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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走?”陈信诧异地问着,四周尽是依依不舍,匆忙收拾行装的年轻特工。
武小楼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兜里拿出了包烟,散了一圈,自顾自地点上抽了一口,这才苦笑道:“是啊,因为米华两国贸易战到了关键时刻,双方都想搞清楚对方的底线,渗透和反渗透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局里人手紧缺,所以……”
尽管陈信也在琢磨着怎么摆脱这帮跟屁虫,但是,人家真到了要走的时候,这心里的滋味居然有了几分酸涩,尤其是面前的这个一脸愁苦的半拉老头儿。
陈信的朋友不多,武小楼算是一个,两人大多时候尿不到一个壶里,可有时候事情就偏偏各种邪性,陈信对武小楼,还就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男人的友情,就是这么蛋痛,一句话,一杯酒,基友圆满。
“都走啊?”陈信问着,目光中带着点期盼,他还是希望武小楼能够留下来。
“前段日子不是说了吗?张磊和雷鸣两人快到点了,我跟局里申请,让他们提前退伍,作为编外人员,留在你这儿!”武小楼左手拉着眼圈红红的张磊,右手揽着虎目含泪的雷鸣,强忍离别之愁,勉强笑道。
“六哥,要不,我再跟您混段日子?”张磊嗓音沙哑地说着。
“揍是,我们走了,那帮小崽子做事毛手毛脚的,你也没个帮手!”雷鸣也开腔了。
搁到平时,雷鸣这么说,仇恨肯定拉的妥妥的,一帮人早喷得他一脸大姨妈了,可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个如同哑巴,苦着脸,并不反驳。
神马情况,陈信懵逼了,屋里就一帮大老爷们儿,怎么感觉空气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儿?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有个好归属,我也算安心了几分!”武小楼难得露出了几分温情,气短地说道。
“可……”张磊还待再说,刚吐出一个字,就哽咽着,背过脸去,再也说不下去了。
陈信突然明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话说得轻巧,真到分别的时刻,那场面,即便是陈信这个局外人,也能感受到浓浓的苦涩和不舍。
想想也是,十多年时间,这帮人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一个宿舍睡觉,摸爬滚打的训练,同甘共苦的生活,出生入死的战场。那份感情,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这就是战友情,纯洁且坚固。
“行了,别把自个儿想的太重,这个地球离开谁都能转!你们两个混球滚蛋了也好,天天惹祸,害老子给你们擦了多少回屁股?”武小楼重重低拍了拍两位老伙计的肩膀,恶声恶气地说道。
张磊和雷鸣被说糗了脸,惹得旁人嗤声喷笑着,离别之情,被这善意的玩笑冲淡了几分。
“再说了,咱们还在一个城市,你们打前站,以后说不得其他兄弟退伍,也奔这儿来,投奔陈董!”武小楼给陈信使着眼色。
“求之不得啊!”陈信这是心里话,没事他也看这几个惫懒的家伙训练,他们是有真功夫在身的,别看陈信反应速度和力气都完爆对方,真要以命相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这么有本事的人才哪儿找去,陈信赶紧说道:“别以为我客套啊,今儿我把话搁到这儿,糖果盒的大门,随时向各位敞开!”
“多谢!”武小楼凑近陈信,低声说道,语气诚恳。
“谢什么,我是真喜欢和你们这帮人一起玩!”陈信慌忙摆手,老脸有点羞臊。人家是真情流露,他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休息一阵儿,特工们又继续忙碌起来,不过,眼泪还是没忍住,几个年轻点的家伙率先掉了金豆子,惹得一屋子抠脚大汉泪洒衣襟。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陈信是最受不得这个,小时候孤儿院,他已经受够了离别之苦,赶紧抹了把泪,逃也似的离开了特工办公室。
本来陈信打算下午去张万裎那里,把一些钢铁等原材料输送到末世去,被这事儿一刺激,他也没了做事的心情。
恹恹地溜达到影视公司,陈信准备找余得水磨磨牙,顺便敲打一下这个刺儿头,免得宋天无法驾驭他。刚出电梯,人山人海的场面,把陈信唬了一跳,干嘛呢这是,闹闹哄哄的,和菜市场没啥区别了,当即黑了面皮。
余得水这个人,确实尿性的很,但是呢,这货能接连在事业上获得成功,那也不是白来的。对于工作的敬业程度,他能让所有人都为之汗颜。上午陈信才在影视项目书上签字,下午他就开始通知艺人们前来试镜,
陈信看到的场面,就是艺人们前来试镜的所排的长队。影视公司这边预估不足,只留了两间会议室,让试镜的艺人们等候。但是,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会议室装满了不说,走廊里也挤满了参加试镜的人。
在此维持秩序的保安,一看自家老大铁青着脸出现,顿时吓得两股战战,保安小队长赶紧带人上前,推开了试镜的人群,为陈信开辟了一条安全通道。
没等陈信开口,这位保安队长就乖觉地解释着,陈信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问道:“余得水呢?”
