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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看不中该隐和他的供物。
——创四5。
在触摸屏上慌乱操作了半天的马岚，终于找到打开加密通话的路径，他调节到爱丽丝预设的频段，对着自己的学员喊话：“敌袭，敌袭，所有人赶紧撤离，再重复一遍，不是演习，你们立即撤离！”
“敌袭？来得正好！考试没发挥好，就在战场上见分晓吧。”耳麦里传来杰克开朗的笑声，“虽然是不插电演习，但【遁甲】里配备了单分子振动匕首，《作战手册》里说这种武器对冥的流体装甲有奇效。”
“杰克，别犯傻！”
马岚对着通讯频段大吼道。
“我可不会放弃立下战功的好机会，等我的好消息吧！”
没等马岚解释完毕，杰克已经加满推力，调转机头径直朝云层上方冲去。
“教官，我也去！”
露西也尾随杰克一股脑进入敌阵。
“九条命也不够你们花！”马岚气得直跺脚，“爱丽丝，光学检测还没出来吗？”
“敌方光学迷彩解算度达到93%，已在全息地图中标记出位置信息。”
离线版爱丽丝木讷地回答着，地图上随即出现了三个光点，它们被用红色方框标注出来，这是冥的先锋战斗机，和马岚小队一样有三个单位。
“共享过去，顺便给我的学生安装近战格斗方案。”
“离线数据库解包中，……近距离缠斗教程覆盖完毕。”
马岚刚想喘口气。
云层中，深绿色的镭射光束捅破云层穿透过来。
短暂而尖锐的轰鸣，让旧式战斗机的机翼为之抖动。马岚眉头紧缩，他并非第一次和先锋打交道，可是直到如今，他也无法内化这份恐惧。
这个武器是冥的先锋战斗机特有的雷米尔射线，通过局部扭曲空间，短暂性地制造出引力内爆。不幸被击中的物体并不会发生爆炸，而是朝向内部坍塌，直到收缩成没有质量的虚无态，连粉末都不会剩下半毫。
马岚紧张地望了眼屏幕，三位学生的心脏还在跳动。
通过实时观测面板，他能够实时监控学生的生理指标，比如现在心率远低于常人的红，由于刚刚注射了堇类药物，目前仍处于深度睡眠之中。
而麻烦的点正在这里，红所在的战斗机正悬停在附近空域，就像一个活靶子，没有行动能力，比起还活蹦乱跳的杰克和露西，就像待宰的羔羊。
“糟了，我被锁定了！”
加密频段里突然传来杰克慌乱的声音。
“露西，掩护我！我准备朝右侧摆脱。”
“好，我往左边，我们朝着不同方向闪避吧。”
露西很快答复道。
马岚也注意到杰克的战斗机传来的锁定警告，但他同时还注意到另一件事，冥的先锋编队并不处在“咬尾”位置，这不像是即将对前机发动射击的姿态。
“爱丽丝，远端那架先锋的移动轨迹？”
“处在悬停状态，位于1号机与3号机的垂直方位。”
“预测一下8秒后的移动轨迹。”
“无法实现，离线版爱丽丝的演算能力受限。”
“可以确认那架先锋的武器系统吗？”
“确认为远距离高精度雷米尔射线武器。”
“敌人的狙击手，为什么？”
“准尉，系统漏洞警告，封包数据库检测到延时病毒。”
马岚恍然大悟，立即对着通讯频道大喊：“不要往左右两边散开，杰克！你的预警系统被敌人骇入了，那是敌人诱导你们进入射击路线的陷阱！”
可为时已晚，恐惧中的杰克听不见除了心跳以外的任何声音。
驾驶舱内的锁定警告早把他吓得魂不守舍。
就在几分钟前，杰克还幻想着敌袭是爱丽丝设置的隐藏课题，是能够翻转局势的附加题，抱着这种玩游戏的心态，他才冒险冲上去与敌人交战。
现在，别说靠近敌机，他只想调头逃窜，躲进结实的地下掩体，跑回他温暖的小家，在他身为军官的父亲的庇护下，安心地度过短暂的青春期。
最终，杰克选择将加力引擎拉满，坚定地朝着右侧全速躲避。
他在战斗机动起来的几秒里，甚至产生了劫后余生的快感。
但随后，他听见教官马岚的喊话，也注意到另一边的露西没有像两人约定好的那样，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跑。
露西的战斗机仍然悬停在原地。
杰克在这个瞬间想通了一切。
他和露西从相遇到自然而然成为情侣。
最初是露西主动接近杰克，杰克的父亲是个有些权势的旧时代军官，虽然如今也已经是被爱丽丝的新体系边缘化，但终归算得上是半座靠山。
两人的交往，不是建立在什么互相信任的基础上。
其实，露西从未对杰克产生过像是“爱”之类的情感。
她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避风港。
