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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以来，“粉碎机”再也没有开启过，但不断有人被紫光袭击的消息从世界各处传来。堆积如山的遇袭报告、接连不断的军事会议、迷雾重重的敌情分析，使杜慎武的精神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几乎游走在断裂的边缘。
这一天，杜慎武开完一天的会，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住处。
他瘫倒在沙发里，灌下一口浓茶，强迫自己对抗着如灌了铅般下垂的眼皮，梳理着今天爆炸般的会议信息。
忽然，他听到有细微的敲击声在四周回荡，有的来自餐桌上的碗碟，有的来自茶几上的杯子，甚至还有几声来自客厅的窗户。但环视周遭，空无一人。
他顿时心里一紧，军人的本能使他此刻困意全无。他站起身来，走到餐厅，下意识地将手伸向桌下的警报器，但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它们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层层护卫，想取他性命易如反掌，或许这是揭开谜底的机会，他想。
杜慎武将注意力集中到神秘的敲击声上。声音疾徐不定，位置不一，以特定的间隔循环着。
他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敲击声的节奏，食指轻敲着桌面，就像上个世纪的电报员。
就像电报！
长，短，长，短……就像，摩尔斯电码！
他紧忙找来纸笔，记录下声响中可能蕴含的信息。
果然是摩尔斯电码，一个循环结束，一串字母跃然纸上。
IDENGLEARUGELNFN
杜慎武思索着这串字母的含义，这时敲击声打破了之前的循环，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更简短的字母：
dorre
order！顺序！杜慎武恍然大悟，在纸上奋笔疾书，寻找着上一条讯息的答案。终于，字母串揭开了神秘的面纱，背后的信息令他瞠目结舌：
GeneralDu，Linfeng.（杜将军，我是临风。）
杜慎武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颤抖地敲击起桌上的瓷碗。这时，新的信息传来：
直接说。
两位相逢的故人跨越不同世界的再一次对话，在一间狭小的公寓中第一次建立起来。
“你是从袭击者的世界过来的吗？你对他们了解多少？”尽管杜慎武有数不清的问题，他还是选择了最符合防卫军身份的一个。
袭击者是概率生命体，也是我现在的存在形态，它们的生存建立在构成它们的“元粒子”的无序状态基础上。这个族群原本分布在宇宙的每个角落，但有一天“锁”降临并在宇宙蔓延，所到之处“元粒子”的概率部分坍缩，形成了我们所说的基本粒子，构成了我们的“确定”世界，并衍生出了生命，同时留给它们的概率空间在缩小。它们找到了打破“锁”的方法，要将宇宙重新变回不确定的概率世界。
概率，坍缩，不确定。这些词汇让他想起了大学时的量子物理课程，但这些记忆已尘封许久，如同梦中的一个模糊剪影。苦苦回想未果后，他无奈问了一个浅显得多的问题：“它们现在在哪里？”
在观测范围之外，可能在任何地方。我也是。
薛定谔的猫！这个遥远的词汇像闪电般划过脑海。只有在观察者存在的条件下，才能确定他们的位置。起码有了消灭它们的基础，他想。他试图进一步确定他的想法：“也就是说，一旦被看到，它们的位置就会固定了？”
不确定性会瞬间坍缩，也就是死亡。
“可它们作为智慧生命，意识和信息本身就是一种‘确定’的产物。”
所以它们——包括我——不是永生的。其概率会随有序信息的产生而缩减。
难怪他的话都是顺序颠三倒四的！杜慎武凝视着在桌上散成一片的纸张，每一张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母，他努力消化着今晚颠覆他整个认知的“对话”。
不知过了多久，杜慎武哀伤地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孩子，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回来，请你……”说到这里，杜慎武有些哽咽，“请你千万不要放弃……”
我知道，杜将军，我也在寻找回去的方法，我不会放弃。
杜慎武缓缓拖出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可以跟我说说那个世界的事吗？”
这还要从颁奖典礼那天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