陈信在员工的印象中,两极分化的厉害,老糖果盒员工,都觉得陈信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前美亨的,还有后来加入糖果盒的员工,都觉得陈信是个大魔王般的存在,哪怕他笑眯眯的,也如老鼠见猫,心惊胆颤。
“余总在会议室,我带您过去?”保安队长哈腰,脸带谄笑,一边斜眼偷觑着陈信的脸色,一边小心地询问着,生怕声音大了,惹毛了陈信,显然,这位保安队长就是后进者。
情绪是会传染的,本来嘈杂的匝道和走廊,变得鸦雀无声,那些试镜者,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信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等会儿提醒下他们,这里毕竟是办公场所,闹闹哄哄不像话!”
“是,我等会儿就跟兄弟们招呼一声!”保安队长冷汗都出来了,诺诺应声,侧着身子,落后陈信半步,手却伸到陈信面前,为他指明了放向。
当初的陈信,也许还会感慨一句,权利的芬芳。现在,他已经司空见惯了,不仅不会得意,反而时刻地在警惕着自己,绝对的权力,会让人迷失方向,陷入盲目的自大。
陈信目不斜视,往前走着,无论男女,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陈信放眼看去,很多面熟,却叫不上名字的艺人,偶尔也有几个一线未满,二线以上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之中。
好家伙,不亏是俊男靓女扎堆的娱乐圈,看看在场试镜的人,男的或俊朗,或邪异,女的或性感,或妩媚,就没一个长相磕碜点的。如果颜值即正义的观点成立,陈信恐怕要成为反派了,并且是反派中的反派,算上保安,他也最丑的那一个。
试镜的地点放在一个大会议室里,保安队长还没来得及敲门,陈信就推门而入,保安队长的嘴角抽搐着,果不其然,还没等他冷汗下来,里面就传来了一阵破口大骂声:“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陈信进门,里面试镜的演员酝酿的情绪立即消失,余得水背对着门,连头也没回,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陈信被喷的脸绿,赶紧退了出来,这让门外的人惊掉了一地眼球。
“看什么!”陈信脸上挂不住了,目光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嘴里一本正经地教训着:“做错了事情就得有担当,这样才能成功!”
说着,敲响了会议室的门。但是,里面居然没人搭理他,现场鸦雀无声,众人的耳边响起了乌鸦叫声。
陈信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特么的,这到底是谁敲打谁啊?刚刚在心里给余得水积攒的一点好感,瞬间就木有了。这一刻,陈信终于理解了宋天的感受,他都有抄家伙进去跟那瘪三干一架的冲动。
操尼玛的,这下可尴尬死陈信了,要是没说那话,他还能硬闯,可说了那话,再来硬的,那就打脸真香了。
正不上不下的时候,保安队长动了,推门而入,高声道:“余总,陈董来了!”
陈信心里暗赞,谁说小人物就没有智慧?看看,这眼力劲儿,就比旁边那堆艺人高得多。其实市井中人,每多藏龙卧虎之辈,之所以混不出头,实在是没有机会。
余得水尿性归尿性,那也要看谁,至少陈信是把他折腾服气了。这货在看守所和监狱见过的人渣也不少,可就没见过一个比陈信还缺德阴损的角色。每每想起那个身份神秘的女人,余得水心就凉到了屁门。
好一个身形如电,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余得水就已经出现在门口,面色严肃,指着保安小队长怒斥着:“太尼玛没规矩了,怎么能让陈董站在门口等呢?”说完,脸朝陈信,谄媚地笑着,估计业务不怎么纯熟,皮笑肉不笑的,让人心里渗得慌。
“欢迎陈董来指导工作!”余得水迎着陈信进了屋,随即反手关上了门,阻断了外面窥视的目光。
陈信刚要说话,眼角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正鬼鬼祟祟地往后门而去。
“冉敏,你在这儿干什么?”陈信大声问道。
冉敏的身形一僵,站在原地,好半响才扭过头,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扭捏着说道:“陈董好!我就是来看看!”