半秒过后，杰克终于感到左侧的耀眼发光物。
绿色，炙热的，在看清到的瞬间已经抵达了他的驾驶舱的，如同死神镰刀的，雷米尔射线。
然后是内爆，被压缩成犹如灰尘般大小，最终消失。
杰克失去了生命迹象。
那道本该同时击穿二人的光束，由于马岚及时的警告，没能一箭双雕，露西侥幸逃生。
尽管如此，雷米尔射线还是擦过了露西的战斗机，【遁甲】的手臂被击中，机身上形成了圆弧形的巨大缺口，好在露西所在的驾驶舱没有受损。
露西的心率急剧上升，心动过快，然后陷入昏迷。
附近的近战型【冥】先锋，将炮口朝向了机体损坏严重的露西，却没有扣下扳机，而是在犹豫片刻后，朝着同样没有动弹的红而去。
马岚很清楚【冥】的逻辑，它们理智得令人发指，一台损坏【遁甲】的威胁度不如完整的【遁甲】，攻击红的优先度要高过露西。
三台先锋分近，中，远三个层次朝着红过去。
马岚决定在悲剧发生前做些什么。
“爱丽丝，我的战斗机上有没有填充导弹？”
“您的载具上携带2枚MIA-021空对空导弹，2枚MIA-9红外线导引飞弹，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代替你接管武器系统。但我也要提醒您，您所携带的武器没有任何一款能够击穿先锋的护甲。以及，当您尝试锁定先锋时，您几乎百分百会立即遭到先锋的反击，被击落概率为97.23%，死亡率87%。”
“没关系，至少我还九死一生。”
两枚导弹依次朝着逼近红的先锋飞去，位于前卫的先锋并没有闪避，它只是在原地等着导弹撞上自己，更确切地说是撞上自身的流动装甲。
这些外形酷似瓢虫的银白色先锋，有着光滑圆润的外壳，壳上还覆盖着一层类似水流的薄膜，那种材质并不是金属，肉眼看更像是液体，表面没有温度，还能反射可见光，从而真正实现光学隐匿。
最重要的是，流动装甲拥有极高的吸收率，能够将爆炸产生的大部分能量包裹起来。杰克说的并不错，对付这种流动装甲，使用共振武器是最优选择。
旧时代的空对空导弹没能对先锋造成什么伤害。
那架先锋悬停在原地，它或许对马岚产生了兴趣，不是对马岚驾驶的落后载具，而是对他发动袭击的自杀心态感到好奇，冥很难理智人类的非理智行为。
双方谈不上僵持地静止了两秒后，先锋继续朝着熟睡中的红而去，对马岚不予理会。
先锋似乎想近距离手刃红的战斗机。
马岚大概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刚才已经验证过【遁甲】对雷米尔射线几乎没有抗性，这次它们或许想收集有关【遁甲】近战能力的数据。
对你们来说，与我们战斗就如同做实验一样吗，冥？
马岚颇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两个文明的本质区别，所谓的势均力敌，正是建立在如此不自在的基础上。在人类看来，家园保卫战也好，可歌可泣的牺牲也罢，在冥的视野里，或许正像徒劳地搬动叶片的蚁群，是一种自我陶醉，距离灭亡只差临门一脚。
冥不畏惧死亡，不需要弱者的心理防御机制。
它们只是冷静地完成着任务。
那架先锋接近红，亮出了身体左侧的黑色触手，触手的远端出现后立即形变成倒刺，如同即将撕开猎物的爪牙一样，朝着红的驾驶舱而去。
此时，马岚的耳机里传来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拟态疫苗制作完成，正在建立隔离区域，用时0秒】
【战场态势感知模块加载中……】
【正在读取战场数据……】
【我回来了，准尉。】
“爱丽丝！”马岚呼唤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准尉。”
先锋的尖刺已经触碰到红的机体。
“对红使用神经链接！”
“准尉，红未按时服用防排斥药物。”
“管不了，立即执行！”
【正在为红接入神经链接系统……】
此时此刻，红的驾驶舱内，与她身体紧贴的驾驶座椅，成排的数据锚刺依次由下至上插入她的背脊，沿着脊髓、中枢神经，直至脑干部位。
锚刺被设计成两段式，首段纳米管将植入运动神经元内部，第二段数据接口则与早前通过手术植入皮下的接收端对接，于是意识便能够与主脑爱丽丝联网。
仍处在沉睡中的红，只是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