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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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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有一辆自行车,我也想载着她,一起骑在乡下的田野上。
  如果我有一部相机,我愿意让它咔嚓咔嚓响个不停,把她的一颦一笑留下来。
  关于幸福和未来的幻想,这样让我难以自拔。
  也许我应该闭着眼睛,低下脑袋,不叫别人看到我一个人这样,像捡到五块钱一样痴痴的傻笑。
  我现在……光是一想起她的名字,就会呼吸无比急促。
  我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来没想到过这种感觉的奇妙,我怎么会对女生有感觉呢?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根本没办法对这种春心萌动激起任何一点点的抗议。
  我想到她的发梢或者脖子,就会激动的暗自捏起裙摆,脚踝也不安分的踮起来,我晚上也在想她,那家伙真是叫人寤寐思服,叫人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对着窗外一轮孤月长吁短叹,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对着月亮吐露衷肠呢。
  ……
  我决定发起攻势,就在我苦思冥想如何追求她的时候,我的书桌上忽然多了一封信。
  “你不许追求xx同学。”
  我一下子从甜蜜的幻想中惊醒,那是我的字迹,写这封信的人却不是我,而是另一个我。
  我是双重人格患者,这封信是我的第二个人格给我的警告。
  我和这个“我”曾经激烈的争夺着这幅年轻躯体的控制权,最后两败俱伤,达成协议,共同支配这幅身体,不许损害这幅共有的身体,也不得擅自做重大人生决定等等,我们还用这种写信的方式沟通了很多共同遵守的事情,至于为什么要通过写信,只是因为我们不能同时出现罢了。
  这些协定,是绝对绝对不能违反的。
  没过几天,当我从沉睡中醒来,重新接管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又看到了“我”留下的信,让我大跌眼镜的是,“我”看上了xx同学,并且表示我们可以一起追求她。
  我立刻表示了抗议,我认为如果是这样,我和“我”应该是竞争性的情敌关系,而“我”则表示无所谓,最后,我只能去使用我的一票否决权。
  而那时,我已经发现xx同学竟然在暗恋我,这一切让我心情很糟糕。
  然而,“我”告诉我,“我”会好好对待她,“我”的一句话最后说服了我。
  “就当我们两个都是她的后宫,这不就行了?”
  “那我可要当正宫。”我要求道。
  我和“我”虽然是两个人格,但是之间的界限却远远没有两个拥有独立身体的人格那么大,这样的关系,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当,但也接受了。
  “我喜欢上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有双重人格。”没想到,“我们”暗恋的她,居然主动来表白了。
  “……这个……我知道我有缺陷……你……慕残是吗?”我立刻感到无限的自卑。
  “你的两个人格都很可爱哦,一个善良,一个坏坏的,而且,这是我开后宫的唯一办法。”她继续说道。
  “额,这位同学,你的精神病可能比我的还严重。”我无奈的吐槽道。
  但是,我们还是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一对恋人。
  “告诉我,你切换人格的……触发点……”她对我说道。
  “图穷匕见嘛?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这是我唯一不能告诉你的……”我拿着两个信物,没办法,她总是送我双份礼物。
  “你们两个谁才是最开始的人格。”她对我的病情很好奇。
  “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个已经消失了……我这幅身体的童年有点……小小的……一点点不太如意……”我想了想说道:“不过你放心,我的精神虽然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但是我的肉体很健康,而且也绝对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这时,我开始想和我的另一个人格争风吃醋。
  “那个,我和那个家伙,你更喜欢谁?”拿着她给我的奶茶,我悄悄的问道。
  这杯奶茶的热量可不低,按照我和另外一个人格签订的《每日卡路里摄入上限条约》的第二条的第三十八项的第二条补充内容的第六条修改意见的第三条注释……我可能晚上回去只能吃一颗西红柿和一根胡萝卜了。
  “你们的记忆是共通的吗?”她问道。
  “有些是,有些不是,我们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和刻意想要隐瞒的隐私。”我回答道。
  慢慢的,我发现,她是真心喜欢“我们”,而不只是因为好奇。
  我们就这样一起度过了很多年,彼此之间什么都做了,我们三个相处很和睦,经历过挫折,也得到过祝福,我是双重人格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而我切换人格的“触发点”也被我和“我”早早的教给了她。
  只需要同时播放打雷的声音,摔盘子的声音,我母亲的哭声,凌冽的风声,还有年幼时我的哭声,电视机里雪花的呲啦声就可以。
  当然,这是主动触发,还有很多其他方法让我陷入最痛苦与最撕裂的童年回忆中,让我当前控制身体的人格无法承受过往的回忆而彻底崩溃,最后陷入沉睡,让另一个人格得以出现并占据身体的支配地位。
  这是个瞬间的过程,即使我觉得很漫长。
  那段音频我给了她,是我当年的家庭录像偶尔录下来的,事实上,我们基本上不主动切换人格,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出现,“我”虽然陷入沉睡,但也不是完全就像死了或者睡着了一样,这时的另一个人格就像挂了后台,虽没有肉体的控制权,也能慢慢的思考或者休息。
