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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宇!”安芷死死地抵住男人的下巴,她的额头上满是虚汗,手臂剧烈颤抖着,似乎就要支撑不住。
暴狂中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手腕翻飞,一抹幽光抵在男人的皮肤上,安芷的声音轻颤,她摇头:“不要,不要这样!”
真的要对他下手吗?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窒息般的感觉几乎将她吞噬,她怎么也无法下手,即使他的獠牙已经触及她的皮肤。
所以,不管她如何克制自己的心,她也还是中了爱情的毒吗?
那就……一起死吧!
“汪汪汪!”守在门口的大黑狗焦躁不安,狂吠不止。
安芷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手腕翻转,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四十年前,丧尸病毒突然爆发,一时间死伤无数。
在军队的极力镇压下,大部分丧尸消失殆尽,只有少数躲进深山,因深山危险重重,且军队伤亡惨重,已无力再进行抓捕,这些丧尸得以逃过一劫。
四十年来,人类与丧尸待在各自的地盘上,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偶尔有人类闯进丧尸的领地,不幸感染丧尸病毒,失去理智和情感,在山林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安芷住在山脚下,人类与丧尸领地的交界处。
她自小无父无母,由太姥爷抚养长大,当年丧尸病毒爆发,人心惶惶,但凡感染病毒的人,都会被残忍地杀害。
当年,安芷的外婆感染病毒,村民手持棍棒闻风赶来,外婆受惊早产,为了给妻儿争取时间,外公竟被村民活活打死。
万般无奈之下,太姥爷只好抛下刚刚分娩完虚弱无力的外婆,带着刚出生的安沫躲进深山。
不幸的是,安沫即安芷的母亲也感染了病毒。
安芷手上的银针散发着绿色幽光,这银针上涂抹了九幽草的汁液,九幽草乃丧尸的天敌,一旦射入丧尸头部,必死无疑。
安芷本无意参与人类与丧尸的战争,她只想在这山脚下采采草药,了却残生。
说到底,她本就没有立场站在任何一边,她……
安芷下意识握紧银针,但愿不要遇到丧尸。
安芷推开门,大黑狗见状,激烈地摇晃着尾巴,它冲到主人身边,轻咬主人的裤脚,转身往草丛跑去,不时回头,示意安芷跟上。
就在这时,草丛里发出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安芷走上前。
她一手轻轻地拨开杂草,一手举起银针,随时准备射出。
只见草丛里躺着一个男人,他的肩膀受了伤,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禁闭,嘴唇轻颤。
“你没事吧?”安芷问道。
见男人没有回应,安芷小心翼翼地蹲下,针尖轻抵着男人的头部。
安芷撩起男人的衣袖,借着月光查看男人肩上的伤势,看到伤口后,安芷大惊失色。
男人肩上缺了一块肉,像是被兽类生生扯下,缺口处微微发黑,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他……他很有可能被丧尸咬了!
安芷抬头看向男人,只见他的嘴巴难耐地颤抖着,两颗獠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
银针下意识逼近男人,眼看就要没入男人的皮肤,安芷的手顿了顿。
当初,她一生下来便感染丧尸病毒,可太姥爷并没有放弃她,而她现在居然想对一个感染病毒的陌生男人下手!
安芷犹豫了。
说到底,这只是个不幸感染病毒的可怜人罢了,而且,他现在还有希望恢复正常,等到完全尸变,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男人情况非常危急,随时都可以变成丧尸,安芷只能尽力试一试,担心男人提前尸变咬人,安芷转身进屋找来绳子将男人结结实实地捆起来。
她将男人的手搭在肩上,男人实在太重,安芷没办法带着他站起来,她只好找来被单,垫在男人身下。
好不容易将男人拖进屋,安芷已精疲力尽,她来不及休息,连忙脱掉男人的衣服。
安芷找来药粉,洒在男人的肩膀上,见男人的伤口不再出血,缺口处的黑色也不再蔓延,安芷这才放心地去厨房熬药。
黑狗溜进屋,在男人身边不停地转圈,它的神色有些戒备。
“汪汪汪!”
“吼吼吼!”
