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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光明照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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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
  自人类开始殖民外星系已经过去了三十余年,现如今,仍旧定居在地球上的,只有全体人类的十分之一人口,相较于太空城使用高科技带来的高生活水准,殖民星球依托自身特色发展的别具一格的生活方式,地球即便在星际殖民时代,仍停留在较为“原始”的水准。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空气仿佛也凝结在了一切,致使屋内的环境好似被施加了时间停止的魔法,但这并不妨碍声音透过门传进屋内。
  “咔哒,咔哒。”
  得益于厚重的防盗门,这间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那脚步声的大小明明很小,但不难推测出,它的主人现在就站在屋子的门外。
  “系统检测,面貌特征,吻合。”
  “系统检测,声音特征。”
  “啊。”
  “吻合。”
  “系统检测,瞳孔特征,吻合。”
  在几声系统音后,那道防盗门开始播放一段录音,声音来自于一位明显上了年纪的女性,语气慈祥而又温柔。
  “当当当当,儿子,恭喜你找到了我留给你的礼物,哈哈,这间房子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怎么样,惊讶吗?虽然现在地球房子价格下跌的厉害,但还是花费了你妈我一番功夫才买到的哦,好了,我也不多说了,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录音播放完毕,在一声提示音后,厚重的防盗门开始在系统控制下,缓缓打开。
  黑暗被打破了,但它又怎会束手就擒,厚重的灰尘早就养精蓄锐,伴随气流冲向门外,但,区区粉尘又如何阻挡阳光的强力,灰尘很快便逸散在了清澈的空气中,黑暗也只能不断收束自己的手脚,缩在屋内的角落。
  屋内被照亮了,光线正缓缓延伸,仿佛这间屋子的时间也重新开始流转。
  “这是?”
  男人站在屋外,并没有踏进屋子,因为在玄关处,早已有什么正站在那里,光暗的分界线伴随门的打开而在它身体上流转,渐渐,它的全貌得以显现。
  是一个机器人。
  或者说,是一个巧夺天工的机器人,它的人造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能够清晰地看见毛孔;它的黑色长发,犹如一条黑色的瀑布垂淌而下直至它的肩膀;它的五官,比起市场上常见的那些粗制滥造的棱棱角角,它的更为圆润与平滑,五官之间的过渡极为自然,看不到半点机械骨骼拼接带来的凹凸感;它的外貌难以准确形容,也许因为时间久远,对方的身上落了不少灰尘,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但还是可以看出,它的脸很符合传统审美中对“美”的评价。
  一般来说,这几乎已经是仿生人的范畴了,但它不是,它还是一名机器人。
  与它身上的尘土相比,它张开的双眼是如此明亮,虽然很可能使用了极好的材质,但跟普通的人眼相比,它的瞳孔中不时流过的信息流,仍是表达了那双眼睛是机械造物,而非肉眼,其中闪烁的光芒,也非感情,抑或仿生人的麻木与不知所措,而是空洞。
  那不是人类的双眼,自然,站在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类人的机械。
  “欢迎回家,白夜。”
  “嗯,我回来了。”
  白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侧过身子避开那个机器人,进了屋子。
  屋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对于一个人来说面积稍微有些大,卧室只有一间,厨房厕所一应俱全,家具虽然落了灰尘,但只要稍微打扫,就能恢复干净,毕竟没有什么奇怪的垃圾。
  白夜做的第一件事,是检测能源,这间屋子所有设备使用的都是电力,万幸,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无人看管而断电断水。
  白夜操控着打开百叶窗,阳光肆无忌惮的赶走了屋子内最后的黑暗,清澈的风吹进屋内,令空气不再是那么浑浊,声音也进入了屋子,像是不知哪家的热饭声,油温有些高了,四溅的油点烫的厨师嗷嗷直叫,还有自以为是的宣传自己光辉事迹的老人,也不知是跟谁在讲,对方如此有耐心,那些“我打过星际海盗!我打过外星人!”的论调,白夜早就听自己的爷爷讲过不知多少回了,语气都不带变的。
  但白夜还是站在窗口,静静的听了会,那个老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了,可能是睡着了。
  白夜拍了拍袖口的灰尘,转过身子,便看见那个机器人不知何时从玄关来到了客厅,站在自己背后。
  是自己疏忽大意了?还是它的声音太小了?
