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仲夏,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地点是密不透风的丛林,却有着刺眼的阳光透过树枝射在娇嫩的皮肤上。小学1年级的我和同班同学只着普通的短袖校服背着书包在丛林奔跑着。身后什么也看不到,却能听见渐进的嘶吼声。摔倒了立即爬起来,树枝杂草划破了皮肤也顾不得了,头脑是空白的,只有恐惧感是清晰的,必须要跑,绝对不能停。
周围已经看不到人了,终于,我再一次狠狠的摔进水洼里。水很浅,清澈而刺骨,手臂划破的地方火辣辣的,全身的力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我趴在水里,忽觉四周不大对劲: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转过头看着自己细细的手指画过清澈的水面,荡起一圈波纹。没有声音。
不再顾得上那个年龄的孩子都会玩个没完的“清澈的水洼”,我猛的站起来,环顾四周,另一种恐惧涌上全身。大家要理解:对于一个出生在普通工薪家庭的6岁的独生女孩来说,生命危险远比不上“被妈妈抛弃”来的可怕,尤其当你一个人被抛在陌生的地方的时候。
“美玉!梦梦!乐乐!”我大喊着玩伴的名字,没有回应,包括回声。眼眶有一点酸涩,我摔了甩头继续向前跑,想着妈妈讲的某个睡前故事里有两座眼泪湖,女孩子眼泪湖的水总是满到溢出来,男孩子的却总是快要干涸,所以我不能哭。拐了一个弯,绕过几棵大树,忽然有只手捂住了我的嘴。班里最高的男生张帅紧紧的拽着我躲在树后面,他在发抖。
树的另一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夹杂着撕咬的声音。过了一会,张帅松开了我的嘴压着声音用悄悄话的音量说:“别往那边看,我们爬上去,你行吗。”印象里张帅特别喜欢撩闲女生,不过那时我什么都顾不得,只是点头。他像猴子一样快速爬了上去,乖乖女的我从来没爬过树,于是他又下来拽我。拉扯间我瞥了一眼另一边,本来就无力的手脚颤抖起来。一只斑斓的东北虎正在撕扯浑身是血的小胖子阿远。
明明那种情况下是看不出是谁的,可我就是知道那是阿远,至于为什么是东北虎?因为那时的我认知里最凶猛的动物就是东北虎。然后老虎就向半空中的我和张帅冲过来了,张帅见我完全爬不动了,猛力一拉竟把我甩上了高处的树枝,与此同时一声虎啸。就看见张帅自己大头朝下掉了下去。
即使现在,我依然记得那时的心情,想想还真是不
可思议,明明只是个没什么想象力的噩梦罢了,就是解梦书上公认的,梦就是把现实:同学,渴望的事:丛林和郊游,听说的事:东北虎,交织在一起。
那时迷迷糊糊的我应该是惊醒了的,外面刚蒙蒙亮,于是又迷糊了过去,这回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
我死死的抓着树皮,把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树杈上不去看下面,掩耳盗铃式的:我看不见你所以你看不见我。满脑子都是张帅头部着地脑浆崩裂的样子。
在那个梦里,我活到了最后。走出丛林的时候,看到草地上的直升机正在起飞,载着美玉,梦梦,乐乐,和其他同学。我无法出声,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越飞越高,然后再即将看不到的时候,直升机突然冒着黑烟向另一个方向坠去。
这是我在醒来后能记住的第一个梦境,记忆清晰的不像梦境。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和周围的人讨论有关梦的话题,认为自己是那种很少做梦的类型,即使做了也基本会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忘掉过程,只留下一点怅然若失的心情。
这个梦是不同的。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意识到这点,不过当我终于把一切串联起来时,所有的人,事,都已成为过去,连怅然的资格都没有了,只留下了深入骨髓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