  我的恋人是个很出色的年轻科学家,在量子纠缠领域发布了很多文章,有千万级的国字头实验室,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弄出人类不能消化的食用油,目的是将人类彻底从肥胖的烦恼中解脱出来,因为吃食物问题我和我的另外一个人格常常吵架,因为誰都想在自己控制身体的时候吃到东西以享受口腹之欲,但苦于摄入上限和动态运动量,这个问题折磨了我们很久。
  终于有一天,我研发成功了,这种油由一种奇妙的植物纤维团构成,正常烹饪条件下几乎和普通的植物油没什么两样,植物纤维混合团还能促进肠道蠕动,我简直欣喜若狂,这下再也不用使用空气炸锅烤鸡翅了,也不用拿零脂油醋汁来调味了,有了这种初步的提炼流程,巨大的利润面前,工业化降低成本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也许我马上就会发大财,但是,我决定把这个成果无偿捐出去,不是因为我有多么高尚,而是我担忧我双重人格的事情被人发现,届时我只需要拿一个认证,社交平台上的用户就会把从不露面的我捧在天上。
  我有了更远大的想法,让食物中过多的碳水化合物和油脂在胃里被催化重组成短一点的蛋白质或者直接是肽链,抱着这个想法,我打开了家门,准备换鞋。
  ……
  我忽然感到不对劲。
  玄关忽然发出了剧烈的电弧,我却没有被着电弧烤焦,而是抱着脑袋蹲了下来,我感到头痛欲裂。
  当我虚弱的醒来,发现自己靠在墙上,而面前有一个……被几根金属棒约束的……鬼魂?
  “那就是你的邪恶人格,完全的量子态,一个量子幽灵,我把她剥离了出来。”她走过来对我说道。
  “你要杀了我的另一个人格?我觉得……这也许……可能……算是谋杀啊……”我忽然发觉到了什么,顿时着急的道。
  “哼,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你只爱你的另一个人格!”她忽然恶狠狠的抓住我的衣领,道:“你们两个人格才是互相相爱的,要不然早就斗得天昏地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你们发泄欲望的工具罢了!”
  被电弧约束的我的另一个人格,其实我应该是看不到的,但是,她用某种手段让我的另一个人格的大脑思维网络呈现了出来,那就像是很多萤火虫。
  ……
  ……
  ……
  我们的谎言被揭穿,没错,我根本不爱眼前这个人,因为我和我的另一个人格才是真正的恋人关系。
  我想在田野上骑着自行车载着的是我的另一个人格,我想为其咔嚓咔嚓的拍照的对象也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找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因为有些难以启齿的生理原因。
  “不要……不要杀了我的那个人格……”我顿时哀求道。
  “你是傻瓜吗?杀了那家伙,你就能独占这幅身体了哦。”她微微一挑眉毛道。
  “不……我求求你……我们都可以做你的后宫……怎么做都可以……不要杀她……”我虚弱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不能把她放回你的大脑了。”她笑了笑道。
  “那能……把她下载到什么硬件里吗?”我又问道。
  “你是傻瓜吗?大脑的信息是无限复杂,独一无二的,永远不能被下载,拷贝或者是上传,任何数字人格都只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游戏角色捏脸选设定罢了,和原型没有半点关系,更别提换承载意识的载体了,我只是把你的另一个人格暂时剥离并且留在这里,你的另一个人格仍然在通过量子纠缠使用着你的大脑。”她对我说道。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我太虚弱了,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却看到床头站在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我以为还在做梦,捏了捏大腿,痛感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照照镜子,发现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你……你是谁?”我十分害怕的问着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家伙。
  那家伙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邪恶人格啊,这具身体是快速发育的克隆体,有一个空白大脑,她把我移动到这具身体里了,不过,我的意识还是与你的意识处于量子纠缠状态,如果你死了,我还是会死,因为本质上,我只是像操作机器人一样操作现在的这幅身体。”
  “我们的恋人,她人在哪?”我半响才回过神来。
  另一个我说道:“她克隆了我们的第二具身体,本来打算培养一个她满意的爱人,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唤起任何思维反应,所以她销毁了那具身体,要求我们成为她的后宫,否则就要中断我们两个人格深层次的量子联系,让我原地一命呜呼。”
  就在这时,门开了,她走了进来。
  “你们做好决定,成为我的后宫了吗?我觉得,你们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冷冷的问道。
  ……
  “嗯。”我们无奈的低下了头。
  ……
  ……
  她靠了进来,捧起我的脸,道:
  “真希望你像著名人格分裂症患者比尔一样有17个人格,这样,我就能得到十七个如此可爱的你了。”
  ……
  她拿出手机,播放了能让我切换人格的录音,我感到头痛欲裂,忽然和另一个我换了身体,虽然这幅身体和我原本的一模一样。
  ……
  她抱着我刚才都身体,有些嫉妒的道:“这就是量子纠缠,哪怕一个在宇宙这一端,另一个在宇宙另一端,你们两个的关系真是让我羡慕的,物理意义上的爱情,不过现在,你们都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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