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极子

　　“有黑客就好办多了。”道格这样说道，眨眼间安保就一个接一个的瘫倒在地，更令人诧异的是，直升机的螺旋桨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年轻的那个西装高层回过头看向二人的方向，眼里似乎是有些惊讶。
　　“不入侵一次大公司还不知道自己有多极限……”耳麦那头的赵明也不由得发出赞叹，但这种状态很快就被打断，“哦不uuuu……等等……兹拉……楼里还藏了个黑客……”
　　耳麦那边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快！赶紧先拦下来！”布莱登直接跃上停机坪，亮出警徽，“HCP……啊——”
　　布莱登突然捂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道格定睛一看——詹姆斯·休门，黑文市传奇的休门父子里的儿子瞳孔里正闪烁着不易察觉的蓝光，而此刻没有经过改造的道格才能免疫这种黑客攻击。
　　道格跑上去挡在布莱登身前，试图安抚面前的西装们：“诸位先生们！有话好好说，我们只是奉命办事，把人带走就行。”
　　道格认为这样做很愚蠢，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也不敢向黑文市的大老板们开枪，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么一次任务里见到这些人。
　　詹姆斯冷淡地审视他们片刻，身旁的那个胖男人突然像触电了一样僵直身体，然后利索地扛起地上的维达从另一个楼梯口冲了下去，布莱登颅内的痛感也渐渐消散，道格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赶紧扶起布莱登拉着他跑向那道楼梯，与詹姆斯擦肩而过，却听见身后那冷淡的声音轻轻传来——
　　“休门工业大义灭亲，在发现内部职员违法现象后积极协助警方办案，吾辈楷模。”
　　“……”
　　头盔下道格不自觉地咬了咬牙，义无反顾地追向胖男人。
　　“呼……我活过来了……这家伙到底想把我们带去哪里……”待布莱登缓过神来，他们已经跟了胖男人一路了，这里好像是一条弯曲冗长的走廊，把他们带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咔！”一个实验室的门从两侧打开，胖男人钻了进去，二人紧随其后，只见男人躲在这个墙上贴满海绵绒的实验室的最里边，把维达丢在地上，似乎是在等他们进来。
　　二人冲了进去，然后放慢脚步缓缓靠近瑟缩在墙角的男人，布莱登用粗犷地语气试图求和：“嘿！我们不想暴力执法……”
　　话音刚落，胖男人就从西装内袋里摸索出一管发光的金色物品，因为太过闪耀很难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道格的头盔开始扫描：“这是……极子！”
　　说时迟那时快，胖男人居然拧开盖子，将试管里的极子一饮而尽，原本入口的铁门开始缓缓合闭，布莱登反应迅速，伸出机械左臂一巴掌拎起地上的维达，扔向离门口较近的道格，道格配合接住，可与此同时，几束金光陆续撕裂胖男人的身体射出，他也撑红了脸发出痛苦的嚎叫——
　　“来不及了！”布莱登大喊着，他的左臂突然断开喷射而出推向道格，巨大的铁掌将他和怀里的维达掐在一起，尾部点燃径直向出口推进，硬生生将道格推了出去，重重地砸向外面的墙上，布莱登大喊着——
　　“站起来！同……”
　　“咔。”
　　实验室的门合上了。
　　片刻后，铁臂失去能源，草率地掉在地上。
　　道格也顺着墙壁滑下，怀里还抱着维达一动不动，身上沾满鲜血，看不见头盔下的他是什么表情。
　　他的肉体再也支撑不了他去行动，视线逐渐模糊，耳旁回荡着朦胧的声响，仿佛看见几个白衣天使围着他，朝他张开双臂，他仿佛看见了光在闪烁，他抬头，看向天使们，气若悬丝地恳求道：“那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是个好警察……快救救他……”
　　“你是**吗条子，快撒开默多克小姐。”
　　一句话，把道格骂醒了。
　　眼前哪是什么天堂，是几个戴着防护面具的医生提着手电来接人的，而他更不是什么上帝的孩子，只是一个失败的条子。
　　“叫你放手啊，条子！”医生不耐烦地吼道。
　　“你们不进去救布莱登……我就不放手……”
　　“你没看新闻吗**，休门工业极子大爆炸，你说的这个房间的材质就是用来隔离极子的，极子都炸里面了我们怎么敢进去！”
　　道格愣住了，喃喃道：“新闻……新闻不是假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这句话引得医生们哄堂大笑，“你怎么知道哪条是真的哪条是假的，放弃啦，里面的人肯定被炸的灰都不剩了。”
　　“没准会有蜘蛛从脖子里钻出来，因为辐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道格怔怔地浸泡在恶俗笑话里，双臂被掰开，维达被抱走，转而怀里被塞入一个枕头，一个女护士柔声细语道：“别难过，先生……起码我们会尽己所能地救回默多克小姐，不会让你们的努力白费的……”
　　“快走了格蕾丝，医疗艇可不等你！”
　　“保重，先生……”护士小姐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离去。
