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塔琴科

　　第一章与第二章推荐BGM:
　　EastwardBound【向东进发】
　　推荐阅读时间:8分钟
　　********
　　塔琴科坐在老板椅上，他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令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而现在他不得不开始处理那些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的琐碎事了。
　　“你好，基里尔...啊，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叫你是来干什么的了，我向你保证这就是最后一次让你离开基地进行秘密行动了，这阵子真是没人手，在这之后我会安排人让你去疗养院好好休个假的，怎么样?”
　　塔琴科尴尬的笑着，他觉得自己这幅嘴脸简直和战前那些坐在办公桌前大腹便便的官员没什么两样，甚至他现在也开始坐办公室了--毕竟他现在指挥的也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个秘密地在废土上行动的间谍组织。
　　而基里尔呢，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实木地板，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似乎是有些无所适从--他已经满头白发了，现在却得不到个善终，很久之前基里尔就已经说过，他自己迟早要死在旅行的路上。
　　空气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基里尔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若是不笑起来便显得更加忧郁，而塔琴科也只能尴尬的看着沉默地基里尔，他发自内心地确信自己绝对是对不起基里尔的，按理来说他这个年龄--五十七岁，早就要退休了，但是确确实实地，他现在仍然没能清闲下来。
　　“一切都按你说的办吧，但我还是有个小要求，很私人。”
　　塔琴科巴不得他要点什么东西或者装备呢，这老头古怪得很，其他特工出基地执行任务恨不得在大衣下面穿上百八十层防弹衣，而他每次都是轻装上阵，带着一杆老猎枪就出发了。
　　“那你想要什么?防弹衣?AK步枪?越野车或者步兵战车?”
　　“能不能让查尔斯和我一起，你们那破车太颠屁股了。”
　　将军尴尬的挠了挠头:“行，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还有什么需要的?”
　　“没了，我待会就出发，安德烈已经和我交代清楚了，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塔琴科。”
　　“那就祝你早安、午安、还有晚安，再见，基里尔。”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是一句晴空组织内部的暗号和祝福语。
　　随着他离开这间办公室，塔琴科拽过窗帘擦了把头上的汗，打开窗户，看着窗外正在训练的小伙子们，他也如基里尔一般沉默了。不是因为什么别的，他也懂了基里尔沉默许久、最终决定踏上旅途的原因。
　　********
　　“您老亲自来了啊，我还寻思把马牵到你那边去呢，行，这省事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基里尔已经穿戴好了他的装备，背上了干粮和帐篷，手上拎着枪，早就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若不是在等这帮慢悠悠的家伙打理好查尔斯，他恐怕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在路上了。
　　“还行，别废话了，开门。”
　　现在俨然是下午三点，远方的天空是血红的，没人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大地母亲发怒了，又有可能是因为太阳光的反射，基里尔跨上马，转头看向旁边的门卫室，见里面半天没人回应，又大喊了一声:“开门！”
　　这下子里面的人好像终于听见了，随着警卫室那一阵叮咣声，吊着大门的铁链被绷紧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十分令人不快，基里尔皱着眉头静待已经锈迹斑斑的混凝土浇筑大门开启。
　　“给塔琴科留个话。”
　　基里尔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已经卷好的烟咬在嘴里，手里拿着打火机，正要点烟，但却又放下了。
　　“您说。”
　　“我不要他那张票了。”
　　“啥?”
　　马夫掏了掏耳朵，侧过头准备倾听基里尔的话。
　　“我不要他那张票了！”
　　“哦哦...吼那么大声干啥啊！”
　　基里尔在哨兵的视线内，故作正常的走着，他背包上的小挂件杂乱无章地晃动着，待他彻底爬上山岗，离开了哨兵的视线之后，他骑着马在冻土上飞快地奔驰着。穿过小道，那里已经很久很久都没人走了，早已干枯的杂草几乎都没过了马脖子，耳边除了风声和马儿刮草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
　　他远远的就能看见那条大路，他加快了速度，一直骑到了那锈迹斑斑的指示牌前才停了下来点烟，毕竟马儿也是需要休息的，他暂时不打算在这扎营，附近土匪和野兽众多，在这扎营完全就是找死了。
　　牌子上写着:“Onega五公里，Arkhangelsk四十公里”
　　前面是一条漂亮的沥青路，但路面只向晴空基地那边延长了三四百米左右，后又变成了坑洼的混凝土路，然后又变成了蜿蜒曲折的土路。
　　沥青路不像土路那般坑洼，并且一点裂痕也没有，像条深黑色的丝带，缠绕在松树和杂草遍布的山丘上，并且十分结实，二十多年也没有松开。
　　基里尔顾不上欣赏这条旧世界留下的大路，他深吸了口寒冷的空气又重重地吐出，继续向东赶去。
　　在走了五公里后，他穿过了Onega，那里是曾经的一个海港城市，现在依旧有人居住着，但很可惜，已经没有往日的辉煌了，现在那里只有老人和孩子，就算是守卫也没几个青壮年。
　　看看远方的路吧。
　　路上停满了已经废弃的汽车和卡车，亦或是公交车等等。
　　他们足足有数百辆，数千辆，他们过夜的车是这条路上庞大车群的最后一辆，而是年前，这些车辆沿着这条大道通往南方。
　　看啊，这就是大疏散，住在北方沿海的人们向内地撤退的痕迹，至于他们到底去了哪?谁知道呢，可能是Vologda，也可能是Kostroma，Kirov虽然远了点但也不是不可能。
　　车上全都空无一人。
　　其中些轿车的车身有着曼妙的曲线，一看就知道贵的要命，另外些则是副穷酸样，四个轱辘夹着车铁皮...有些的车门大敞四开-应该是司机跑了罢！
　　另外一些则半开着，似乎司机正准备重新坐会他的驾驶位，启动发动机，继续向前，等一切结束后再回家，但是上的人都哪去了呢？他们是决定徒步继续前进了吗？以便尽量远离他们所认为的危险吗?基里尔没有看见任何骷髅或者某人的骸骨。
　　他们消失了，锈迹斑斑的车变成了自己主人的墓碑，会在这里矗立一百年，二百年甚至是三百年，直到新世界的阴云将他们彻底压垮，关于主人的任何回忆也会被一并抹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