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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顾雨还以为荀怜依说的卖身契是结婚证。
他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八字都还没一撇，是不是再琢磨会儿就连孩子的名字都要出来了。
他们才十八岁啊……好吧，虽然这个世界是鼓励早婚早育的，甚至还允许一夫一妻多女友的情况——或许有着某种考量，但此时此刻的顾雨并不知道这一社会规则保留的理由。
“啪！”
他还是给了自己一巴掌。
“嗯？怎么了？”
荀怜依刚关好仓库门，听见顾雨给了自己一巴掌，吓了一跳。
“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
“手给我。”
“好！”
“啪！”
“嘶！！”
荀怜依的劲儿可真大啊，她也是真打啊！
顾雨疼得搓了搓手。
“好了，这下知道了吧。”
……
两人来到研究所顶楼，顾雨才发现，这里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套间。而这个套间的主人就是荀怜依。
很快，一个穿着西服的小姐姐也上来了，怀里抱着一些文件。
顾雨估摸着，这位应该是秘书。
“小荀总，相关合同都已经拟好了，电子档也已经上传内部云端，您调用即可。”
“行，你先下去吧。”
荀怜依给了顾雨一个眼神。顾雨也心领神会，把那些文件拿到手里。
“喏，最上面两份入职合同以及保密协议先签了吧。”
“好的。”
顾雨粗略地过了一眼，发现入职合同里，职位是天华安保公司渝都分公司后勤部的“运营执行岗”。
而保密协议里，则是天华安保和研究所内部的项目相关的保密条例。内容都比较宽泛，基本把多数情况都覆盖了。顾雨只是略过一眼，便把合同和保密协议都签了。
模板格式与之前顾雨和俱乐部签订的那一份大致类似，算是标准的入职合同。
“月薪……一万元盖娅币？”
其实，通过猪肉、大米的价格来对比的话，盖娅币的消费力大致是地球上华夏币的两倍。
当然，这里的房价比地球都要离谱。具体离谱到什么程度顾雨还没细算过，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
也就是说，这个岗位差不多是地球华夏的两万块，至少在渝都，这工资待遇很不错了。记得没错的话，盖娅星这边电正式竞选手的保底薪资大概是八千到一万左右。
“嗯，这是这个岗位能开出最高的价格了。”
荀怜依以为顾雨是觉得薪资低了，连忙道：“实际上，肯定不止这点。这份合同，只是你的表面身份。”
“当然，这份工资肯定也会按月给你发放的。”
“喔~”
顾雨点点头。
随即，荀怜依一顿操作，把这份“表面合同”扫码传送至云端，很快便通过了官方审核。
“之后我找人去和你俱乐部那边协商交接一下，应该还要赔付一点钱。”
“嗯，这个不多，一是我没有成为正式电竞选手，二是没有再从事相关行业，竞业条例没生效，赔偿不高。”
荀怜依拍了拍自己胸前的柔荑之处，说道：“呼……好吧，既然你正式跟着姐姐混了，那……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吧。”
“嗯。”
……
那年夏末。
小雨和溱溱俩调皮蛋又不小心把福利院天台上晾晒的被褥给薅在了地上，还正好被上来收拾的老师给发现了。
于是，两人当即被抓到了办公室罚站。
那个办公室，是小雨和溱溱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顾雨只记得，两个人正罚站的时候，溱溱就被老师给叫走了。
再也没回来。
老师告诉他，溱溱的亲生父亲找来了，把人领走了。
小雨很纠结。他替溱溱开心；但他也难过，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没有找来，更难过的是，从有意识后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就这样离开了，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当然，这一切的情感，都随着时间和成长，慢慢淡去。所以顾雨也惊讶于荀怜依对于这段童年情谊的执着。
但现在，荀怜依告诉他，确实是他生父接走了她。
但她，是私生女。
在这个世界，私生女其实是很少见的。
在盖娅星的社会体系中，联盟官方机构为情侣、夫妻提供了两种官方认可的关系证明，即情侣关系和婚姻关系。
两者在法律中几乎是一致的，享有一样的权力。而唯二的区别：婚姻关系只允许一对一，而情侣关系可以一对多，而且两者都是十八岁即可。
以前的顾雨想不明白，现在的顾雨也想不明白。如此科技发达的世界，这样的社会秩序岂不是封建复辟么？
而就是基于这样的秩序，荀怜依父亲的妻子，亦是人们口中俗称的大房太太，坚决反对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维持情侣关系，她不允许有一分一毫的分享。
所以，荀怜依成了私生女。
当荀怜依的生父将她接走的时候，其母亲已经去世了。这也是她能被接走的唯一原因。
“所以，你的父亲是……”
“天华安保公司的董事之一，荀妄。”
“从福利院离开以后，我被取名为荀怜依。其实这名字很可笑，是我母亲取的，但不是真正的母亲。”
“而是我父亲的妻子，张雪婷。”
“我真正的母亲，名字最后一个字是依，取名怜依，意思是可怜我的母亲。”
“她可怜……如果她真的可怜，我的母亲也不会死！”
说到这，荀怜依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她双臂撑在办公桌上，两只手扶住额头。
顾雨本想安慰些什么，可是以自己的身世来说，完全没有说服力。
“抱歉。”
“没事，这件事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天华安保很多人都知道。”
“……”
“所以，她是故意这样，让人觉得她很善良？”
“没错。”
还真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我接着说吧，你刚才不是问我这几年去哪儿了吗？”
当荀怜依被接到了天华总部所在的海平城以后，也算是过了半年的大小姐生活。但这段生活并不如意。
富贵人家里的小姐，是有束缚的，容不得她像以前那般撒野。
同时，她那虚伪的母亲以及其女儿，也就是荀怜依同父异母的姐姐，都明里暗里恶心着她。
故意给她没有放调味料的饭菜，故意在她洗澡的时候调大水温，故意给她调了半夜三四点的闹钟……
层出不穷的小手段，每天都变着花样一般地折磨着荀怜依。
一开始她还奢求父亲能够帮她，她父亲只是摇摇头，让她忍耐。
作为天华安保的小姐，她自然是就读了一所贵族学校。
这里的孩子大多很守规矩，也都很优秀。但她不喜欢，华丽装潢的教室中，她只能感受到压抑，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外向。
她想要逃离，回到福利院去，最开始被自己生父带走的喜悦早就一消而散。
她怀念和小雨、婉婉在一起玩闹的日子。
几乎每一晚，她都是枕着泪入睡的——就这样一个才刚刚年满七岁的孩子，一个渐渐用冰冷将自己武装起来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