不舒服的事情,而另一段极短的视频,令这种不舒服雪上加霜。
小O传回的视频有两个文件,一个叫XIN菲尔德(外),就是刚才我看到的葬礼,还有一个叫XIN菲尔德(内)。
点击打开后,发现竟然是棺材内部的画面,昏暗之中,隐约看见“我”双目紧闭,没有生气的脸,画面一直静止不动,但播放的时间轴还在向前推进,就在视频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突然,睁开了双眼!
这,这不是下葬!这是活埋!我猛的关掉了大屏幕,浑身上下感到一股不知名的冷意。
我不想死,当然更不想这么死!筮界里的这段情节到底是什么意思,小O把他传回给我看又是什么意思?当然,“我”的死可能是筮界幻想出来的,就象“我”是个女的是筮界幻想出来的一样。而且,筮界向来无法预测某个人类个体的未来。虽然我想这么安慰自己,但心里仍旧七上八下,脑海中又浮现出钱先生跟我说的最后的嘱托:“阿曼达也好,戴维斯也好,他们看重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筮界……一旦他们觉得你难以控制了,还是会来抢夺筮界的。如果他们两个联起手来,你就更危险了。”更危险,活埋算不算“更危险”?
坐在餐桌旁的我和贝蒂各怀心事,低头不语的吃着晚餐,我满脑子想着该怎么防患于未然,提前布设好我的防御工事,贝蒂则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一脸忧虑的对我说:“我觉得我爸爸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了?他的身体出现什么状况了么?”我关心的问。
“不是,不是身体的问题,是这儿的问题。”贝蒂指了指自己的头说。
“哦,他的脑子受过那么大的创伤,医生也说过,植入的芯片虽然正常运转了,但还是要和身体各个器官磨合一段时间,所以有时会有些错乱,他现在坚持吃药呢么?”我放下刀叉,安慰贝蒂。
“这个我懂,但是,他有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儿真的不象他,或者说是不象原来的他。原来的他很少喝酒,更不沾烈酒,但是,就在昨天,早上8点他就拿着杯威士忌!”贝蒂不安的说。
8点钟喝威士忌,哈,那不是跟我爸爸一样么,他说那是他灵感的“源泉”。
“记得我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是器官移植后,患者会出现和器官主人相似的习好……”我说。
“那是器官,我爸移植的是芯片,芯片是没有主人的,所以,所以,我想问你……”贝蒂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餐巾,鼓起勇气对我说,“你当初拷进芯片里的,是不是我爸爸的灵魂?”
这个问题问得我倒吸一口冷气,不由的又回忆了一遍从筮界中拷贝灵魂的过程,不应该有错的,我把戴维斯的DNA数据发送给了小O和小R,他们是依据这个寻找到模拟世界中的戴维斯的。不过,这种做法并非万无一失,它本来就是一场赌博,赌博就会有风险。
“我敢肯定,我拷贝出来的,是模拟世界里的戴维斯的数字灵魂。但是,但是模拟世界里的戴维斯不一定和现实世界里的戴维斯一模一样。对不起,自从你爸爸醒过来以后,你是那么快乐,我实在不忍心打破这种快乐。今天,我想,我不应该再向你隐瞒这件事的风险。”我走过去,搂住贝蒂,不想让她被我接下来说的话吓到。
“所谓的‘数字灵魂’,就是筮界系统根据至今为止所有可以获得的信息构建起的虚拟人类。互联网是一个巨大的宝藏,社交网络,购物网站,网上金融,监控系统,无线通信,把我们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只要有足够的挖掘和计算能力,可以从中发现一个人几乎所有的生活轨迹,行为习惯,社会关系,历史背景,职业生涯……,筮界有它自己一套独特的算法,所以它可以创建出最接近真实的虚拟人。但这个虚拟人并非与真实的人完全一样,一是因为筮界的关注重点在于预测长远的趋势性的大问题,没有把精力放在构建某个个体人物身上,所以这些虚拟人的灵魂并不完善。二是我们发现筮界里的模拟世界有一部分内容是它自己幻想出来的,跟真实情况完全不附,也就是说模拟世界里的戴维斯,他的数字灵魂可能不是100%与真实的戴维斯相同。宝贝儿,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么?”
贝蒂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也明白,也不明白。你懂的可真多,有你在身边,我就安心了。”
被自己的女人崇拜,那感觉真不是吹的。我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说:“放心吧,我会多关注你爸爸的,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咱们也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多关注戴维斯,这恐怕是我一箱情愿的想法。不知是不是我多疑,但总觉得戴维斯故意在躲着我。终于有一天,我在一个国会议员们常去的餐厅“偶遇”了他,他正埋头切着那块3分熟的牛排,刀叉在盘子上摩擦,发出不太文雅的吱嘎声。
“嘿!年轻人!你怎么在这儿?”他看见我,咧嘴笑了笑,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接着就又去切那块牛排。
“碰巧路过,看到你在这儿,最近都好么?”我礼貌的问。
“好,当然好!你和贝蒂还好么?”他头也不抬的问。
“我们也挺好的。对了,贝蒂的新书要出版了,我听阿曼达说你和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很熟,能不能介绍给我们,我想请他参加新书发布会。”我说。
“哦,没问题!我这就把他的电话给你,你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他一定答应!”戴维斯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我连忙从包里拿出纸笔。
戴维斯握笔的姿势很是僵硬,他活过来之后语言系统恢复的不错,但写字却一直是个大问题,医生说是由于大脑对肢体的控制能力还有待恢复的原因。
戴维斯的手好象自己在跟自己较劲一样,拧巴着好不容易写好了,把笔和纸扔回到桌上。
我拿起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幸好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牛排身上,没有看到。
我强稳心情,跟他告别,离开了餐厅。
那张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