安芷端着药进屋时,只见一人一狗正对叫着,他们暗自较劲,似乎要比谁叫得更大声。
安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男人和黑狗不约而同地看向安芷,顿了一秒后,男人疯狂地朝着安芷挪动,男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嘴獠牙格外吓人。
黑狗似乎有些害怕,但仍死死地护在主人身前,撕心裂肺地狂吠着。
安芷缓缓走上前,男人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安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整碗药尽数灌入男人口中。
男人终于消停了,看向安芷的眼神满是迷茫。
药的效果不错,至少,男人体内的丧尸病毒已经被压制住了。
若是单纯依靠汤药,要彻底去除丧尸病毒,需要二十余年,期间身子与病毒的对抗非常人能忍,一个不甚便可能丢了性命,但若是配合针灸和药浴,不出一年,便可恢复正常。
这法子是太姥爷在母亲死后大受刺激,日夜不休的研究出来的。
安芷眼眸微闪,当年,她的母亲喝了二十年的药都没能解了这毒,若是……若是母亲能早一年解了这毒,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由人变成丧尸有一段潜伏期,在这期间,人会变得如同弱智般,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杀伤力。
男人如今正处于潜伏期,虽然病毒被暂时压制,但那被侵蚀的神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一想到以后要带着一个大小孩一起生活,还得天天替其针灸、煎药、沐浴,安芷微微感到头疼。
喝完药后,男人的眼神有些呆萌,似乎还闪动着些许水光,安芷忍不住摸了摸男人额前一小撮可爱的小卷毛。
可能救下这男人对于千千万万的感染丧尸病毒的人来说,只是沧海一粟,但,对于这男人来说,却是生的希望。
次日清晨,男人见安芷端着药碗进屋,下意识地将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男人委屈的小眼神让安芷想起与黑狗的初见,当时,它也是这般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安芷一时心软,在床边坐下,素手舀起一勺汤药,轻轻吹了几下,往男人嘴边递去。
男人偏头躲开,安芷耐着性子将药往男人嘴巴里送,见男人几次三番地避开,安芷索性将勺子往碗里面一扔,危险地眯起眼睛。
男人躲躲闪闪正玩得不亦乐乎,突如起来的“哐当”声让男人猛地一哆嗦,见安芷的眼神越发可怕,他瑟缩着身子,慢慢张开嘴巴,眼睛却闭得紧紧的。
男人视死如归的样子让安芷觉得好笑,心想这人的心智果然还是小孩子,越哄着他,越无法无天。
喂男人喝了药,安芷背上药篓就要上山采药。
压制丧尸病毒的药材已经用完,但男人的药不能中断,她必须上山采摘。
此外,她想采些药草换些钱,给男人买几身衣服,看样子他还要在竹屋待不短的时间,一直穿那一套衣服也不是办法。
男人见安芷要离开,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安芷揉了揉男人的小卷发,好脾气地说道:“乖,姐姐很快就回来。”
男人现在孩子心性,安芷可不就是他的姐姐了吗?
男人从昨晚一直被捆到现在,皮肤都被绳子磨红了,安芷有些不忍,心想男人的病毒已被压制,应该不会随便咬人,安芷给男人松了绑。
男人委屈巴巴地摸着身上红肿的地方,用嘴巴小心地吹了吹。
担心男人乱跑,安芷无视男人充满控诉的小眼神,用小绳子绑住男人的手腕,将他栓在床上。
因着后山时常有丧尸出没,旁人轻易不敢进来,里面的天材地宝几乎由安芷一人独占,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安芷只求温饱,不想搭上小命,故而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上山一次。
安芷运气不错,一上山就挖到了一根年头不小的人参,她将人参往药篓里一丢,正要继续往前,却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芷快速摸出银针,喝道:“谁?”
那声音停顿了一秒后,反而越发激烈,一个身影从草丛里滚了出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安芷面前。
看着眼前光着膀子满身泥土的男人,安芷无力扶额:“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吗?”
男人似乎听不懂安芷在说些什么,只一脸兴奋地看着她。
安芷上前将男人扶起,男人乖乖地站着,她拍了拍男人身上的泥土。
“要跟着姐姐可以,不要乱跑,知道吗?”安芷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解除丧尸病毒的药材还没来得及采摘,安芷只好让男人跟着。
他的神智虽如同稚儿,但躯壳毕竟是个一米八的汉子。
所以……安芷只好勉为其难地将药篓放到男人的背上。
谁让她是柔弱的女孩子呢!!
在安芷的指挥下,他们的收获不少,至少在未来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可以不用上山了。
后山有一片薰衣草丛,如梦如幻,小时候,每次太姥爷打她,她都会偷偷跑到后山,躲在薰衣草丛里,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