看看就看看吧,陈信本来还没在意,随即他就察觉出不妥了,不对啊,冉敏不是休假了吗?这娘们儿懒得出奇,没事可不会出现在公司里。
“余总,咱们到你办公室说话,冉敏也来,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陈信交代了一句,带着两人去了余得水的办公室。一路上,冉敏不时用眼神警告着余得水,余得水则是视而不见。
陈信坐在了余得水的位置上,办公桌前站着两人,陈信没说话,两人也不敢坐,陈信看着心虚的冉敏,问着:“你跑这儿干嘛来了?”
“陈董,你快收了这个妖孽吧!”冉敏还没说话,余得水倒是先叫上苦了,指着身边的冉敏,一脸蛋痛的表情。
陈信乐了,能让余得水头痛的人,还真不多见,冉敏这小丫头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能让余得水愁成这个德行?
冉敏气的咬碎银牙,怒目而视余得水,一双小拳拳攒的紧紧的,如果不是陈信在这儿,没准会给余老贱一直拳。
“怎么了?”陈信忍笑,问着。
“怎么了?”余得水双目圆睁,夸张到了极点,惊怒道:“这女人快把我这儿闹翻天了!”
“别听他胡说,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真的……”冉敏狡辩着,可是看到陈信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渐渐变小,直至住口不言。
“她仗着集团财务部副总监的身份,没事就跑到我这儿来视察工作,说是视察,其实就是发花痴,天天骚扰我们的男艺人。好吧,我忍了,谁叫人家官大呢!”余得水悲愤欲决地控诉着冉敏的罪行。
“可是今天,毕竟是试镜啊,只要长得稍微帅一点儿的男人,这臭娘们儿就一双桃花眼,恨不能把人和着口水,吞到肚子里去!演戏需要投入感情的,她那么瞅人,谁能静下心去琢磨戏啊,今天已经有好几个男艺人差点没被她看哭了。”
卧了个大槽的,陈信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知道冉敏是腐女,可腐成这样,还是让陈信惊为天人。
“有这事儿?”陈信故作威严地说道。
耽误了公司的工作进展,确实算是大事儿。可换个角度想想,冉敏是什么人呐?糖果盒的嫡系部队,陈信最信任的人之一,在糖果盒的地位,可以说是三人之下,其他人之上。话又说回来,毕竟余得水说得在理,陈信准备随意地说她两句,和和稀泥,糊弄过去算逑。
“有啊!”冉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抻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
陈信拍了桌子,喝斥道:“胡闹,你怎么能这么干?太伤公司形象了!”
“我这么干,还不是你允许的?”冉敏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允许的?”陈信有点迷。这犊子说谎,从来不走心,早忘记对冉敏的承诺了。
“是啊,那次你让我干……那活!说是只要是上咱们公司的戏,看上哪个,就可以随便潜规则哪个……”冉敏气不自胜地叨叨着。
陈信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他万没想到,明明一听就是鬼话,冉敏居然当真了!当真就当真吧,你特么缺心眼啊,这话怎么能说出来呢?不敢让冉敏再抱怨下去,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冉敏面前,一把捂住了女孩的嘴。
余得水傻眼了,还尼玛有这个操作,随即看向陈信的目光,就带着一股复杂。不怪他多想呐,冉敏口中的那活,实在说得太过暧昧。
“那个,余总,我和冉总监还有事儿要谈,咱们改天再聊!”陈信拉着冉敏,落荒而逃,留下了浑身战栗的余得水。
难怪冉敏这么嚣张了,原来是背后有人啊,一想到这儿,余得水痛不欲生,尼玛,得罪了老板的女人,自己看来又要穿小鞋了。越想,余得水越沮丧,恨恨地抽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