　　恍惚了好一阵子，道格才清醒一点，他低下头，怀里的枕头还绣着“黑文中央医院”的字样。他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摇晃着向和布莱登分开的那个实验室走去，却发现那上面早就又锁死了一层铁皮，将防止极子泄露这件事做到底。
　　他晃悠着走向空荡的电梯，从休门大厦的最顶层一路坠落到最底，整栋大厦空无一人，一反曾经忙碌的常态……太荒诞了。他这样冷笑着，小时候理想着自己制霸南方生物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能踩上休门工业的顶楼。
　　他走到马路上，黑文市早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什么都没改变，除了大楼外被围起来的警戒线和新的安保。
　　道格通过头盔拨打赵明的电话，提示音响了很久，都无人回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车钥匙，往地上一扔就蹦出一辆小摩托，他翻身骑上摩托，向所谓的“老地方”驶去。
　　-
　　黑文市里的希米亚镇这一带在凌晨通常能见度很低，迷雾中总有一处红蓝色的光线在隐约闪烁，道格就是要去那，靠近后能看见一家写着“喷射餐厅”的快餐店。
　　吧台漂亮的服务员已经习惯了道格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他却一反平常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服务员看了看他又再次看向门外，随后皱眉问道：“今天怎么只来了你一个人？”
　　道格闷着脑袋不说话。
　　一本硬壳菜单的书脊“砰”的一下敲在桌上，胸前挂牌写着“米歇尔·德兰特”的服务员捏着腰，颇有气势地俯视着装懵的道格：“问你话呢。”
　　“嘿！大姐！别拿你的大胸对着那个条子了，我的喷射汉堡呢！”餐厅另一头一个留着粉色莫西干头的青少年催促道。
　　“好的，等会就给你多下点开塞露。”米歇尔淡淡飘出一句，直接把青少年给淦沉默了。
　　“你呢？今天没培育枸杞了。”米歇尔问道格。
　　道格反应半晌，才挤出一句：“请给我一杯莫斯科骡子……”
　　“你是帮我哥点的吧，毕竟这是他的最爱。”米歇尔刻意问道，见得到的还是道格的沉默，她解嘲的笑着离开，“还以为你会喝培育铁观音呢。”
　　道格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依旧是雾霾一片什么都不见，除了自己那张疲惫郁闷的脸，头顶天生的奶奶卷也耷拉成一片。
　　“家人们咱就是说咱现在就是在这个刚爆炸的休门大厦楼下……”莫西干青少年素质极差地外放着眼部投影出的直播视频，一边发出麻木的哼笑。
　　一杯装满冰块又露出一角柠檬的铜质马克杯放在道格面前，他习惯性地说了句谢谢便拿起酒杯。
　　“虽然是你一次喝酒，但我还是按我哥的量调了。”米歇尔用手里的毛巾擦擦手，而道格为了消除心中的苦涩将酒一饮而尽，一放下杯子眼中的世界便开始天旋地转，最后只看见米歇尔转身离去的背影，和她依旧冷淡的声音飘来——
　　“站起来，同志。”
　　“砰”的一声，他重重地倒在桌子上。
　　-
　　道格仿佛在做一个很长的梦，在潜意识里他见到一个他阔别已久的故人，道格紧紧抱住了她，仿佛是亏欠了一样在梦里给她的所有答复都是坚持肯定的，然后在朦胧的梦里去到了另一个地方，再次睡去……
　　-
　　“滋滋……”
　　黑暗中耳朵传入丝丝杂音，仿佛声音是在经过一层电子隔膜，片刻过好道格终于听见正常人类的声音——
　　“我在试着把他唤醒，不过改造过程确实很顺利。”
　　“什么！”听见这话的道格下意识弹起，但一时半会肢体还不受他控制。
　　“哥们哥们你别急好不好！”那个人声试图安抚他，他顿时感到一只手轻轻地按了下他的胸膛貌似对他有些畏惧。
　　眼前率先突破黑暗的是视线周边冒出的一些随着他呼吸晃动的数据面板，就好像他在昏迷中被人植入了电子眼一样。
　　随后貌似是一个睁开眼的过程，他终于重见光明却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低头想看看自己的身体，却看见一具机械身体。
　　“你……”
　　道格刚想开口提问一段影响就被传入大脑里，内容大概就是道格喝醉后再次醒来时就和突然光顾喷射餐厅的维达·默多克进行交谈，最后签订了一系列改造合约就被推进了医院顶层的神秘实验室。
　　搁着我这是被拐卖了啊……
　　陌生的医生也将合同内容传送到他的脑内：“我们并不是无良企划，我们是在确认过您是在清醒状态下确认合约才进行改造事宜的，如果您对此有所疑惑，或许您应该自行前往医院检查一下自己是否有人格分裂此类的精神障碍，我们愿意给您报销医药费用。”
　　道格不知道说什么，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便看见头上缠着绷带、左臂打着石膏的维达翘着二郎腿坐在舒适沙发上，一副典型的优雅且冷淡的姿态。
　　她留意到道格的机械头颅正对着她才反应过来：“要先带你回住所休息吗？”
　　道格摇了摇头，脖子发出了属于机械的声响：“我想自己回去。”。
　　“相信你的大脑完美接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已经很好地了解了自己的物理现状。我叫细川太一，幸会。”医生对他伸出手，露出和善的微笑。道格回以握手礼：“叫我道格就好。”
　　随后他起身，将来时的衣物穿在自己身上遮住全身，这样看上去像是只戴了个头盔。“我回去会再细看合约的。”他说，“请不用担心，我会按时上工。”
　　语毕，他动身离开黑文中央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