  白夜瞥了眼机器人的足部,然后看向地板,落满薄薄一层灰尘的地板上,除开一道较大的鞋底的足迹,此时又多了一些,好似小动物般小小的脚印。
  “……”
  “……”
  白夜并没有说话,他好奇是怎样的编程逻辑,驱使着眼前这个机器人并没有在玄关处待命,而是跟随自己进了屋子,他在等待机器人开口,说出它的目的。
  而它并没有张口,若不是之前在玄关处有说过话,白夜还以为这个机器人的发声系统出了什么问题,机器人只是继续用它那空洞的双眼看着白夜的眼睛,眼里流淌过的信息流不知道是些什么。
  “你,剩余待机时间还有多久?”
  “一百三十年五个月又二十一天。”
  “嚯,看来你活的时间要比我还要久。”
  “……”
  机器人自然不会对指令外的发言有所行动,更别提白夜所说的并不是一个好的笑话。
  “好吧,看来你的确有什么毛病需要修理了,不知道我那些朋友有没有懂这方面的。”
  白夜自言自语的说,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消息群。
  “呵呵。”
  “?”
  白夜突然听到一声轻笑,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
  “那你需要我替你准备什么呢?遗嘱吗?”
  机器人说。
  白夜愣在了原地,而后急忙在手机上发送求救信息。
  “救命,我要被机器人谋杀了!”
  “哈?那不可能……”
  白夜的消息很快就有了回复,而他却无暇去看手机了,眼前的机器人,自适才那声轻笑之后,就开始出现了异常。
  它的脸上流漏出自然的微笑,它也不再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而是放松地站在白夜面前,手臂还在轻轻前后摇晃,像是很无聊的样子,它的动作如此协调,白夜甚至产生了错觉,眼前的不是一个机器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但它的眼睛仍是原样,明明是看着白夜,又好像是在看着别的什么,阳光并没有让它的瞳孔产生任何变化,那跳动的电子流在光线充足的环境下,反而更加显眼。
  “你是什么型号?不,你先告诉我你的用途,功能,等下,还是先说说你接受最后指令。”
  白夜有些慌乱,或者说烦躁,这烦躁突如其来,他也有点不知所谓,是因为自己差点将机器人当做真人了吗?显然不是,那会是什么原因?
  “指令?我记得的,就是在这里等你,我也一直相信,你会来的,用途功能嘛,嘿嘿,别看我这样,洗衣做饭可是门门精通哦,简直是女子力爆表有没有,至于型号吗?”
  机器人说,语气自然而又有一丝调皮,比起在执行白夜的命令,不如说,此时此刻的它更像一个小女孩在得意洋洋地显摆什么。
  “我没有型号,你要称呼我的话,就叫我星诗吧。”
  ……
  在白夜的手机上,群里的聊天仍在继续。
  “那不可能,那违反了机器人的原初指令!”
  “喂喂喂,这么久没发消息,突然就是这么炸裂的发言吗?”
  “怎么办,我记得,白夜这家伙是回地球去了吧。”
  “嗯,快三十的人了,听说前不久刚被公司裁了,可能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打算回地球转转。”
  “啥,他心情不好?他心情哪里好过?整天一副阴郁的样子,平日我联系他他回我都要好半天,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比如?”
  “我上次拉他去音乐节,节都过完了,他才回复我,还就一句,‘不去,睡觉’。”
  “嘻嘻,说不定,他是想跟你睡觉呢?要我说你就直球点不就完事了,咱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有些人小孩都快有了。”
  “欢迎大家到时来喝满月酒,红包奉上。”
  “抢抢抢!”
  “抢抢抢!”
  “抢!我去,没了,不是,你要发就根据咱们群人数发,发什么拼手气。”
  “好了,白夜那边还没回消息,如果二十四小时后他还没发后续,我就打算去看看他,以防万一。”
  “嗯,也好,免得某人守了活寡。”
  “呵呵,我最近又学了一门乐器,手感正火热,想知道是什么吗?”
  “额,抱歉,姑奶奶,上次我的伤现在还没好利索,别。”
  “好了,届时出现什么情况,我会跟大家说的,我这边先忙去了。”
  “忙去喽。”
  “溜了溜了。”
  聊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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